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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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 1 章(第 1/ 页)
《薄荷情诗》
从聆/2021.12.14
正值八月酷暑,夕阳睁眼,满目赤橘。
北宁七中门口,大红字来回滚动的横幅和庆贺拱门格外醒目——“热烈祝贺我校迟宁同学夺得国际数学奥赛金牌!”
高三七班骤然炸开锅。
“宁神牛逼,金牌保送清北!高三不用读了!”
“可拉倒吧,宁神初三就保送清北了好吗?cmo竞赛里最小参赛者一举夺得金牌,当时整个北宁的媒体都在报道她!这次imo夺奖,人现在手里捏着的是mit的offer,从小保送到大了解一下!”
“介绍一下七中锦鲤之神——考前膜拜迟宁,考后全是功名!”
班主任姜伟穿着“程序员标配格子衫”站在讲台上,脸色绷得铁青。
“安静,安静!让你们做题,是让你们聊废话的吗?开学第一天就这个态度,你们还上不上高三了?要不要高考了!”
姜伟素来有“灭阎王”的称号,他一发火,班上鸦雀无声全部低着头假装在做题,唯独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
少女脸埋在臂弯里,后脑勺对着讲台桌,一副“我睡得正香你别吵我”的模样。
姜伟气不打一处来:“那又是谁在趴着睡觉?!”
有同学颤颤巍巍举手,“老师,那是——”
“题都会做了是吧?”姜伟简直火大,猛地把粉笔头往那里扔,“不管是谁!给我喊起来!!”
班上的氛围被熊熊怒火笼罩着,所有的视线都往少女那儿跑。
粉笔头精准的落在她的发间,少女动作仿佛像是树懒二代,慢吞吞地捂着脑袋直起身。
精致的小圆脸,雾蒙蒙又清澈的杏眸,眼睛带着笑意,像是只乖软的小兔子。
开学第一天位置都是学生自己选的,看到她的正脸,空气里的三昧真火瞬间被浇了个干净,姜伟脑子里就徘徊着两个字——完蛋。
“迟……迟宁?”
迟宁从位置上站起来,刚睡醒,说话声音奶声奶气的。
“老师好,是要我做题吗?”
“……”
投影屏上放着的是一道数学高考压轴题,导数大题。
迟宁大概看了三秒,说:“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能一步证明,需要我上去写解法吗?”
“?”
全班同学的眼神里就写着“拉什么格朗什么日中值定理是个啥”“这玩意儿老师教过吗?”“我的高考是不是要完蛋了”的快乐疑问。
接下来的一分钟,迟宁学神用他们根本看不懂的公式推算完了他们卡了一个晚自习的题目。
迟宁拍完手上的粉笔灰,很真诚地跟姜伟说:“老师对不起,您的题太简单了,我一不小心睡着了。”
“……”
姜伟头疼得揉了揉太阳穴,想发火吧,看着迟宁这人畜无害的脸又发不出,不发火吧又不太对。
最后,姜伟只能长叹一口气,拍黑板。
“注意!高考没有那么难!没有!中值定理是高考超纲内容,写上去解法也不得分。你们宁神是不用高考才能这么写,请大家不要学习!”
“怎么又不给分。”迟宁挫败地小声说,“这高考还挺任性的噢。”
同学们没忍住,哄堂大笑。
遇上别的学霸,老师都是说多跟他们学学;也就只有他们班迟宁,每个科目老师说的都是“你们千万不要跟着迟宁学,这样写高考不得分!超纲了!”
姜伟在讲不超纲的解题思路,这回迟宁没睡觉,同学们肉眼可见“灭阎王”的紧张。
因为有一种学神,她一抬头,就代表着老师讲错了。
而迟宁丝毫没意识到她带给老师的压力,正坐得笔直,借着书的遮挡在玩手机提神。
【薄幸:看看爷的新造型,帅炸了!】
迟宁眯着眸找薄幸,就在教室门口一群少年没穿校服罚站,为首的一头红毛闪亮得扎眼。
边上表情扭曲的教导主任还在不断输出:“薄幸!!!你这红毛打算什么时候染回来?你自己堕落就算了,你万一影响好学生学习呢!”
“老师,我这叫为班级增添新色彩。”薄幸吊儿郎当,“再说,您这么厉害怎么不干脆在七中门口标‘只收好学生’啊?”
“……”
不良少年贯彻到底,还在当着主任的面玩手机:【看!到!没!】
迟宁:【看到了。】
迟宁:【没见过这么提神醒脑的,谢谢。】
薄幸:【???】
薄幸:【晚上同学们给你办庆功宴,必须来!让你亲眼看看爷的英俊!】
“……”
/
庆功宴地点在k2,迟宁被老师们拦着分享竞赛经验迟到了会,手机都是同学们三催四请的轰炸信息。
迟宁犯困地打了个哈欠,走出年段室,还能听见角落里姜伟和年段主任没完没了的八卦。
年段主任继续咆哮:“姜老师,你们班上的薄幸,这刺头再不好好管管都变成什么样了?。”
姜伟毫无波澜地喝茶,一副“我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的模样,“这哪儿算刺头儿啊,就他哥薄知聿,当年上学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刺,警察都来了好几回!”
——薄知聿。
迟宁心底浓墨重彩地落下三个字。
她愣神的功夫,手机再次震动,电话里不良少年非常暴躁。
“宁大学神,您干脆再晚点来,来直接洗盘子吧?”
迟宁:“准备过去了。”
“我不理解!”薄幸无语得很,“你他妈初三就保送的人,到底为什么还要来读高三?你不读不就屁事没有了吗!”
学校对迟宁来说,早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这次拿下imo更是mit常规保送第一人,哪儿还有来读高三的必要啊!
然而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开学典礼上迟宁又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出席了。
薄幸想起当时有同学举手问她这个问题。
少女弯着眼眸,用最乖巧的脸说最气人的话,“我想体验一下,在学校但是不用读书的快乐。”
“……”
学神的快乐,我根本体验不到。
“算了,”薄幸说回正事儿,“之前就想问你,你真打算这学期住到我哥哪?”
迟宁的父母离婚,母亲跟新老公长居国外,父亲觉得带个小孩太麻烦,便把她扔给了传说中的“未婚夫”照顾,也就是薄知聿,美名其曰熟悉人脉。
是,这么荒诞又低智商的事情,还真就是她爸妈能做出来的。
“嗯。”迟宁说。
“真他妈离谱!你爸妈就因为什么八字大合,就算出你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来了?就这么把你往火坑里推?”
迟宁随口道:“他们觉得,这命注得太定了。”
据她奶奶说,当初不管是佛、道、占卜,算出来的都是她跟薄知聿天生难逃的缘分。
“我提前警告你,我哥……薄知、薄知聿那真不是什么正常人。”只是一个名字,薄幸的语气都变得如履薄冰。
迟宁挺好奇的,薄知聿得多不正常,才能让薄幸这种“老子天下无双”的不良少年吓成这样。
八月还是北宁的梅雨季,晚间厚重的乌云遮挡月影霓虹,视线所及皆笼濛濛薄雾。
要下雨了。
薄幸压低声音,字字见血。
“他是十七岁就能把亲手把他爹送到牢里,把自己妈关在精神病院!心情不好都能捅自己两刀的人,更何况你这‘命中注定的女人’!迟宁,我再说一次,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全都是真的!”
薄幸的恐慌加剧,“你知道外面都称呼他什……”么吗。
少女轻笑了声,明亮的眼瞳也跟着弯起,甜声道:
“疯子。”
/
k2地址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迟宁这路痴特质绕半天也没找到,发定位让薄幸下来接人。
薄幸发语音信息,语气很急:“你怎么走那儿去了我的祖宗!这附近贼多不要命的流氓地痞!!我现在飞过去接你,路过遇到什么事儿你就说……就说你是薄知聿的人,听明白没?”
“……”
什么乱七八糟的。
薄知聿是鬼见愁吗这名字这么好用。
迟宁关掉手机,环顾周围。
黑沉沉的天自带一层灰蒙色调,小巷子缝隙里野蛮地扒着青苔,脏兮兮的水泥地面上成堆的酒瓶的玻璃碎片和烟头,似乎,还有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里头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青年,枯草黄比薄幸的红毛还要让人提神醒脑,裤衩背心把一身腱子肉绷得极紧,就差写着“我是非主流”几个字。
黄毛老语气却带着点敬畏,“三爷,要不今天我们打一架!如果输了,k2我们再也不进去闹事,如何!”
迟宁看出现在是俩街溜子地盘争霸时间,对方人多势众,但这位三爷好像是——单枪匹马?
单枪匹马的人很闲散,只有细微地一声动静,咔哒。
“——!!”
黄毛们吓得往后退了三四步,腱子肉害怕得发颤,“三、三爷……您!你想干嘛!我一点都不怕!我警告你不要再过来了!不要!”
一群人打一个,就是个打火机的动静,还能被吓成这样。
黄毛们退开,迟宁成功看见那位隐藏街溜子的手。
很漂亮的指节线条,骨节匀称分明,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夹着抹猩红的烟。指尖散漫一点,烟灰落地。
手好看,声音更好听。
“别怕。”男人腔调慵懒,带着几分安慰的意味,慢悠悠地,“我呢,是个讨厌暴力的人。”
“……”
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天赋,能让这位好看的街溜子,在打架前说出“我讨厌暴力”这种宣言的。
是梁静茹的勇气吗。
肉眼可见,周围的氛围陷入诡异的沉默里。
迟宁没想到这两方约架,转折点是出现在她这。
黄毛看见她了,咋咋呼呼的:“三爷先等等,有个学生妹过来了!长得好纯啊!”
他笑得淫|邪:“小朋友穿校服就敢来这儿?也不知道该说胆儿大还是说运气不好。三爷,您过来看一眼,这姑娘是真漂亮!”
男人声音懒洋洋的。
“是吗,有多漂亮。”
闷死人的梅雨季,破败的小巷沉浸入黑暗,世界好像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迟宁能听清楚他走出来的脚步声。
周围只有一盏要亮不亮的昏黄路灯,一闪一闪,将男人的轮廓染得忽明忽暗。
像恐怖片杀人凶手的作案现场,压抑、危险。
男人从黑暗里走出,她终于看清他的模样,一目惊艳。
肤色冷白唇红,桃花眼微微勾着,眼尾部缀着朱砂痣,莫名似是含着笑,像极天生带着蛊惑意味的狐狸相。
四目相对的那瞬,迟宁脑海猛烈撞击出一个想法。
——他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空有一副神明的皮囊。
对视的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良久。
男人唇角扬起,“是很漂亮。”
迟宁暂时没有和街溜子打交道的经验,礼尚往来。
“谢谢,你也不赖。”
安静片刻,男人眸底的笑意愈发明显,直勾勾地看着她,玩味道,“挺巧,我也这么觉得。”
“……”
那您也是真不客气。
后面的黄毛大声道:“三爷,咱俩的事儿暂且不提,先解决这姑娘,直接拖到巷子里搜身吧,查她的手机!”
那几个彪形大汉真往迟宁身边凑,拳头比她脸都大,堵得密不透风。
打倒也不是不能打,但迟宁懒得让薄幸看到,到时候还要花功夫解释。
这电光火石里,她想到最和平的解决办法就是薄幸那句“有事就说薄知聿”。
迟宁装得无比熟练自然,下巴一抬,“你们,听说过薄知聿吗?”
“……?”
周围的空气似乎僵硬住了几秒,黄毛的视线下意识往街溜子头儿那儿看了眼。
男人像是来了兴致,眼尾微挑,勾着笑:“小朋友,你跟他什么关系?”
怎么还有附加题?
关系?
什么关系?
迟宁这一天就想起被薄幸叨叨的那句,话不过脑,清晰明了:“我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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