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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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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5章(第 1/ 页)

    第255章
    李追远回忆起小土狗脖子上的那块银元细节。
    调皮好动是狗子的天性,那块银元纹理也被磨损得厉害,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不是以前外来流入的银币,也不是「乾隆宝藏」或道光年间的银饼,从其轮廓制式上来看,应该是清廷正式铸造的「光绪元宝」,亦被称为龙洋。
    这一细节,点出了神念图的具体时间。
    再结合龙王虞家自行封门一申子,近些年才解封,江湖上偶有虞家人行走的传闻。
    整个时间线,差不多就能对上了。
    这里当初发生的变故,导致龙王虞家遭受了冲击,甚至直接使得其发生了「质」的变化。
    赵毅:「一条狗,以龙王的身份回到家,就可以颠覆整个家族传承性质了—”
    李追远:「你九江赵家有人躺棺材里沉睡当后手么?」
    赵毅:「你干嘛。」
    李追远:「问问。」
    赵毅:「这问得多少有些冒昧。」
    李追远:「那就是有了。」
    赵毅:「谁家不这样?」
    李追远:「正经龙王家不会这样。」
    赵毅:「...—」
    李追远:「频繁出龙王的家族,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躺棺材里续命的老不死,这是等着龙王去大义灭亲么?」
    赵毅:「所以,你的意思是,龙王在龙王家受到的制约很少,甚至是没有制约。」
    李追远:「嗯,他想做什么,难度就会很低,哪怕是离经叛道、匪夷所思的事。」
    赵毅的目光开始在四周巡,疑惑道:「既然封印已经不在了,那当年被镇压的东西,现在跑哪里去了?」
    随即,赵毅的目光落在下方那条体型巨大的狼狗身上:
    「不会,就在这条狗的体内吧?」
    似乎是主动呼应赵毅的这句问话,狼狗原本紧闭的眼睛,在此刻缓缓睁开。
    随之而来的,还有自潭底深处疯狂向外涌出的威压。
    赵毅:「还真是这样。」
    李追远:「它的本体已经被虞天南打崩了。」
    赵毅:「所以,那时候的交易,就是将那条狗的记忆移植进虞天南体内,邪崇再将自己的记忆移植进狗的体内。」
    李追远:「不这样做,邪崇无法在阵法中存活下来,它需要一具身体来维系己身。」
    狼狗站起身,全身皮毛随之舒展,将内部的腐烂呈现。
    它张开嘴,发出一声豪叫,声音扩散,在四方孔洞中形成连绵不绝的呼应。
    润生收起没吃完的压缩饼干,搓了搓手,将黄河铲举起,旁边的阴萌抽出两根驱魔鞭,往后站了站。
    谭文彬从林书友背上滑落,坐在地上,林书友将双抽出,用斥力隔空摩擦。
    梁家姐妹则往前走了走,主动站在赵毅身后。
    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追远的注意力,则更多的放在上方那黑漆漆的粘稠小溪中。
    哪怕当这条狼狗从潭底跳出时,李追远也没有给予它过多的关注。
    李追远拿出请柬,很是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赵毅一边将请柬掏出一边问道:「你说它为什么要故意搞出‘封魔大会’的阵仗?」
    李追远:「自己能预感到劫,又知无法躲避,不如主动制劫、度劫,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赵毅:「这邪崇,层次这么高么?」
    李追远:「不高也不值得龙王出手,我怀疑,它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失去强大肉身寄托后它会实力大损,但只要能劫后余生,就算从普通人的身体里重新开始,它也依旧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放得下才能拿得起,它的本意,就是把这次的放下,做个当众表演。
    也就是说,接下来,咱们打的,是一场表演赛。」
    这也是李追远对眼前狼狗不太上心的原因,生死搏杀却不涉及生死,那无论打得多热闹得劲,都没必要太过紧张。
    赵毅:「其实,你可以不用讲得如此详细。」
    装作不知道,把眼前的问题解决,至于处理得是否干净以及事后如何,就别管了。
    这样一来,这一浪就算是过去了,大部分功德也能到手。
    李追远:「这就是我不认同你那一套的原因。
    3
    赵毅:「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方法,我觉得我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就算尽到了责任,反正代代有人点灯行走江湖,以后的事就交给以后的人做就行。」
    赵少爷能用别人走一浪的时间完成三浪,就是因为他善于抓重点和解决重点,至于遗漏和后续可能会演变出的新问题,赵毅选择相信后人的智慧。
    李追远:「我不喜欢这样。」
    少年想到了阿璃梦中的那些丑陋身影,他不想以后相似的事会重新上演,所以走江途中他所遇到的每一头邪祟,都尽可能地去做到彻底湮灭,不留后患。
    赵毅:「可是,你有能力去做的事,我——至少现在的我,不一定有。」
    李追远:「能力只是借口,态度上的敷衍,是能感受出来的。」
    赵毅:「你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居然都扯到态度上去了。」
    李追远:「态度又不是给我看的,你猜猜谁会看?」
    赵毅的眼晴,立即睁大,他明白了少年的意思。
    有些道理,不是不懂,只是以为懂了实则看得肤浅,等被人点拨后,才能领悟其中深意。
    李追远:「天道好糊弄,江湖上的人就算是在做坏事前,也喜欢捏造出一个师出有名、代表正道,这几乎是一种默认的风气。
    但这是涉及到惩罚,也就是所谓的劫、天罚这一类。
    在这方面,天道之所以能让人觉得好糊弄,可能是因为其本身就受到某种桔,亦或者是,它觉得能形成这种‘自欺欺人’的默契,就是它可以接受的一个局面。
    但我们点灯走江,难道是为了规避天道的惩罚么?
    就算你市偿到把它当做一场买卖来做,也得考虑到你的甲方,一直是唯一的。
    你的敷衍态度,一次意外可以理解,连续多次反复如此,你当甲方会不知道?
    在责罚上,天道有着自己的枱和考量,但在奖励方面,天道明显有着更多的自主权,是能根据意向,进行主动倾斜的。
    我走一浪的效果,抵得上你三浪,里面,就有这个原因。
    另外,你还得考虑一件事,糙活儿做多了,江水就会一直给你派烂活儿。」
    赵毅认真地看着李追远:
    「你到底把天道当作什么了?」
    别看少年刚才的话语都是站在天道立场上为天道去考虑,实则这种研究与把控本质就是对天道的一种蔑视。
    李追远没回答。
    眼前的狼狗,正开始步步逼近,它那冰冷的眸子,不断打量着在场众人。
    许是觉得这紧张压抑的氛围程度不够,它又豪了一声。
    可惜,效果还是没达标,不是它所想要的。
    因为两个「头儿」还在那里聊着天,明显在说着非眼前的事,这种轻松无视,就很难让下面的人感到紧张。
    赵毅:「这些话,以前你可舍不得对我分享,今天一下子说这么多,我得拿什么来支付这笔费用?」
    李追远:「你知道的,我想彻底断绝了它卷土重来的可能。」
    赵毅:「那它就会拼命。」
    李追远:「所以,你也得拼。」
    赵毅:「那这一浪的难度,就上去了啊,你不是说过,你这一浪会比较简单么,就因为简单,你就自己主动给自己加难度?」
    李追远:「这一浪其实很难,之所以变得简单,是因为江水把你推到了我身边。」
    赵毅嘴角连续抽了好几下,他知道少年是在故意给他情绪价值,知道少年是希望他能帮忙拼命,知道这是一种利用。
    但没办法,正是因为知道姓李的是怎样一个人,所以在他愿意说出这种话时,自个儿真的是受不住。
    因此,任凭强忍强忍再强忍,赵毅最终还是破了功,笑了。
    「妈的,这一浪是联手走的,你就算是想发疯,我能不配合么?」
    李追远往后退了几步,红线自右手中释放,与自己伙伴们完成连接。
    随即,四个人心底都响起李追远的声音:
    「帮我布置阵法。」
    接下来,极具违和感的一幕出现。
    狼狗还在那里继续营造着威势,可对面的润生、阴萌与林书友,则拿出阵旗开始专注布置起阵法。
    连坐在地上的谭文彬,都指挥着俩孩子去帮忙搬运一下阵法材料。
    虽说在战斗中利用阵法的事并不算罕见,但要么开战前就偷偷提前布置好,要么同伴去战给你创造时间,很少见到还没开打,就当着人家的面,堂而皇之地就布置起来的,
    这实在是太拿狗不当狼了。
    梁艳:「什么意思,我们来挡?」
    梁丽:「好像是的。」
    梁艳:「阿丽,你对阵法有研究,他正在布置的,是什么阵法?」
    梁丽:「虽然很特殊,但瞧着底层逻辑,像是聚灵阵。」
    梁艳:「聚灵阵,这不是一般用来做那个事的么?」
    梁丽:「嗯,是用来——」
    赵毅的自光瞪了过来,梁丽闭上嘴。
    聚灵阵,一般是用来召唤飘荡的亡灵以助其超度的。
    姓李的在这里布置这个阵法,就是想着把那邪崇圈禁束缚起来,让其没有逃脱的退路赵毅不知道这狼狗是否能看得懂阵法,如果看不懂,那它还能继续演一段戏,自己也能友情配合演出。
    要是它看得懂,那它就会在第一时刻拼命。
    拼的是谁的命?还不是他赵毅的!
    好在,目前来看,狼狗也只是处于疑惑阶段。
    它的后腿向后扒拉了两下,抬起头,身形未动,但风已经卷起。
    赵毅没等它真冲起来,直接喊道:「上!」
    梁艳、梁丽马上分开,各自朝狼狗一侧冲去。
    赵毅没闲着,也是向狼狗发起了进攻,不过他虽然走的是正面,但故意身形飘忽,只等姐妹俩先出手,他再决定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配合。
    然而,狼狗的眼眸里,闪现出一抹血光。
    它的气息瞬间爆发,强大的杀机直接锁住后方正在布置阵法的李追远身上,身上的毛发集体竖立,将这具封印已久且已经腐烂的身躯,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
    它动了,无视了梁家姐妹,甚至无视了就在它身前的赵毅,一个飞跃,裹挟着迅猛的腥风,直扑李追远。
    赵毅意识到:它懂,它懂阵法,它知道姓李的要干什么!
    从一开始,这就是明牌。
    李追远没打算骗它,因为他清楚,不可能骗得过。
    能主动发「封魔大会」请柬做戏的邪祟,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目的?
    赵毅之所以还心存侥幸,是因为他身处于抗击第一线,总得盼点好。
    「拦住它。」
    赵毅下达了命令。
    而已经位于两侧的姐妹,没办法再折返到正面,只能从侧面发动攻击。
    狼狗的尾巴狠狠地抽向梁艳,尾巴扫过,梁艳没被击飞,而是从其毛发中钻出,再借势跳跃。
    另一侧,狼狗甩动头颅,想要将梁丽撞开,但梁丽及时下压了身形,堪堪躲过这一扫头后,更是凭空借力,向其身躯主干逼近,
    腥风凝滞于四周,两姐妹的身形陷入了阻滞,不仅无法再进一步,反倒因为己身的势能散去后,开始要被弹飞出去。
    只是,这种困难,还真拦不住她们,赵毅曾在李追远面前好几次标榜过她们,眼下,
    她们以实力为自家这二分之一男人证明。
    梁艳双手掐印,脑袋用力后仰,将脖子上挂着的一枚铜镜拉扯出来,铜镜折射的光芒打在上方,伴随着梁艳的术法催动,白色的光圈不断变大。
    梁丽则以匕首划破两根拇指,双臂向上一甩,一把把匕首从其袖口内掷出,且每一把在离开前都被食指上的鲜血留下印记。
    这些匕首全部没入那团白光,紧接着快速垂直落下。
    鲜血与白光交织,形成了红与白并存的火焰,它们穿透了狼狗身外的腥风,扎入了狼狗的身体。
    狼狗喉咙处传来一声低哼,显然这攻击已经伤害到了它。
    赵毅十指摊开,原本左手无名指上的玉扳指裂开,化作一条条晶莹缠绕至掌心,其身形跃起,来到狼狗下方。
    双臂撑起,指尖快速高频晃动,一根根既长又锋锐的晶莹自下而上窜入腥风后,切割向了狠狗下腹。
    狼狗速度很快,赵毅这里多少还是慢了一点,切割动作并未能持续太久,双方就要错过,但赵毅故意在将错过之前,十指紧扣,那一根根晶莹全部向狼狗腹部下方位处的一个部位聚拢。
    「噗味———
    赵毅十指上的皮肉全部崩裂开,两根食指处更是可见白骨。
    他倒吸看凉气,却仍在强行让自己握拳。
    「啪嗒!」
    两团大大的东西就落在了赵毅身前不远处,这东西虽已腐烂变质看起来很是恶心,可还是能认出到底是什么。
    就在刚才,赵毅拼着十根手指差点废掉,给这狼狗做了一场绝育。
    也不知道到底是背上被插的匕首疼,还是因为那两颗被切去后的痛,总之,原本气势如虹的狼狗,在中途被泄了力,落了下来。
    虽距离李追远那边已经很近,但并未能打扰到阵法的布置。
    赵毅及时回撤,再次挡在了李追远等人的前方,双拳握紧的他,十指被晶莹包裹,像是戴上了一副手套。
    梁艳与梁丽姐妹也来到了赵毅身侧。
    林书友的目光落在了赵毅双手处,心中感慨这三只眼总能有机遇弄到好东西。
    能分心出来看别的,证明他这里已经完活儿,不过,心底小远哥的声音再次响起,示意他一边继续装模作样地插阵旗,一边留意边上站着的陈靖。
    林书友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去看陈靖,双眼猛地一鼓。
    童子:「知道什么叫留意么,你还直接去看?」
    林书友弯下腰,继续插阵旗。
    谭文彬一直坐在那里,他使的是童工。
    不过,他的余光从头到尾都将陈靖覆盖。
    小远哥最早就提醒他了,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条狼狗想找寻一个突破口,那拥有其相同血脉的陈靖,无疑是最好利用的一个选择。
    按理说,在利用完陈靖带路后,保险起见,应该先将他控制起来,要么捆缚要么封印,最起码让他昏迷失去意识。
    但小远哥没这么做,哪怕是现在也依旧放任其自由,这就有点故意请君入瓮的意思。
    润生和阴萌还在继续忙碌,按照李追远的要求插旗和调整,李追远没给他俩派额外的活儿。
    陈靖现在有些尴尬和局促,他想上去帮毅哥打狼狗,却又担心自己实力不够上去会添乱,想帮彬彬哥布置阵法,可他又不懂这门道。
    因此,他只能站在原地,拳头一遍遍地握紧松开再握紧。
    狼狗再次发出了一声豪叫,只是这次豪叫声显得有些尖细。
    它再次开始了冲锋,赵毅依旧是老套路,挥手,示意双胞胎先上。
    林书友蹲在地上无意义地扭动着一根没作用的阵旗,心里哼了一声:
    「三眼仔真是不要点脸,总是让女人冲自己前面。」
    童子:「这也是本事,你多学学。」
    林书友:「我宁愿学彬哥。」
    童子发出一声叹息:「那你只能等他人不在了后,帮他守护照顾。他活着的时候你要是这么做了,会自绝于整个团队的。」
    林书友:「童子,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童子:「嗯?」
    林书友:「我没有,你不要听那三只眼胡说!」
    最早开始,在大学生联谊活动中,林书友确实是对周云云动心了的,周云云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他喜欢的类型。
    当时要不是润生在商店柜台前拦了一把,他都打算写情书给人家送去了。
    但在得知周云云是彬哥的对象后,哪怕当时二人并未处对象,林书友也立刻清醒了过来,没再敢起过半分这类心思。
    先前说学彬哥那样,是他觉得把对象放在安全的地方进行保护,不去牵连她,很符合他的传统观念。
    在林书友的潜意识里,曾对周云云生出过好感这件事,让他心中羞愧,这是有着极高道德标准者的通病,偏偏这种「羞愧」,让那三只眼发现诈出来了,就总是喜欢拿此作为要挟。
    现在好了,事情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连最近刚和自己同居的童子,也开始朝着那边想。
    童子:「你早点谈新对象就好了,你放心,不该存在的时候,我能自我封闭,不会影响到你办事。」
    林书友:「童子,你怎么变得和我师父爷爷他们一样了?」
    童子沉默。
    林书友继续在心里道:「变得絮絮叨叻婆婆妈妈的,喜欢催婚。」
    童子爆发了,在心底怒吼道:
    「你忘了我们现在不是官将首而是真君了么,你不生孩子留下血脉以后怎么才能有人去起战我!」
    「抱歉」
    「轰!」
    狼狗的二次冲击,被梁家姐妹给拦了下来,她们联手,快速布置出多道术法,形成合力。
    但二人受到的冲击,也是极大,胸口纷纷起伏,嘴角有鲜血溢出。
    要是徐明在这里,这活儿根本就轮不到她们俩来干。
    赵毅身形前冲,来到狼狗面前,拳头连续砸下,打在狼狗鼻子上,将狼狗逼退。
    落地后,赵毅心中没有半分欣喜,他能感受到,狼狗在第二轮时,收了力。
    这也就意味着,陈靖··
    但赵少爷到底是赵少爷,他不仅没回头去看陈靖,反而装作很得瑟的样子大声喊道:
    「姓李的,你就好好布置你的阵法,有我在,这条狼狗压根过不去!」
    梁家姐妹对视一眼,有些不满,却也没在这时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蓄力,准备下一轮的合击。
    狼狗抬起头,仰起脖子,喉咙处出现颜色的复杂变化。
    「注意,它要喷东西了。」赵毅蹲了下来,指尖刺入自己胸口,从里头引出心头血落在地上,再左右各划一道,让地上的鲜血向两侧流动。
    梁艳与梁丽毫不客气地直接动用这珍贵的鲜血开始布置结界,以抵挡接下来的喷吐。
    别人的心头血,是有定量的,但赵毅有些特殊,自从他将生死门缝成功移植到心脏上后,他的心头血变得更为珍贵的同时,量也更大。
    可看着俩姐妹几乎无节制地在使用他心头血布置时,赵毅咬着牙道:
    「可以了,别这么糟蹋。」
    俩姐妹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她们不理解,既然要正面挡住对方,又怎么能不把防御布置得扎实?
    主要是因为赵毅清楚,这狼狗接下来的喷吐,应该是为了给利用陈靖创造契机,真实伤害应该不多,主要是遮蔽。
    此时,站在阵法中央的李追远也留意到狼狗的动作,他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就是阵眼位,这是他特意留出的位置,等待阵眼自己送上门来。
    到那时,这尊拥有特殊能力的邪票,就不再拥有逃离的可能。
    说真的,这位的确是有追求也有格局,它现在明明可以逃,哪怕舍去这狼狗肉身不要,随便去将记忆移植进哪个工人或者其它李追远未能发现的后手身上,它都可以逃出去。
    但它就是要度这个劫,因为它清楚,就算能瞒过和躲过自己与赵毅,天道的眼睛还是会盯着它,到那时,说不定就会有实力更低的点灯人,被江水推过去去解决它的新载体。
    有时候,从邪崇的视角看天道,也能收获不少信息,让天道的逻辑,在自己这里更为全面和立体。
    狼狗嘴巴张开,黑色的火焰喷吐而出,与之同时喷吐出的,还有大量的黑烟。
    梁家姐妹双手向地上一拍,再朝上一拉,血色的三角屏障立起,不仅将三人护在其中,也是将火焰进行分割不至于侵袭到后方阵法。
    但黑烟,却不在此列,开始快速弥漫,疯狂地吞噬一切视线。
    狼狗的眼眸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站在角落里的陈靖,茫然地抬起头,身体连续僵了几下后,全身浮现出绿色的火焰,
    然后向阵法位置,冲了过去!
    黑雾中,白鹤真君的竖瞳早已开启。
    当陈靖从他身侧过去时,白鹤真君的手立刻探出,想要将他拦截。
    但陈靖的速度在此刻竟提到匪夷所思的程度,出手的瞬间白鹤真君就意识到自己拦不住,当即掌心张开,术法凝聚,一张半透明的捕网出现,笼罩在陈靖前方。
    「嗡!」
    陈靖没能第一时间冲破捕网,但他身上的火焰,却在将这网绳燃烧。
    两个孩子浮现在他左右,齐齐用力拍掌,陈靖的面容浮现出些许痛苦,身上的火焰也开始摇曳。
    李追远走了过来,右手一甩,铜钱剑出现,对着陈靖额头点去。
    「啪!」
    陈靖身上的火焰瞬间回收,迷茫的眼眸里也出现挣扎。
    李追远左手在铜钱剑上轻弹三下,陈靖的眼皮跟随跳动,脚尖更是随之起,伴随着李追远对铜钱剑的移动,陈靖也开始跟着走。
    把他引入到阵眼位置后,李追远自陈靖额头处撤回铜钱剑,再顺势敲击其膝盖内侧,
    陈靖坐了下来。
    李追远打了一记响指,聚灵阵开启。
    陈靖先是剧烈颤抖,随即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除了手脚还在微颤外,头脑恢复了清醒。
    他开始大口喘息,然后看向周围的环境,最后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李追远,
    「我—」
    「不要动,现在需要你作为阵眼,把邪崇完全抽取出来。」
    「好!」
    陈靖听话地盘膝而坐,闭上眼,准备打坐。
    「眼睛睁开。」
    「是!」
    陈靖睁开眼。
    眼睛睁不睁,其实不影响阵法运转,但李追远可以通过其眼神来判断他的状态,要是有什么意外变故,也可以及时处理,
    黑雾快速散去,狼狗立在那里,眼神中流露出惊。
    它操控陈靖是为了毁掉那阵法,结果对方居然早有防备,不仅将陈靖直接拿下,还将其布置于阵中。
    现在,那座阵法正在以陈靖为媒介,吸收着它的意识。
    狼狗口中发出豪叫,想要将自己与陈靖之间的牵连扯断。
    李追远指尖按下红泥后,在陈靖脸上和双臂上快速画上纹路,陈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精神,手脚的颤抖也比先前更加激烈。
    狼狗再次豪叫,更改中断方式,李追远就调整起阵法,维系住陈靖与狼狗的牵连。
    梁艳:「他怎么做到的?」
    梁丽:「在不破坏阵眼的前提下。」
    这种博弈,她们俩其实也能做到,但陈靖绝对不可能安然无恙,最好的结果是留下性命变成一个白痴。
    可少年却能一边与那狼狗见招拆招,一边将陈靖庇护。
    赵毅:「除了冲到前面打架,他好像没什么是不能做到的。」
    说完,赵毅就站起身,右手掌心往胸口一拍,先止住伤口流血,然后十指交叉,「拳套」变得更为锋利。
    梁家姐妹会意,也都站起身,摆开架势。
    眼下,确实是对这狼狗出手的最佳时机。
    只是,狼狗却并未给他们这一机会,原本的拉扯不再,一团团黑气从狼狗身上迅猛脱离,甚至都不用经过陈靖,直接疯狂涌入李追远所主持的阵法中。
    狼狗巨大的身躯,如同失去了操控,倒了下去。
    阵法所在的区域,像是覆上了一层黑色的鸡蛋壳。
    李追远用铜钱剑拍打陈靖的屁股,陈靖站起身。
    「出去!」
    「我—」
    陈靖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不能抛下同伴独自面对危险。
    只能说,品性是好的,但没经历过锻炼,关键时刻难免有些拖泥带水,还不如贪生怕死。
    李追远没与陈靖废话,一脚端在陈靖身上,都是少年,端他还是轻松,陈靖在黑色鸡蛋壳完全封闭前,被端出了阵法范围。
    铜钱剑向下一插,刺入阵眼位置。
    原本因负载过大即将坍塌的阵法,被李追远强行稳定下来。
    好消息是,邪票完全进入了这里;坏消息是,李追远本人也被困进了这座阵法中。
    一张扭曲拧的人脸自浓郁的黑暗中浮现。
    在神念图中,李追远远远地见过这张脸,那时应该是它的全盛时期,现在的它比那会儿,要小和虚弱太多。
    即使没能实现完全镇杀,但虞天南当初,确实是将它毁去了根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本可以彼此体面,可你,非得不给我活路!」
    李追远:「不是我不给你活路。」
    「难道你说是天道?我已经主动应劫给天道交代,连天道都会宽容我!」
    李追远:「不是天道,是你的问题,是你让我看到了不给你活路的机会。」
    人脸不再言语,只是不断调整着方位,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
    李追远继续道:「只要有这机会,我就不会放过面前的漏网之鱼。」
    人脸:「你是个疯子,一个脑子里没有其它,只有正道大旗的疯子!」
    李追远本想解释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行事风格就是不喜欢留隐患,习惯于把一切污痕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可仔细一想,又没有去解释的必要,毕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一直以来,他的行为都称得上是绝对「正派」,鄯都大帝他敢利用,地藏王菩萨他给拂面,多少真正正道人土不敢做的事,他都做了。
    「嗯。」
    人脸:「可这场游戏,还并未结束。」
    四周的黑暗开始疯狂涌动,不断冲击。
    李追远右掌摊开,血雾中凝聚出阵旗,将其抓住,不断挥舞。
    阵法被撕扯冲击得再厉害,也依旧在少年手里被维系住。
    李追远:「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的话,你挣脱不开的。」
    「那你呢?我无非是将自己换了一个新地方存在,你本人也在这里,因为你清楚,一旦你不在阵法内,就无法继续保留住这座阵法。
    当你和我一同都在这座阵法中时,你该如何毁灭我?
    毁灭我,也是毁灭你自己。
    年轻人,你自以为聪明可以拿捏我,但你并不知道,曾经的我,到底见过多少风雨。」
    李追远右手继续抓着红色阵旗,左手打开背包拉链,从里面取出其它阵旗,然后蹲了下来,开始布阵。
    人脸:「在阵法中布阵,你是疯了么?」
    李追远:「今天你就能看见了。」
    短暂的沉默后,人脸看着少年还在一板一眼地布置阵法,不知道为什么,它开始相信了,它信这个少年能在阵法中再布置阵法。
    「你还是得与我一起死,如果你想在这里炼化我的话!」
    「一点一点地来,一口一口地吃,先把你削弱一部分,等你无法对外面的这座阵法构成威胁后,我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到外面了。」
    「那你知道,我选择主动进来的另一个原因么?」
    李追远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点点头:「知道。」
    「你知道?」
    「嗯。」
    「你知道什么?」
    「那条狗没死,记忆的移植不是借尸还魂,你将属于你的记忆全部挪了出来,并不意味着它死了。」
    「其实,我一直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无法很好地操控与发挥它的实力,当年这条狗,可是很凶的,毕竟是能跟随着那位的。
    我的存在,反而抑制了它的力量,当我不在时,它的本能就将重现!」
    李追远摇摇头,无所谓道:
    「不过是一条身体早已腐烂且记忆全无的疯狗罢了。」
    「看来,你对你的手下人,是真有自信。」
    「嗯,因为我是我团队里,最不能打的那一个。」
    李追远选择性说了实话,其实他的指挥能力,对团队无比重要。
    但在这里,问题不大,毕竟编外大队长在这里。
    人脸:「或许我们可以达成某些新的默契。」
    李追远:「抱歉,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人脸:「你身上有东西,在呼唤我。」
    李追远思索了一下,将无字书拿了出来,翻到第一页,嗯,目前,无字书只有这第一页有内容。
    依旧是牢笼画面,但《邪书》今天不是白骨,而是变为身穿长裙的娇艳女子,往床榻边一靠,故意将藕臂与大腿从裙摆中露出,朱唇对着画外吹气,手指妩媚勾动。
    牢笼两侧,还挂着两幅联子,上书: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邪书》充分发挥着主观能动性,在主动帮李追远揽客。
    当然,它绝不是寂寞了想要找个邻居寻个伴儿,它应该是饿了。
    原本第二页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早就被它吞了个干净,现在第二页是一片空荡荡的光滑洁白。
    有意思的是,这张人脸也是不一般,居然能感知到无字书,甚至和里面关押的囚犯产生了呼应。
    鉴于你这么跳,精力如此充沛李追远将手指放在书页上,画中女人的神情产生了变化,一脸不敢置信大受情伤的神情。
    仿佛是在无声哭诉,自己都这般帮你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对我?
    主要是《邪书》忽略了一件事,或者是以它的层次无法形成共鸣,那就是在走江途中,李追远因自己现在身份特殊,一些腌事,以前有转圆余地,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他绝不可能与这尊在江浪上的邪票进行丝毫和,也没必要为了这东西,去破坏自己与天道现如今的默契。
    迅猛吸收之下,李追远布阵速度加快了很多,而书中的俏丽佳人,也逐渐重新化作红粉骷髅。
    整页牢笼的色调,变得昏暗,墙壁也有露珠凝聚滴落,像是委屈的哭泣。
    见到这一幕后,原本打算挪开手指的李追远,继续将手指留在上面。
    看来是几天不吸,让它现在有些精力过剩,得彻底榨干。
    人脸:「我见过很多心里只有正道大旗的疯子,无一例外,他们的结局都很悲惨。」
    李追远:「是悲惨还是悲壮?」
    「有什么区别?」
    「前者也可以是某种享受。另外,如果你想聊天的话,可以和我聊一聊关于虞天南的事,我对那个比较感兴趣。」
    「他的狗,对他一直很忠诚。」
    「哦?」
    「但只忠诚于他,而不是忠诚于虞家。」
    「也就是当他陨落后,那条狗就自由了?」
    「没错。你知道么,虞家一直有个传统,那就是虞家人死后,他的随从妖兽,必须跟着一起殉葬。
    因为虞家人很清楚,忠诚于主人,并不等同于忠诚于家族。
    虞天南尊重了这一传统,但并未贯彻这一传统。
    或者说,他毕竟是将死之人了,又不愿意续命,所以走在了那条狗前面。
    那条狗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对我极为不屑,不惜一切代价地帮虞天南一起镇杀我,但在虞天南死后,我敏锐地察觉到,它变了。
    如果虞天南再晚死一会儿,彻底消亡的,就该是我了,而他,将可以与自己的狗一同安葬在这里。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真的很好奇,现在的虞家,是否起了些有意思的变化。」
    李追远没回答它。
    人脸:「看来变化很大,真是与有荣焉,我居然能引导一场可以动摇龙王门庭的巨浪。」
    李追远还是低着头,认真布置阵法。
    人脸:「你知道龙王门庭,意味着什么吗?」
    李追远再次看了一眼无字书,第一页的《邪书》已被彻底榨干,牢房里多余的陈设都消失不见了。
    将无字书收起,李追远一边继续掏着阵旗一边说道:「你可以直接问我身份,不用试探的,我愿意告诉你。」
    人脸马上飞到李追远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的年龄不是作假,你是真就这个岁数,又如此精通阵法这种带底蕴的门道,那你,是不是也是出自龙王家?」
    「嗯。」
    「哪家龙王?」
    「秦。」
    人脸神情变得凝重:「不愧是」
    「还有柳。」
    人脸孩然。
    外头,润生等人看着这漆黑的大蛋壳,不知道该怎么办。
    润生看向谭文彬,谭文彬跟在小远身边,也一直在学习阵法。
    谭文彬:「我连这色泽都看不懂———」
    随即,谭文彬看向白鹤真君。
    白鹤真君抱着双臂,眉心的印记挤成一个「川」字,很严肃认真地说道:
    「本君以为,最好不要擅动。」
    润生:「废话。」
    然后,众人把目光集体看向远处的赵毅。
    赵毅一脸微笑地走过来,伸了个懒腰:「来,让我看看,应该是阵法压力过大,姓李的得在里头维持住阵法,不敢出去。解决方法也简单,那就是在外面再布置一个更大的阵法将其罩住就行。」
    谭文彬问道:「需要多久?」
    赵毅:「如果姓李的布置,应该能快很多,我会比他慢————”
    说到这里,赵毅声音停顿住,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那尊邪崇被姓李的吸进这里后,狼狗就真的死了么?
    赵毅即刻转身,对梁家姐妹喊道:「快,给它碎尸万段!」
    这话刚喊出来,梁家姐妹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地上的狼狗就开始溢散出大量的白雾,带着可怕的温度。
    见此情景,赵毅心里反而舒了口气,诚然,很糟糕的情况即将发生,但另一方面也说明,自己并未因没有及时给它碎户万段而造成危局,这家伙本就一直醒着!
    等到白雾散去后,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光着身子,没穿衣服,身上除了黄色的毛发外,还有密密麻麻的纹身,细看之下,
    可以发现每一道纹身都是身上腐烂的痕迹,这也使得他的身体弥漫着浓郁的死气。
    他的眼里,有些许迷茫,但更多的,是警惕。
    其原有的记忆已经被抹去,邪崇又离开了这具身体,现在的他,是真正「复苏」过来的那条土狗。
    出于一种对未知世界环境的警觉,刚才他一直在小心留意,直到一个男人,对他的「尸体」,释放出了杀意。
    遵从自然本能,他站起身,去面对自己的威胁来源。
    然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下体。
    看了许久,再抬起头时,神情愤怒,目光如火。
    强烈的杀意自他身上宣泄而出,针对的是在场所有人。
    谭文彬开口道:「赵大少,您觉得把您这个兽医推出去,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白鹤真君点头。
    润生检查了一下黄河铲的连接处,确认无误后,拿起来挥了挥。
    阴萌再次捡起两条驱魔鞭,往后退了几步,但看了看赵毅,就又往前站了回去。
    梁艳与梁丽以警惕的目光看向谭文彬,面带怒,
    盟友的背叛比凶狼的敌人,更让人难以接受。
    更何况,赵毅与她们家里有口头婚约,所以理论上,赵毅是她们未来的丈夫,哪怕只是二分之一概率,如果赵毅死了,按照两家为颜面计的传统,也就意味着,她们俩有二分之一的概率守活寡。
    赵毅这个当事人倒是一点都不紧张,他不仅没去陈述利弊,说把这东西放出去要是大开杀戒、大肆破坏,所有人都逃不脱因果干系,反而主动笑出了声,对谭文彬点头道:
    「哈哈哈,好啊,我去问问他。」
    赵少爷还真去问了,他先指了指自己下面,说道:「我有。」
    然后,他又指了指对方下面,说道:「你的,没有。」
    对方身上的毛发全部立起,皮肤呈现出发烫的深红色,连带着身上的纹身,也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溃脓。
    张开嘴,露出残缺的療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死,死,死!」
    梁艳和梁丽不解地看向赵毅,她们不清楚为什么都到这时候了,赵毅还要去主动撩拨对方,这是真打算继续把怒火揽下来自己扛?
    谭文彬拍了拍手,喊道:「好了,各就各位吧。」
    润生手持黄河铲,站在了赵毅身前。
    阴萌将毒罐子取出,站在赵毅斜后方。
    谭文彬在俩孩子扶下,坐到了赵毅身后位置。
    就连最看不惯赵毅的林书友,这会儿也手持双,主动站在了润生后面也就是赵毅的斜前方。
    一通站位下来,反倒是让梁艳与梁丽不知该站到哪里去,感觉自己俩才是个局外人。
    谭文彬喊道:
    「赵少爷,现在,由你指挥!」
    赵毅的嘴角,这次真是怎么压都压不住了,直接翘起来。
    他一直都眼馋姓李的团队配置,甚至他自己的团队打造也有点仿照这里,而且姓李的有时候也真够意思,把团队实力提升后,还能再给自己机会来指挥。
    别人手里的玩具往往看起来更好玩,再加上,的确比自己手里的要好很多,要不然先前躺在医院里的就不该是徐明而是林书友。
    赵毅:「梁艳、梁丽留后,听我命令做策应。」
    俩姐妹深吸一口气,心有郁闷,却还是听话地站到一边。
    紧接着,赵毅看向阴萌:「你现在不是会召唤虫子么?」
    阴萌:「你怎么知道?」
    赵毅指了指梁家姐妹:「她们偷偷对我告的密。」
    阴萌:「之前预留的血肉用完了,想召唤出虫子,得需要血肉祭品。」
    赵毅:「来,萌萌,你看那里—」
    阴萌顺着赵毅手指方向看去,看见了地上那两颗硕大的肉球。
    先前它们已脱离狼狗的身体,所以汽化成人形时,它们还被保留在原地。
    赵毅:「萌萌,你觉得那两个,能献祭么?」
    阴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即使她对先祖没什么感情,但这种事,还是有些超出了她所能接受的范围。
    坐在后头的谭文彬只觉得赵少爷不愧是赵少爷,因为一般人压根想不出这种操作。
    把两颗狗蛋蛋,献祭给鄯都大帝?
    阴萌:「我—
    赵毅:「可以试试,对吧?你看那家伙全身溃脓,要是能召唤出虫子来应付,效果肯定会很好的。」
    阴萌:「可是」
    谭文彬开口道:「萌萌,听赵少爷的,就按赵少爷的意思办。」
    连谭文彬都发话了,阴萌只得点头道:「好吧,我试试。」
    同时,阴萌也听出了谭文彬的言外之意。
    那就是自己每次献祭召唤完虫子后,都会再补一桌供品向先祖赔罪,到时候烧纸时直接告诉先祖:
    这全是九江赵毅出的主意!
    谭文彬就是这么打算的,赵少爷从梁家姐妹口中,只知道阴萌召唤虫子需要血肉做献祭,并不晓得这是直接献祭给鄯都大帝。
    要知道,就算是小远哥不管如何利用大帝,至少表面上都会保持应有的礼节,等赵少爷这次搞出这一手后谭文彬觉得,以后当自已等人无法拖延、不得不去丰都时,肯定能在鬼城里碰到赵毅。
    「轰!轰!轰!」
    外头传来连续的震动,动静沁入到黑色蛋壳里头,
    打起来了,但还在继续打。
    人脸很焦虑。
    这意味着,那条没有记忆且身体腐烂的疯狗,可能真的没有能力突破少年手下的阻截。
    那它,就得继续留在这里,等待少年阵法布置好,将自己一点一点解决。
    这是它无法接受的,最屈的终结。
    人脸:「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李追远:「免提。」
    人脸:「我可以修改掉你的记忆。」
    李追远:「自进入阵法以来,你已经对我尝试了很多次,是不是因为我意志足够坚定,你没办法动手?」
    当初那条狗,应该是主动让其移植的记忆,并未反抗,
    人脸:「我可以同归于尽,毁掉你。」
    四周的黑暗,开始沸腾。
    李追远感知到如海浪般的意识,开始疯狂侵袭进自己的大脑,来势之凶猛,根本无法阻挡。
    少年停下了布阵的动作,来到了自己的意识中。
    很荒谬很诡,李追远站在一片熟悉的田野里,天上有黑色的大雨不断落下。
    雨水在自己四周,形成了一块块水洼,水洼里呈现出自己过去的一段段记忆画面。
    它们正在被疯狂的修改。
    很快,少年的认知,就出现了一点模糊,这种模糊,还会继续扩大。
    人脸:「这是你逼我的。」
    李追远没有叫喊,没有怒骂,他甚至都没表现出多少愤怒。
    少年转身,向家里走去。
    他离开田野,走上坝子,又走入家里,来到二楼。
    脑雾,正在形成,自我认知的不断模糊,让他有种喝醉酒的晕眩感。
    李追远伸手敲了敲自己房间的门。
    里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干嘛?」
    「开个门,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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