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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一十八章 龙狂的迷锁（中秋节快乐！）(第 1/ 页)

    龙后淡然：“我不在意你的感受，而是问，活了两辈子，你身为巨龙，认为巨龙种群的信仰状况如何。”
    如果是以前，斯坦德路会立刻水出三千字来，滔滔不绝表述自己无比忠贞，是万年一见的神之战士。
    但刚刚吃了一记大抑郁术，他就知道龙后找自己来，不是看逗乐的。
    思索片刻，他说了两个耸人听闻的词。
    “不甚虔诚。”
    没有任何一个信徒敢在自己的神祇面前如此说，光是这个态度，就可以判渎神。但这是大实话，斯坦德路见过不少虔诚者，如同法琪尔狂信徒和圣武士昆图那样的真信徒；与之相比，斯坦德路、他的兄长甚至母亲的信仰，都甚为浅薄。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尊崇。将龙后视为一个代价高昂的可交易对象。
    龙后露出微笑，“经过沉淀的睿智话语，还是可以悦耳的嘛，斯坦德路。”
    “我的荣幸。”斯坦德路获悉了谈话主题，但依然不明白这和旅法师有什么相关。
    “因何不虔诚？”
    斯坦德路不加思索，“因为巨龙与生俱来的傲慢，还有贪婪。”
    “这是表象，精灵也傲慢，矮人也贪婪，但他们各自供奉得起一个完整的神系，拥有强大神力的主神和复数的中等神力、弱等神力。说些更本质的。”
    绿龙想了几秒钟，“虽然我族强大而独立，让凡物畏惧排斥，但也因为数量稀少，造成分布密度稀薄，几乎没有多少社会性互动，而神殿、牧师和祭司这些更偏向于社会职能的因素，就变得可有可无，导致信仰薄弱。应该说，我们的吼声可以震撼观众，但却从来不是舞台上的主流种族。”一言以蔽之，龙口少，所有巨龙都是零零散散各过各的，信不信神，巨龙一样吃喝睡抢，信了反而要每年供奉，不值当。
    “所以，数量少，所以不曾成为历史主流，这是根本原因。”龙后总结道。
    “是的，吾神。”斯坦德路说道，这番正经话是他掏空了知识储备总结出来的，自己颇有信心。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神，露出邪异的笑容，顿时又忐忑起来。
    为什么总要狞笑呢，看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等等，自己似乎也有这样的习惯。
    龙后垂下头，笑意盈盈，“说的很对，但……非常无知！”
    斯坦德路刚冒出的小得意立刻被狂风吹熄。
    “如今的巨龙，已经不记得往日辉煌了。将四处迁居的野龙作为种族常态，搭建了一个小巢就沾沾自喜，这是你们的悲哀，也是我的。”龙类笑容收敛，目光森寒。
    这个时候，一直安眠的蓝龙之颅睁开眼睛，祂抬起头，突然一声霹雳雷鸣炸响。
    斯坦德路吓了一跳，跟着龙后的视线望去，只见黑黝黝的夜幕闪过一道霹雳，如同大幕揭开。天空变成巨大的投影墙，朦胧的背景微光亮起，显露出山脉的剪影，那是一片苍茫、粗野的上古场景。
    蓝龙之颅的声音如同雷霆，隆隆作响，“距今三万到五万年前，上古的托瑞尔，被称为雷霆年代。那个时候，精灵、矮人、半身人和人类连舞台的配角都算不上，能发出声音的，只有两种生物，巨龙和巨人。”
    剪影山峰上一头巨龙仰天咆哮，山脉缩小，视角拉远，无数的山峰和平原上，全都是巨龙。
    “我的信徒占据远古大陆的大部分山脉、海岛和平原，任何一头巨龙的领土，都是峭崖岗的几千倍！龙巢一个挨着一个，即使是主物质界，都让巨龙们感到狭窄！”
    “那个时代，巨龙是天空、大地与海洋的唯一主宰，无须顾及任何种族的原则，毫不夸张地说，哪些种族可以幸存下来，不是看他们的顽强，而是取决于当时巨龙之间流行什么食谱！巨龙唯一需要在乎的规则，就是我的话语！”
    剪影上空，五首神龙俯瞰大陆，在祂对面，有另一只同样庞大、威武的巨龙剪影，遥遥对峙。不用说，斯坦德路也知道那一位是提亚玛特陛下的永恒宿敌，善龙之神，铂金圣龙巴哈姆特。
    “我和巴哈姆特平分了主物质界80%的领土和领海，夹缝地区被巨人和其他类人种族占据。那个时代，托瑞尔只围绕两场战争运转，深渊和地狱的血战，恶龙和善龙的龙陨之战！其余都不足一提！”
    斯坦德路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祖上也曾经阔过啊。占据物质位面的80%，那怕不是有几十万头巨龙？而现在的费伦，巨龙加起来可能也就几千头，也就是说，现存的巨龙规模只有古代的百分之一。
    天幕中，无数巨龙剪影如同蝙蝠群横掠天际，但背景光越来越暗淡，导致剪影模糊不清，似乎预示着巨龙时代的落幕。
    “你知道是什么，终结了雷霆年代吗？”
    斯坦德路略有畏惧地摇摇头。
    “你知道的，所有巨龙都知道，那东西的烙印，存在每一头龙的传承记忆中。”
    斯坦德路将精神沉入记忆的大海，下沉，下沉，再下沉，直至触底，将血脉中沉淀的古老片段翻出水面。
    一种几乎让他心脏停跳的感觉涌了上来，两个词几乎冲到嘴边。
    龙后的第三颗头颅苏醒了，骷髅般的黑龙之颅声音沙哑而凶残，祂说出那禁忌的词汇。
    “龙狂迷锁，弑王星！”
    剪影中，天际出现一颗猩红的彗星，红光所照耀之处，巨龙们剪影停滞了一秒，然后就如同闪电般极速陷入癫狂，向周围所有的一切发动进攻，碎裂的剪影如同暴雨般坠落。
    斯坦德路嗫嚅着，沉浸在古老的恐惧中。
    “在我致力于瓦解云巨人的帝国之时，那些龌龊的精灵，在神祇的授意下，进行不可告人的亵渎研究。”黑龙之颅咬牙切齿，淡淡的神威随之散出，斯坦德路直接趴在了地上。
    迷锁，这个特有的魔法名词，词根源于古精灵语，指具有超广范围和永久可持续的法术领域。可以笼罩一座城，一块平原，甚至……一个世界。
    “那卑劣的，不男不女的精灵主神科瑞隆，趁我和巴哈姆特无暇顾及的时候，进行了一场长达四千年的法术研究，最终制造出龙狂迷锁。那一天，龙陨之战正进行到一半，精灵将迷锁和一颗彗星结合在一起，召唤彗星扫过大陆，在那短暂的时刻中，所有巨龙以及龙裔生物都陷入无法停止的终极狂暴！”
    斯坦德路想象着，几十万的巨龙愣愣看着彗星飞过，血丝冲上眼球，理智如同潮水退去，将自己的爪和牙嵌入同胞、战友和亲族的喉咙，将一切看到的活物撕碎……
    “第一次龙狂，只持续了几个小时。”龙后的每一个字音都充斥着血腥味。
    斯坦德路喃喃说，“可精灵们为了这几个小时，筹备了四千年……”
    “从那之后，我和巴哈姆特遭受重创，幸存的巨龙逃离纷争区域，蛰伏起来，舔舐伤痛。然后精灵们大喇喇走上台前，带着浅薄的骄傲开创叶尔兰帝国，矮人们也从地下钻了出来，还有不成气候的兽人和侏儒。”
    斯坦德路后槽牙摩擦着，想象龙后带领残存的巨龙，是如何怀揣滔天恨意等待时机的。精灵磨剑四千年，但只出了一剑，就把一个“文明”降级成一个“物种”。他知道这仇恨并未得到报偿，否则大陆就不是这个局面了。
    “第二次龙狂，是什么时候？”斯坦德路问。
    “精灵第一次皇冠战争，科瑞隆的配偶试图篡夺主神之位，我的子民刚恢复了一点元气，试图伸出爪子的时候，弑王星再临……那之后的三万多年里，弑王星一共飞过费伦十五次。龙狂迷锁的控制权，也随着精灵帝国的崩解，重建，流传到不同后代手中，许多种族都发动过龙狂。”
    斯坦德路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种族，居然一直在面对这样的局面。仿佛地里的韭菜，稍微长一点，就被收割……那是一种怎样的狂怒和绝望？
    绿龙沙哑说：“所以……现存巨龙们相当一部分迁出物质位面；而留下的，也都零零散散，不敢抱团，就是为了避免龙狂发动时自相残杀。”
    龙后的第四颗头颅苏醒了，白龙之颅冷酷地说：“巨龙，正在走向灭亡，斯坦德路。”
    斯坦德路打了个哆嗦，这几乎粉碎了他的骄傲。
    “三万多年里，您必然无数次试图瓦解龙狂迷锁，但都没成功……这是我存在的意义吗？”
    “是的！”四颗苏醒的头颅同声道，狡狯、高傲、残忍、冷酷，四种声线组合成同一个回声。“要破解龙狂迷锁，必须无惧龙狂。迷锁针对所有龙类和龙裔的血脉，除非其生命本质变成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更加升华的东西。比如神，比如——旅法师。”
    “这是我要交付给你的三个任务里的第一个——寻找并且尝试破解上万年来，钳制巨龙的沉重枷锁，毁灭龙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