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 良翰一剑,断指,授禅,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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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良翰一剑,断指,授禅,登楼!
欧阳戎一句话,令全场寂静。
虽然场上众人不知道“知霜小娘”是喊谁,也不太敢知道是喊谁,甚至不敢去多想藏书楼内唯一的一位“小娘”是谁。
但他们还是头皮发麻。
除了亭内手握云梦令、闭目养神的枯寂禅师外,全场所有人各异的脸色,都在发生着精彩变换。
俱胝微微张嘴,看着这位超勇的年轻刺史。
方夫人、方抑武目瞪口呆。
一向娴雅冷静的方举袖偏转脑袋,怔怔看着欧阳戎。
又是方胜男开口,小脸惊慌失措,回望藏书楼,她压低嗓音道:
“欧阳公子你小声点!大女君在里面。”
坐木椅上的欧阳戎,没去理她。
他当然知道雪中烛、魏少奇、杜书清等人在前面的藏书楼里,是矫健捕头刚刚从大堂内的丫鬟管事们嘴中撬出来的。
全场继续安静下去。
众人或回望藏书楼,或屏息等待,或瞪视年轻刺史。
在焦灼气氛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亭子后方,那座藏书的小楼,楼下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无人走出,也寂静无声。
有人微微疑惑,不过更多的是松气庆幸。
大女君等楼内人好像在忙,没空理会外面动静。
欧阳戎端坐木椅,燕六郎怀捧剑匣,冷面站在木椅后方。
他手掌支着下巴,微微眯眼,端详小楼。
旁边又有声音传来,又是熟悉的方大女侠,语气恼火不满。
“欧阳公子,我知道,你是看不起我与姐姐,我们的话你压根就没听进去,或者说就是傲慢,不屑一顾……”
方胜男话语再次顿住,因为面前有些懒洋洋躺在木椅上的儒衫青年,正转过头,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
似是嫌她太吵,才不礼貌的打断。
方胜男一张小脸,顿时憋羞至通红。
年轻刺史没看她,也不去看小楼,已经回过头,环视场上众人。
“今日有没有人见到越处子?”
“越处子?”
方抑武等人面面相觑,有些疑惑迷茫。
在欧阳戎的视线下,空气安静了会儿,方抑武最先抵不住,低头颤声:
“刺史大人,草民有苦衷……”
方夫人忽然拉住了方抑武,打断他心虚诉苦。
妇人往前走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了丈夫身前。
瞄了眼依旧稳坐不动的亭内僧人后,她朝欧阳戎小心翼翼的低声问:
“刺史大人只是来找越处子阁下的吗,妾身与夫君今日确实没有见到,刺史大人是有什么消息吗……”
方夫人看了眼旁边似乎又闯祸的两位女儿,面露愠色,指了指方家姐妹:
“是不是举袖、胜男又胡言乱语,还是说是知道些什么知情不报?刺史大人请息怒,外面风凉,这、这边还有一些外客,让抑武招待吧。”
她面露讨好之色:“刺史大人请随妾身来,先移步西花厅,各位爷一起喝茶休息片刻,妾身这就好好管教她们,让她们给刺史大人一个交代。”
这位方夫人确实落落大方,一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巧言说完,方抑武等人眼睛一亮,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应合。
“夫人说的对,夫人说的对!刺史大人这边请,有什么事好商量,可能是误会,误会!”
方府众人跟随方家妇女,一齐目光期待的望向椅子上的年轻刺史,等待着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欧阳戎纹丝不动,身子保持右斜,右手支撑着下巴,左手食指关节依旧有节奏的轻敲木把手,唯一变化的动作,是那一双漆眸微微上翻,像是在打量着他们。
面对方夫人的话语,似笑非笑。
气氛逐渐尴尬起来。
明明身后亭子里有一位大师在,后方藏书楼中也有那些神女般的女君在,能给些底气。
但某一瞬间,方夫人被年轻刺史的视线盯得发恘。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居高位养成的不怒而威,还是某种心理作用,方夫人头一次对一个年轻自己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这么害怕,像是能一眼洞破她的全部心思一样,私心无处遁形。
旋即,这股隐形的压力释然一空,方夫人发现,是年轻刺史转移了目光。
他似乎很好说话的语气,再度问道:
“那鱼念渊呢,今日有没有见到。”
众人顿时噤声。
有人瞄向亭子,有人侧目看向藏书楼。
欧阳戎自若颔首:
“哦,那就是看见了,她人呢,是不是也在里面?”
他微曲的食指点了点不远处的藏书楼。
还是没有人开口。
方夫人扶着方抑武,都默默后退半步,离亭子、藏书楼更近了些,二人两手紧握在一起。
方胜男、方举袖纷纷转过脸去。
欧阳戎拍了拍手掌,从椅子上站起身子,面色如常环视一圈众人。
空气陡然间紧张了起来。
突然,又有一位矫健捕头赶来,在怀捧琴盒的蓝衣捕头耳边低语了句。
脸色冷峻的燕六郎听完属下言语,看了眼大堂那边,立马上前一步,低声道:
“明府,发现李鱼了,被方府的人看守在一个房间。”
欧阳戎头不回的说:“带上来。”
场上众人脸色变化了下。
少倾,一位胖员外被领到了空地处,来到欧阳戎身边。
“公子。”
李鱼吃惊喊道。
欧阳戎回头瞅了眼他,问:
“李鱼,怎么你到哪边,都是被抓关起来的命?”
听到这句调笑,李鱼满脸羞愧。
他不由的感慨一句:
“而且每次还是公子来救草民。”
李鱼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
“公子,草民正好要去找你。”
欧阳戎点头:“我和六郎也在找你。”
李鱼惭愧坦露:
“公子,不瞒你说,二女君来找过草民,提了小姝的事……我是有心动,不过不准备跟她走,本来准备留在城中,可是今日分别前,草民碰巧看见二女君带着越处子……也就是绣娘姑娘,一起离开,草民深知您与绣娘姑娘感情,便主动跟了过来。”
欧阳戎抿了下嘴,“所以刚刚想跑出山庄,是想报信?”
“嗯!”李鱼点头,迫不及待的说:“草民看见的不多,二女君只是顺道带草民撤离,只依稀看见,绣娘姑娘好像一路是昏迷的,在马车里,马车是直接开进山庄,送到这儿的。”
欧阳戎平静问:“方家主、方夫人有没有看见这些?”
李鱼站在燕六郎旁边,低头思索了下,摇摇头:
“他们好像被二女君一进府就遣退了,不准看见藏书楼这边,和草民差不多,不过草民被遣退前,依稀看见……二女君带着绣娘姑娘的马车停泊,找下人询问一指禅师在哪,好像有事要问他,看二女君的面色,难得有些急色,不知道是为了何事,有可能是与绣娘姑娘有关……”
欧阳戎闻言,朗言道:
“原来一直不说话的一指大师,才是全场最明白的人。”
气氛为之一寂。
亭内,一位聚集全场暗中焦点的中年禅师,依旧闭目不语,像是在打瞌睡。
这时,李鱼望了望左右,像是发现些什么,他反应过来,问道:
“明府,怎么只有燕参军和几位兄台……咱们就这么点人?容真女史、宋副监正、易指挥使她们呢?还在路上吗?”
燕六郎瞅向李鱼。
方家夫妇、方家姐妹,还有亭内群僧们都看了过来。
欧阳戎一脸平淡,如实说:
“没来,她们在浔阳石窟,这里的事情与她们无关,也不需要她们。”
李鱼没有听懂欧阳戎最后一句“不需要她们”的内涵,但是他不是聋子,听懂了前面的话。
这位胖乎乎员外脸色微微一变,悄悄咽了咽口水。
他立马拉了拉欧阳戎的袖口,低声:
“公子,草民突然想起件事,咱们出去说吧,走走走……”
李鱼额头冒汗的招呼起欧阳戎、燕六郎等人撤离。
燕六郎与十五位精锐捕头目不斜视,默默站在欧阳戎的身后,没有接到后者的命令,他们纹丝不动。
李鱼顿时急了,去拉扯欧阳戎袖口,低声:
“公子,速走,她们人多,大女君她们就在楼内,随时可能出来……”
方抑武,方夫人,还有方家姐妹皆察觉到了欧阳戎身边那位胖乎乎员外的慌神小动作。
方抑武有些叹息,方夫人沉默。
方举袖早已默默后退到了亭边,微微垂目等待。
方胜男则是哼声,赌气般的偏过脑袋。
“公子,绣娘姑娘的事可以从长计议……”
李鱼几乎是哀求语气,压低嗓门说到一半,突然发现手掌被人按住,是面前的公子,他愣了愣。
欧阳戎把李鱼扯他袖口的手掌拿开,拍干净了袖子,抓起旁边一把木椅,拖着木椅,经过有些困惑的方家众人身边,走进亭中。
燕六郎抱着琴盒,跟班一样跟在年轻刺史身后。
被拖着走的缘故,两根椅子腿曳地摩擦,发出“哗”的刺耳声响,吸引了此刻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在李鱼、方家众人直直的眼神下,欧阳戎把木椅搁在亭内一位中年禅师的面前。
年轻刺史拍拍衣摆,在木椅上端坐,坐在中年禅师的对面,歪头看着和尚。
“问你话呢,鱼念渊找你作何?”
一指禅师眼皮微微动了下,似是张开一条缝,看了看欧阳戎。
四目相对。
他一言不发,朝欧阳戎竖起一根手指。
欧阳戎看见后,笑了笑,转头拿起旁边方夫人恭敬送来的茶杯,端起茶水吹了口,没有喝,盯着茶水开口说:
“本官记得上回在承天寺说过一次,不要再竖你这根无聊玩意儿,卖弄你这简单禅法,嗯幸亏这是竖一根食指,不是中指。”
提醒完后,年轻刺史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再度重复问道:
“你有没有看见绣娘,鱼念渊找你何事?”
一指禅师闻言,依旧脸色枯寂,看向欧阳戎的眼神不悲不喜。
他先是放下手,然后再度举手。
竖起一指。
欧阳戎点点头,伸出手掌,抓住中年禅师竖起的食指头。
就在中年禅师与亭内外众人都疑惑这奇怪动作之际。
有一条【弧】出现在亭内。
在中年禅师凝目之际,它轻描淡写的划过了他的食指根部。
皮肤上有血线浮现。
【弧】重新回到头顶,欧阳戎割下一根手指,随手丢在地上,在一指禅师渐渐瞪圆的视线下,欧阳戎优雅的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染血手掌。
“啊——!”方夫人率先尖叫出声。
方抑武、方举袖、方胜男惊骇万分的看着中年禅师的断指处,鲜血飙射。
李鱼脸色也大吃一惊,这一幕看的他口干舌燥。
一指禅师最开先是眼神疑惑,低头看着断指处,旋即,他满脸苍白,嘴皮子一直颤抖,直勾勾看着面前那一条【弧】。
是鼎剑。
他几乎化紫的绯红色灵气疯狂的往断指处涌去止血,然而鲜血依旧飙射出来,如同喷雨。
因为这是神话鼎剑削出的伤口。
这位佛法高深的禅宗高僧长久以来枯寂无波的脸庞,一瞬间无比精彩,某一刻,他终于赫然站起身,紧紧握拳,捂住断指,痛的如虾般弯腰,顾不上姿态的要去捡那一截断指。
欧阳戎突然大喊:“看我!”
中年禅师动作僵住,转过身,眼神既恐又惑的看向欧阳戎。
只见,欧阳戎眼神枯寂,朝他举起一根食指,中年禅师几乎是下意识的跟随,也开始要举起他的那根食指。
空荡荡的食指。
一指禅师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怔怔的看着面前竖起食指、直视着他的儒衫青年。
只见,一指禅师原本的痛苦脸色先是呆住,下一霎那,眼神豁然开朗,如同开悟一般。
曾竖起食指使数不清的施主开悟佛法的中年禅师,突然站起身,合拢血淋淋的九指两掌,朝欧阳戎深深的鞠了一躬,中年禅师没再去捡起断指,也没去看那一口如梦如幻的【鼎剑】,他像是顿悟一般,静立亭内,慈祥微笑的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止血的断指处。
欧阳戎没再搭理断指悟道的禅师,端起一杯茶,转身走出亭子,一条澄蓝色的【弧】,悬空跟随在其左右。
犹记得当年失足落井,在净土地宫初醒,彼时还被绣娘蒙在鼓里的他,曾与救他的鹤氅裘老道有过一次短暂的佛法对答。
何为圣谛第一义?
廓然无圣。
即,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亭内,燕六郎没再跟随,手捧一只打开的剑匣,与面色精彩的众人一起目送年轻刺史的背影。
全场寂静无声。
欧阳戎带着一条悬浮的【弧】,走向前方的藏书小楼。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拦他了。
也再也没有人废话劝他了。
方夫人方抑武都已吓的跪地不起。
其他人全成了哑巴。
来到藏书楼门前,欧阳戎忽然停步回头,朝不远处娇躯正在不停颤栗着的方胜男、方举袖二姐妹平静说:
“方大女侠,知道本官与你有何不同吗?那便是,自己弱,就闭嘴,别有废话。”
他正过头,淡然推开藏书楼的紧闭大门,拾阶而上,一路登楼。
少顷,欧阳戎走进了暖阁。
入目处,有一张巨大沙盘。
暖阁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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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戎今天一天都在路上,春运赶回家,路上手机码字,有点仓促,可能有些错别字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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