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令太平(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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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令太平(本书完)
开国典仪和秦皇大婚在同时进展着。
按照秦皇陛下的要求,要在开国大典这一件事情之后,再进行他的大婚,这两件大事都极重要,但是百官和秦皇,乃至于长风楼主等也都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比起开国典仪分量更大。
国家大事,在祀与戎。
如今兵戈已定,四海乃平,开国典仪,昭告太平,既是对天下百姓之安抚平定,也是对故去之人的告慰,确切是没有比起这件事情更重要了的。
秦皇陛下也说,一定要这件事情之后才开始大婚。
作为礼部之官员,南翰文询问陛下要开几场。
天下无故的秦皇陛下哼味了好一会儿南翰文却了然,道:「臣明白了。」
秦皇陛下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你很上道的表情。
南翰文先生一丝不苟道:
「那陛下是要一起开,还是一个一个开?」
秦皇陛下呆滞。
南翰文带着几分椰榆道:
「那陛下这次要省钱吗。
秦皇安静了好一会儿,道:「我也算是有功业,打下来的陈国,应国皇室里面的金银不少,但是终是美人恩重,等待许久———」
鬓发斑白的秦皇轻笑道:「这一次,不省了。」
「就让应帝和陈皇,让吐谷浑,党项,让西域三十六国,草原十八部的列位君王之珍藏,来祝我的大婚吧。」
这一句话平淡,但是此身功绩,业已彰显。
帝君的压迫和平淡,淋漓尽致,那千秋功业让人心中恍惚、
南翰文证住,旋即郑重颌首:
「是。」
不过秦皇陛下又立刻补充一句道,「却也绝对不可以铺张浪费,奢靡享受。」
这句话终是让南翰文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亲近和熟悉感,这老人恋着笑走出来,放声大笑。
这位三代以来第一人的千古帝王,却还是当年秉性呢。
南翰文在冬日冷风里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擦了一把老泪。
真好,故人成就无上功业,乃为帝王无上!
太好。
纵功业无匹当代,名声响彻于千秋帝皇,仍旧还是故人。
这一句话,这些微的小事,却令南翰文的心底里面都升起来了一种,一丝丝的细微的感动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着,皇帝终究只是个身份。
他感慨着,欣喜着,脚步忽而一顿。
嗯??
等等???
南翰文的眼睛瞪大。
老人忽然明白为何南宫无梦将军开始频繁外出寻找东西了。
他哭笑不得。
只是忙碌起来。
不过,在他告诉老司命老爷子时,老司命却打算立刻就离开了。
这两件事情,开国之典自是不会参与了,但是大婚也不会来此喝酒。南翰文和老司命关系不错,倒是未曾想到,告诉了老司命秦皇大婚的准备,老司命却要这般早的离开。
老司命那时只淡笑着道:_「阴阳相衬,有阴则有阳,既见天下太平,又见得了李观一的大婚,老夫恐怕顿生不舍不离之心,于斯不忍,还是早点走吧。」
「开国典仪之后,秦皇大婚,恐怕消息会传遍天下了。」
「彼时老夫,遥遥相祝一杯酒便是了。」
南翰文正在忙碌着,却见得长风楼主前来,南翰文主动行礼,见得长风楼主,头簪木簪,身上袖袍也已沾了绯色的麒麟云纹,便是南翰文这般人,
脸上的神色也已柔和许多。
江南的绸缎裁缝,当是天下第一。
「见过——」
南翰文先生差一点一句娘娘就出口了。
绯色麒麟纹的衣裳都穿上了,也就只差了昭告天下,但是因为去世的曲翰修的影响,南翰文把那几乎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那一声娘娘给咽下去了。
礼不可废,名不可乱。
只是道:「楼主。」
薛霜涛微微一礼道:」「先生多礼,观一何在?」
南翰文证住道:「陛下应该是去祭祀凭吊故人了,楼主,可有什么要事在寻陛下吗?」
薛霜涛道:「破军先生要辞别了!」
南翰文愣住,呆滞。
不,司命老前辈。
如今天下除去了秦皇大婚,开国典仪之外,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啊!
「陛下,陛下在哪儿啊。!!」
李观一缓缓睁开眼睛。
他已经跨越了这一座座九鼎,前行,踩着那白玉台阶,步步往前,每行一步,就有一座九鼎鸣啸,直到了整个九州鼎都被气运盈满,在这九州鼎的最高之处,只是一座白玉椅。
李观一的手指抵着这白玉椅上,触感冰冷,而后转身,缓缓坐下,从高而下俯瞰,自有那脾淡漠气魄,却是足见得孤家寡人,原来九州鼎最高的地方,不过只是一座白玉椅。
佛家说以手指月,道门说我心天心儒家所言,是谓吾之天命。
这白玉之椅,是最后落于此身的风雨和荣耀。
可为了走到这最高之处的道路,横扫天下,铸造九鼎的道路。
才是【九州一统】。
你已得此天命,何需外物彰显。
所谓结局,此身功业已经成就,已不复外求。
最后秦皇也只是拍了拍这白玉尊,没有丝毫的拘泥,也没有什么留恋往返,只是起身,洒脱道:「太硬了,坐着不舒服。」
「走了!」
他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离去的时候,九鼎为之鸣啸。
九州鼎再无半点迟滞,彻底归于秦皇所驾驭。
心念动处,别无迟滞。
亿万生民加持此身,举手投足,气血汹涌,犹在霸主之上;气运浩瀚,
已凌驾于赤帝。
九州四海之内,战力彪炳,古今往来第一。
本性自足,不向外求,只是站在这里,便是天地一成为方圆,皇者煌煌无极,帝者光明正大,唯此一人,不负本意。
只是这般情况,才没有多久,就会被一个紧急的消息给打破了,破军先生,打算辞别,秦皇知道消息的时候,面色一变。
一路小跑。
直接骑乘骏马朝着破军所在的住处奔掠而去了。
破军所住之处,不在闹市之中,只在安静清净的地方。
路过闹市的时候,即便是秦皇陛下也得老老实实地牵着马走,倒是不担心破军先生立刻离去,这十多年时间相识下来,秦皇陛下也知道破军先生的性子。
这家伙把消息告诉大小姐,就是要李观一来辞别。
破军先生,还是这般讲究。
李观一拉看战马,走在人群里面,他以慕容家的武功,烟雨江南重楼功遮掩自己的存在,旁人是见不到他的,只是见得了这百姓安居乐业,人们嘴角含笑。
所有人都在期许着未来。
昏君已被铲平了,贪官和世家也被一一处理,到处也不会打仗了。
所有人心底都带着温暖的期许。
美好的,盛世要开始了。
李观一耳畔忽而听到了一丝丝杂音。
秦皇的脚步顿住,战马低声嘶鸣,来往人如潮水,李观一缓缓转头,他拉着战马,朝着这宽阔大道一侧的平坦小道路走去了。
那里面,阳光照不到,外面的红尘流不进来,却见到阴影之中,一个老百姓跪在地上,满脸的悲痛,道:
「求求你,这事情,我把钱给您,都给您了。」
「可是按照大秦的律例,这土是得要分给我们家的啊,您怎么,怎么能分给那人的?就算,就算是您的妻舅,也不能这样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分给你们土地了吗?」
李观一视线从那仓惶的,悲痛的老农身上移开,看到被跪着求情的那个人,那人的脸被阴影遮掩住了,看不清脸,但是他垂下的战袍上一是麒麟纹。
麒麟军的校尉。
那校尉不知道说了什么,只顾大笑。
那百姓猛地跪下,哭泣着喊「老爷!!!」
只在一瞬间,李观一从太平的梦境当中,苏醒了。
百姓的安居乐业,小酒馆的温暖祥和,蒙童,教育,太平,分地,世家,这些问题都被解决之后的,美丽的梦境,充斥着光明,此刻在他的面前破碎开来。
如同轮回之感侵袭此身。
到底是做个开国之君,亦或者脚步声响起,那老百姓磕头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有力的手掌托起他的手臂,让他磕不下去了,他证住的时候,听到年轻的声音这样道「起来!」
「不准跪。」
「也,不要跪。
7
两人的目光都看过去了,看到那人的时候,那麒麟军校尉证住,旋即面色大变了,立刻行礼:「陛下———”」
秦皇李观一,将百姓双手托起。
他的眼底,属于立下无上功业之中的,帝王的神色缓缓消散了,属于战士的光芒,再度如同磨砺的锋锐兵器一般,展露自己的锐气。
「哈哈哈哈,老东西们,老东西们!
「你们知道我的主公吗?你们见到过我这般主公吗?
「小爷我要回去了,我得要把这一路的经历,都告诉你们,把这一路的事情都告诉你们,我终结了乱世,我完成了你们都没能完成的功业。」
「我甚至,甚至于胜过了瑶光一—”
紫瞳谋士写下一封封信,笑意凝滞沉思,若有所思。
最后嘴角微微勾起:「她最后成帝妃了,或者共为帝后,反正,不再是谋士,辅佐了!」
「哈哈哈哈,谋士这一条路上!
「我!」
「破军!」
「赢!
「大赢特赢!」
「爽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破军惬住,听到了熟悉的,却也已经成长之后的声音道:「先生可还在?」
破军肃穆了,他放下笔,整理身上的衣裳,仪表,前去推门,打开门的时候,见到外面的秦皇,刹那之间恍惚了下。
谋士的紫瞳收缩,刹那之间,他见到的不是那个身穿帝王常服,气焰从容的千古帝王,而仿佛是看着穿着甲胃,重披披挂,战袍的神将李观一。
恍愧之后,才见秦皇仍旧穿着那样的衣裳。
但是那股凌冽的战意,那股炽烈如同大日般的意志,在天下太平之后,
再度出现在了这位完成无上功业的帝皇身上了,这让紫瞳谋土的血脉都激荡了起来。
「先生,要离去?」
李观一看着那桌子上的书信。
紫瞳谋士微笑道:1「我在和您相见的时候,已经说过了,我们这一脉,
是斗争的一脉,如今天下大定,已经没有敌人,也没有对手,太平的盛世即将要到来了。」
「这天下没有对手,自也没有我们用武之地了。」
「就该要归隐了,这些书信,是给麒麟军和天策府其余诸位故人的,毕竟也是相识一场,倒是主公,你这是——.
李观一道:「可若是我说,还没有结束呢?」
于是破军证住了。
「哪里还有敌人。」
李观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天下,破军住不解,李观一缓缓将方才见到的东西,说出来了,道:「才刚刚太平,还要有至少十年的时间,天下才能踏上正轨,就已经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了。」
「我们的敌人,再度出现了,先生。」
李观一道:「它不再是如同陈鼎业,姜万象这样的具体的敌人了,不是胎生,不是卵生,而是化生。」
「会在人和人的关系之间重新出现,在我们讨伐了敌国之后,这些我们厌恶的存在,就会逐渐地,从我们的好战士身上出现,再度生根发芽了。
破军是天下的大才,他明白了李观一口中的话,按着那些信,道:
「陛下,我们的斗争结束了吗?’
李观一回答:「才刚刚开始。」
「原来如此。」
紫瞳的,年轻的,仍旧在巅峰的谋士询问最强的帝王,轻笑了下,然后询问道:「那么,我们的斗争,在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内,可以获胜吗?」
于是帝君回答道:「不会。」
「或许,即便是我的有生之年,我们都需要和这敌人争斗,会变得更好,但是在你我的有生之年,是无法看到,彻底战胜‘它’一天了。」
破军道:「即便如此,您也要和它战斗吗?」
秦皇伸出手,道:「是。」
秦皇的雍容散去了,出现在这里的,仍旧是那个凌冽的战土,他朝看破军伸出手,许诺第二场永不终结的梦境,微笑道:「既然此身已走到了这里,那么就让我们再做一场,不可及的大梦吧。」
「先生,可要同行?」
破军看看眼前的帝王,忽而大笑:
「敢不从命!」
他袖袍一扫,将那桌子上的信笺,尽数扫入了火炉之中,烈焰汹汹燃烧,如同那排红色的麒麟云纹大,麒麟云纹大旗翻卷看散开来了。
开国盛典,终究开启。
秦皇的目光带着火,他没有穿着帝王的衮服,而是穿着一身墨色的铠甲,放下了南翰文准备的帝王冕衮服,拿起绯红色的麒麟纹文武袖战袍抚摸着袖袍,微微一笑。
猛然一震,转身,这袖袍翻卷如浪潮。
如这滚滚大江东逝而去,披在秦皇的身上。
是意气风发,是气魄雄浑。
「走,开国!」
他大步走出,独自一人,往前行去的时候,紫瞳的谋士微笑颔首,着跟在他的身旁,岳鹏武神色肃穆,亦是铠甲战袍,伴随着李观一逐渐登上台阶,银发观星术士,年轻的长风楼主,晏代清,文清羽,房子乔,李昭文,
越千峰,陈文冕..—
这些人都次第地跟在了秦皇的身后,他们看看那个背影。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
他们还年轻,他们怀揣着炽烈的火。
方如大日初升,炽烈光耀!
出发时候一个人,走到最后的时候,身边已有许许多多的人,李观一临高台,看着前面,绯色的麒麟纹旌旗翻卷,燃烧天地,他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这百姓们的欢笑面容,神色柔和。
一路所行,一路所见,一路所战,一路所斩。
那一位位故人,一个个强敌,一座座战场,翻卷入了绯色的火焰般的大之中,九鼎之声,响彻于天下各处,秦皇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肃穆:
「今日筑台,以告天地,告百姓。」
「天下一国,再无战乱!」
「更易年号,是为——
「【太平】!」
一瞬屏住呼吸的死寂之后。
欢呼之声喧嚣飞腾,太平繁华的时代开启,这自是美丽的,可是同时,
岁月的腐化也开始了,秦皇拄着剑,看着这绯红的大鬣和旌旗,袖袍翻卷,
他神色沉静平缓。
他像是站在了轮回的浪潮上。
背后是同袍,是战友,前方是天下和时代的洪流。
我们的斗争,结束了吗?
不。
我们的斗争。
才刚刚开始!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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