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飞鸟与还(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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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飞鸟与还(二十五)(第 1/ 页)
康斯坦丁睁大了眼睛,他先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布鲁斯,然后再看了一眼席勒,说道:“这就是你的教学方式?怪不得你们互相折磨了四年,要是我的老师让我在三个小时之内把这些东西背下来,那我一定……”
他话还没说完,布鲁斯就已经走上了前,面色平静的随手翻了翻那三本书,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的记忆系统有些问题,上传下载速度受到了影响,所以可能需要看两遍才能把它们录入,放在平时看一遍就够了。”
“去吧。”席勒用手杖指了指书店橱窗旁的桌椅,然后看向康斯坦丁说道:“带我去你的仓库里看看,我最近对神秘学界的仪式部分很感兴趣。”
康斯坦丁伸着脖子看了布鲁斯一眼,发现他真的坐在桌旁开始认真看书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领着席勒走进了仓库。
两个小时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席勒从楼上的书房当中走了出来,康斯坦丁垂头丧气的跟在他的身后,席勒走下楼梯,他追在后面摊开手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魔法界都是口口相传的仪式,别人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哪知道为什么?”
“况且,我已经属于魔法界当中相当博学多才的魔法师了,我几乎了解每一个恶魔和天使的习性,就连安德鲁那样的大法师也曾经打电话给我咨询一些偏门神明的弱点。”
“然后你连出现在四个仪式当中同样的符号的来源都不知道。”席勒指出。
康斯坦丁深深叹了口气,他扶着扶手走下楼梯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神秘符号学当中的固有名词,就像是英语当中的名词一样,我们只是使用它,而不必理解它。”
“难道不是理解了它才能更好的使用它吗?”
“不是。”康斯坦丁否认道,他走到席勒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魔法的力量是借来的,只要有人愿意借你力量,三岁小孩也能施展魔法。”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神明的陷阱?”席勒一手搭在书架前的桌子上说:“神明和恶魔存在的形式与人类完全不同,他们借给人类的力量,却可以完美的契合人类的身体,可以肯定的是,这不可能是他们的本源力量,一定经过某种处理。”
“按理来说,他们可以不经过这种处理让他们的宿主来适应他们,你认为恶魔和神明有这么好心去替魔法师把活干了吗?”
康斯坦丁有些发愣的看着他,半晌之后他皱起了眉说:“你的意思是,这可能是个阴谋?”
“所有的神明、恶魔不约而同的把自己借给人类的力量改造的完全适应人类的躯体,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康斯坦丁的眉头越皱越深,作为曾经的魔法师,他对于魔法的体验比席勒要多得多,而不得不承认的是,绝大多数神明和恶魔借给人类的力量都能很容易的被人类操控。
读过不少魔法典籍的康斯坦丁知道,上古时期还有不少魔法师驾驭不了力量爆体而亡的例子,但近代以来几乎很少听说过这种事故了,魔法师身体不好,大多是因为要付代价,而不是因为控制不了力量。
更有甚者,许多较为温和的力量在流过人类身体的时候,就连细微的损伤也不会产生,这其实是很奇怪的,因为人类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为了容留能量而生的。
康斯坦丁稍作思考之后面色严肃的说:“我只能告诉你,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存在,而且恶魔和神明的力量与人体的适配性的确是经过净化的,上古时期,只有最富天赋的魔法师才有可能控制得住狂暴的力量,而近年来,魔法师的年龄越来越小,甚至还有不少人在鼓吹‘儿童是天生的灵觉者’。”
“我刚刚看的那两本有关魔法仪式的书当中曾提到过。”席勒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说:“上古时期的魔法仪式非常复杂,多数由图桉、材料、能量、吟唱和祭祀舞蹈构成,而近现代以来的魔法仪式只要有其中一项就可以完美施展。”
康斯坦丁点了点头,他把目光移开,抬眼看向天花板,像是在回忆一样说:“没错,我倾向于使用魔法阵,也就是图桉的方式来施展魔法,而一些女性法师更倾向于吟唱,比如扎坦娜,她使用的反语魔法就是一种吟唱。”
“你认为这真的是好事吗?”席勒也皱着眉看着康斯坦丁,问:“门槛越来越低,力量越来越强,魔法师的人数越来越多,总体欠债的额度越来越大,这真的是神明的恩赐吗?”
康斯坦丁沉默了,席勒接着说:“他们将能量进化的越来越适用于人类,把施法手段变得越来越简单,绝不可能是为了方便人类。”
“就像信用卡一样,银行放宽批准门槛,提高借贷额度,是为了惠民吗?不,他们只是希望人们能够养成超前消费的习惯,然后去借更多的债,因为他们有能力逼迫人们还钱。”
“人外存在把借力量的门槛弄得很低,引诱越来越多的青年,甚至是少年法师入行,无非是为了放更多的债,然后收取更多的利息。”
“而还有更致命的一点是,如果整个过程非常简单,那就没人去追根究底,魔法界现在就是这样,不是吗?”
“上古时期的法师还在研究每一个能够容留能量的符文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如何改进符文和密语组成效率更高的图桉来控制力量。”布鲁斯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依旧在低头看书,只是不动声色的加入了席勒与康斯坦丁的话题。
两人都看向他,而布鲁斯接着说:“我从这些书籍当中看到了上古巫师们一步一个脚印逐步控制狂暴的力量的历史痕迹。”
“那个时候,许多法师穷尽一生时间只为了优化一个符文,一整个学派也只掌握一种图桉,然后用几代人的传承研究它的奥秘。”
“甚至有不少法师通过魔法的门扉去观察宇宙本源力量的由来,无数对于世界和魔法能量起源的推测在各个学派之中口口相传,而到今天,这些典籍已经成了被束之高阁的偏门知识。”
布鲁斯抬头看向康斯坦丁说:“从人类会生火以来,我们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于世界本源的研究,‘宇宙是如何存在的’这个课题贯穿科学界所有门类的所有学习过程,它是人类的科学之路的起点与终点。”
“但魔法界完全放弃了研究。”席勒衔上,他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说:“就像你说的,在梦里和恶魔说几句话就能拥有远超常人的强大力量,从此脱离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社会,踏上神秘又瑰丽的魔法世界之旅,谁会不动心呢?”
“而又有几个人在肆意挥霍力量、畅想自己是魔法天才的过程当中,思考过这一切如此轻易的背后是否有那些神明们故意推动呢?”
康斯坦丁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屋内回归寂静,布鲁斯再度将注意力投向了书籍,过了一会之后,康斯坦丁年轻得不像他的声音响起。
“你们知道吗?你们的这种论调在年轻一代的法师当中被斥为异端,现在的整个神秘学界的风向就是,只有足够天才、足够幸运的人类,才有掌控魔法的可能。”
席勒摇了摇头说:“约翰,我想你知道,任何一个否定努力意义的社会都是不健康的,唯天赋论和唯血统论的目的一定比你想象的要险恶。”
“现在每个年轻法师都在假装自己是个天才。”康斯坦丁抿了一下嘴说:“我知道,他们很多人连一个完整的魔法阵都画不出来,只是付更多的代价,掌握更强的力量,然后再去对别人说是自己天赋卓绝,我为他们而感到可悲。”
“我向来非常反对用魔法解决一切的风气,可你也看到了,扎坦娜那样血统高贵、天赋特殊的法师才是圈子里追捧的对象,而我只不过是一条被各路债主追得无比狼狈的丧家之犬而已。”
“但你其实比扎坦娜要强的多。”席勒抬眼对上康斯坦丁的目光说:“这也是我希望你不要使用魔法的原因,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魔法完全是拖累。”
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还沉浸在书籍世界当中的布鲁斯,而康斯坦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晌之后,他露出了一个苦笑说:“你是打算建立一个新的学派,然后革新魔法界吗?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没人尝试过这么做,但这非常困难。”
康斯坦丁咽了一下口水,开始给席勒解释道:“可能你以为魔法师都是越老越强,但恰恰相反,一个魔法师越年轻、越强壮,他所拥有的资本就越多,能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自然也就可以换来更多的力量,越强大的魔法师就越有话语权,所以魔法界从来都是青壮年说了算。”
“大多数的魔法师都活不到老年,活下来的也并不是比其他人更强,只是他们想办法赖掉了一部分代价或者很谨慎的使用自己的力量,才能活得比别人更久。”
“正因他们足够年老,足够靠近死亡,他们得更谨慎的选择自己支付的代价,否则很有可能因此丧命,所以绝大多数老年的法师都躲在自己的法师塔里,很少出门交际。”
“这就会产生一个问题,年轻法师有力量没脑子,年长的法师有脑子没力量,还混杂了一大堆两个都没有的蠢货,而那屈指可数的两者都有的天才也很难以极少的数量撼动整个魔法界。”
“那他们有蝙蝠侠吗?”席勒看着康斯坦丁问。
康斯坦丁张了一下嘴,他刚把目光落在布鲁斯的身上,布鲁斯就抬头看着他说道:“我背完了。”
康斯坦丁目瞪口呆,然后他就听到布鲁斯说道。
“并且根据‘普利西塔·弗拉奥邦及其弟子就仪式图桉623个相性符文的产生与演变百年调查’这篇文章来看,1992年6月16日下午3点,你绘制的那两个魔法阵完全画错了——堪称一塌湖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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