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裹儿赠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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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5章 裹儿赠丹
火堆驱走一片黑暗。
“多谢。”
欧阳戎伸手挥了挥四周的蚊子,伸手接过陆压递来的酒葫芦。
陆压、张时修走到欧阳戎对面的火堆边坐下。
夜已深。
“不用,陆师弟你喝吧。”
张时修摆摆手,婉拒了陆压递来的酒水,他从袖中掏出一方罗盘,低头摆弄起来。
陆压面瘫脸看不出表情,眼睛盯着火堆,时不时仰头饮酒,手里酒葫芦喝了大半。
欧阳戎看了看风格迥异的两个道士。
张时修是那种很标准的正一道士,作为龙虎山天师府嫡系出身的道士,条条框框不少,看着也是禁欲禁酒,做派正气,衣着干净。
就像名门大派能当牌面的年轻俊杰弟子。
陆压则显得邋遢随意许多,道袍脏兮兮的,酒也大口喝,色的话,暂时不知,但看陆压往日低情商的直男模样,八成是个小处男了。
欧阳戎无声笑了下,倒是觉得,相比规规矩矩的龙虎山太清道士,茅山上清道士更有意思些。
难怪小师妹说,前者是面子,后者是里子,本质上三清道派一体,同为三山滴血字辈。
陆压突然开口:
“张师兄别修了,以后我拿去阁皂山,请万师伯修下。”
张时修摇头,依旧低头整弄罗盘:
“这是师兄我弄掉的,被李从善弄坏,师兄之过也,我帮你修好。”顿了顿,他低声道:“这是你师父留给你的,用一件少一件,对不起。”
欧阳戎垂目看去,这才注意到着罗盘。
它是从李从善尸体上取回的,记得不久前李从善利用它追踪过来后,罗盘一件被这武夫捏的露出碎纹……
陆压没有去看张时修,似是默认,他越过精灵般跳动的火焰,看向欧阳戎手边的纸笔和一根卷轴,轻声问道:
“欧阳公子刚刚在写什么?”
下午欧阳戎带着十三娘、王操之去采购了北上用品,县城路远,晚上回营地已经夜深。
吩咐十三娘、王操之去休息后,欧阳戎独自前来守夜,顺便取出符纸、灵墨,准备一些。
虽然说好了欧阳戎守夜,但是陆压、张时修似是不放心,也过来一起坐坐。
欧阳戎把桃花源图卷轴也收进怀中,将画有魁星团案与降神符文的几张符纸默默叠了起来。
他摆了摆手:
“没事,夜里有些灵感,写写画画。”
陆压没太在意,“嗯”了一声。
欧阳戎停止了画魁星符、红黑符箓,把它塞进袖中,被人打扰,做不成事,他干脆也饮酒休息起来。
张时修问:“欧阳公子真不跟着王爷回京?”
欧阳戎笑了笑,没说话。
张时修缓缓颔首:
“这次王爷一家得赖于你,脱困北上,其他人都准备跟着回京,一起享受荣华富贵,看看洛阳的烟华,欧阳公子倒好,反而要继续在这江南一隅。”
陆压朝欧阳戎示意酒壶,敬上一杯。
二人碰杯共饮。
陆压吐露起来:
“欧阳公子,除了师父,贫道也服你,上次王府大火,我不听你话,拖了后腿,下次绝不会发生了,你的吩咐,贫道一定听。”
“陆道长客气了,你的事我听小师妹提了,小师妹也说情有可原。”
陆压依旧惭愧摇头。
欧阳戎转头问:“张道长也北上吗?”
张时修摇头:“送一段路,到了龙虎山地界,贫道就走,让陆师弟送王爷回京,贫道要回一趟天师府复命。”
欧阳戎突然问:“你们天师府院子里是不是有一座莲花池?”
“没错。欧阳公子在何处听说的?”
欧阳戎眯眼:
“听小师妹提过,对了,这莲池是不是不准外人看。”
张时修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若是其他人,当然不行,莲池干系重大,涉及我张氏风水,不过若是欧阳公子的话,贫道可以破例带你进去参观。”
“干系重大,却这么放心我这外人?”
“欧阳公子不算外人……”
顿了顿,张时修小声透露道:
“不过欧阳公子看归看,莲花不可摘,否则贫道要受罚了,不过莲子虽然没有外面一直乱传的效果,但是也是延年益寿,贫道年底可以从祖师堂那儿申请一枚,送到欧阳公子府上,可给你婶娘或其他长辈服用。”
欧阳戎抿了抿嘴。
张时修好奇追问:“欧阳公子去不去?可以同行。”
欧阳戎忽笑了下,摇摇头,仰头饮酒,嘴里嘟囔:
“好意心领了,我先回浔阳城忙,改日有时间再去拜访张道长。”
“好。”
张时修没在多聊,轻声道:
“不过很快能见,贫道回趟龙虎山,再下山找你,顺便打听下云梦剑泽的方位,不过贫道也不能保证一定找到。
“云梦剑泽是隐世上宗,云梦泽幅员千里,很少有人知道剑泽在哪,往日越女们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欧阳戎点头:“好,多谢了,我在浔阳城等道长消息。”
“行。”
这时,张时修突然笑说:“修好了。”
他有些开心的朝陆压示意罗盘。
陆压突然取出怀中另一枚罗盘,递给欧阳戎:
“你们一人一枚,拿去吧,方便联系。”
欧阳戎下意识道:“可这是你师父……”
面瘫脸道士摆手打断:“没事,你回洛阳还我。”
欧阳戎点点头。
“贫道教你怎么用。”
陆压细细教了起来。
欧阳戎认真倾听。
片刻后,彩绶赶来,示意陆压、张时修道:
“小姐找你们。”
“是。”
两位道长走人。
欧阳戎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座座帐篷。
有几处帐篷灯火未熄。
比如离裹儿、容真的帐篷。
不过小师妹的帐篷已经早早熄火,应该是睡下了。
欧阳戎下午离开晚宴后,就没见到她们了。
离别总是令人伤心的,欧阳戎本来准备明早临走前再说这件事,可是下午酒宴上,看见众人各自畅享有他的情况,欧阳戎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提前直言了。
现在看,果然影响了气氛。
欧阳戎独自坐在火堆边,沉默少倾,低头准备研究起了罗盘。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
是叶薇睐。
白毛丫头穿着一件单薄睡裙,走到他旁边坐下。
欧阳戎奇怪问:
“怎么不睡觉,外面蚊子多,你穿这么少。”
叶薇睐不答,坐在他旁边,抱着膝盖,小脑袋深埋。
安安静静的。
欧阳戎想了想,轻柔问:
“怎么了?”
叶薇睐不答。
欧阳戎想了想:
“婶娘睡下了?”
“刚睡。”
白毛丫头终于回答。
“行李收拾好了吗,你的行李,还有婶娘的行李,你们要分开走。”
“嗯。”
欧阳戎想了想,细细叮嘱起来:
“小师妹和容真女史虽然拌嘴,但都是对你好,你到了洛阳,有什么事可以请教她们,不管路上有没有成为新剑主,你都住在王府,若是遇到很棘手的事,不方便和她们商量,你可以去找小公主殿下,就说我让你找的。
“大事,可以和她讲,她的主意,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也不会错。”
最后一句话,欧阳戎咬字颇重。
叶薇睐已经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
欧阳戎看了眼天色,点头:“你回去吧,也早点休息……”
叶薇睐忽然道:
“奴儿不想当那什么剑主。”
欧阳戎顿时皱眉,尔顷又松眉:
“好,那就不当,不喜欢就不去,你去和婶娘说下,一起回南陇……”
叶薇睐伸手,摸了下他伸手的加厚儒衫,似是在担心会不会冷。
她低声说:
“已经和大娘子讲了。”
“婶娘怎么说?”
“大娘子同意了。”
欧阳戎愣了下,准备开口,叶薇睐又徐徐道:
“不过大娘子同意的是,奴儿也不回南陇,跟你回浔阳,奴儿要去浔阳。”
欧阳戎眉头一凝,直直看着叶薇睐。
叶薇睐见状,小脸有些心疼,伸手去摸他紧锁的眉头,指肚婆娑,似是要抚平。
欧阳戎拂开她手腕,严肃道:
“不行,你去洛阳,试下能不能成剑主,听我的,不许任性……”
她用力摇头,含泪快语:
“奴儿不去,那什么剑主,奴儿不做,奴儿就想陪着你,你以前总说危险危险,好,有危险,奴儿跟着大伙走,不留下当拖油瓶,引让你分神……
“但是现在没危险了,为何还要奴儿走?那什么剑主,又不缺奴儿,彩绶姐姐也行,让她去吧,就算彩绶姐姐不行,王爷、王妃身边不缺合适的忠心丫鬟,也可以试,不差奴儿一个。
“奴儿只是想留下来,陪你就行。”
欧阳戎抿嘴,良久不言。
叶薇睐偏开眼神,低声道:
“除非是檀郎是想……想奴儿这样的自家人当剑主,哪怕彩绶姐姐合适,但总归不算檀郎的自家人,那可以,奴儿愿意留下。”
欧阳戎立即摇头:“这是什么话,夜明珠是我和小师妹一起送给王爷的,事关大局,没这么小家子气。”
叶薇睐松了口气:
“奴儿就知道檀郎心胸,那正好,让她们来吧,也小公主殿下、谢姐姐、容姐姐把关,最后人选可以放心。”
顿了顿,她语气正经的说:“谢姐姐、容姐姐比檀郎更关心檀郎利益,更关心这口鼎剑归属。”
欧阳戎也有些无言。
叶薇睐低头,坐在旁边,紧紧挽着他胳膊不撒手。
意思不言自明。
过了片刻,欧阳戎长叹一口气。
他拍了拍叶薇睐肩膀:
“你跟我回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檀郎回去不就两件事吗,奴儿都听见了,一件事是稳定浔阳城,一件事是找到绣娘。这两件事,都不耽搁。奴儿和大娘子都接受绣娘,你去找,我们都欢迎,又不是阻拦。”
“可你也更好的去处。”
叶薇睐语气轻柔:“檀郎,那不是更好的去处,至少对奴儿来说不是。”
欧阳戎语气郑重道:
“这机缘对你很重要。”
叶薇睐摇头,语气坚定:
“你对奴儿更重要。”
欧阳戎无奈:
“你别哄我,严肃点,我是认真的,你听好,知道在浔阳城这些日子,我为什么让你好好读书吗?因为这些都是你走向更广阔天地的钥匙。
“现在一把新钥匙摆在你面前,你更要好好把握,薇睐,你已经不小了,和其他同龄人,你一步慢,步步慢。”
叶薇睐微微歪头,悄悄笑了下。
惹得欧阳戎皱眉。
她见状,立马回答:
“檀郎,奴儿怎么觉得,待在你身边就是最快的路呢,嗯,这本就是奴儿一直想要的终点。
“至于其他小娘,她们一步快就快去吧,奴儿读书写字都是为了能跟上你,只想留在你身边。这就是奴儿的目标,现在能留你身边,为何要去京城,这是一步到位了呀,多好。”
欧阳戎:……
他彻底无言了。
就在这时,林间游出一条鱼来。
是欧阳戎打发去树林的白鲟。
之前嫌弃它绕圈圈晃眼,欧阳戎把它赶去了树林里。
他最近发现,它青铜之躯似乎刀枪不入。
白鲟游了出来,和它一同走出的,还有一道淡粉色倩影。
是离裹儿。
“它在野外过夜没事吧?”
离裹儿好奇打量白鲟,指了指它问道。
欧阳戎摇摇头,眼神探询的看着她。
梅花妆小美人一根食指竖起,把一枚囊袋转了转。
她语气状似随意:
“你们继续聊,我就送个防蚊虫的香囊过来,刚刚听陆压说你在这边被蚊子咬。”
叶薇睐摇摇头,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了离裹儿。
欧阳戎起身接过香囊:
“多谢。”
离裹儿却没有走,自顾自的坐下,问道:
“没打扰到你吧。”
欧阳戎瞧了瞧她安然不动的坐姿,嘴角扯了扯。
“没有,别耽搁你休息就行。”
欧阳戎干脆坐下。
叶薇睐走去,好奇打量起白鲟。
一女一鱼玩闹起来。
欧阳戎与离裹儿坐在火堆两边,安静对视了一会儿。
离裹儿率先伸手:
“还有酒吗?”
“没。”
他把酒藏到背后。
离裹儿突然丢出一物。
“送你了。”
欧阳戎空中接住,奇怪问:
“什么东西?”
仔细一瞧,是一个小丹盒,盒身上面有太清龙虎山府印。
他擦了擦手上的灰,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两枚小丸。
一枚翠绿可人,香气扑鼻。
一枚通体黑褐,隐隐浮现金纹,却奇臭无比。
前者十分眼熟,至于后者……欧阳戎隐约熟悉。
“这是……”
他话到一半,陡然紧握其中那枚金纹丹药。
喉结不自觉的蠕动。
此丹弥漫的奇异臭味,勾的他丹田、经脉蠢蠢欲动。
不是丹田灵气蠢蠢欲动,而是丹田与奇经八脉。
欧阳戎曾见过顶级补气丹药之一的墨蛟,还使用过两枚,可是连墨蛟都达不到这种单凭药香就勾动丹田欲动的效果,这是一种来自骨髓最深处的食用欲……
它不是单纯的补气丹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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