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她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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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她没有死
果然还是得顾温来。
狐仙眼中止不住酸涩,微微抓挠李云裳的衣服,发出细微的声音。
这个厚徒薄狐的家伙,当年她们两人因为人族闹翻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给我解释的机会?
可恶!可恶!
李云裳一手摁住狐狸头,嗓音冷然说道:「这头老驴为了我复生的事情放险,对我亦是如此。所以我没有杀他,只是让它出去转悠,每年道宗都会给它充足的俸禄。」
敖汤错误可大可小,在当时分封天下天尊的时候就是大,几乎是要动摇道宗的威信。
他以为的太监讨封赏钱,实际上是找死。
道宗不是王朝,李云裳也不想做那个修仙皇帝,她所要建立的是一个天下大同的社会,是一个人人如龙的时代。
放当时便是顾温在场,也不会保敖汤,顶多让他不死。
但如今过去了几百年,天下局势已经稳定,也该轻轻放下了。
顾温道:「我觉得敖汤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他此前的诸多行为,确实严重违法乱纪,但到如今已是功劳。」
「功劳?他冒天下之大不,也能算作功劳?」
「杀鸡猴,当一只被杀的鸡也算功劳。而敖汤又是三清神兽,其威镊效果更足。再者这几百年的哭嚎,每一次都在警示其他人,此为苦劳。」
顾温一番诡辩,听得李云裳一愣一愣的。
细想之下,这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最初是敖汤犯错,所以被逐出了道宗。而几百年来一直坚持来三清山哭嚎认错,只论警示作用确实能算是苦劳。
毕竟李云裳还真找不出一个像傲汤这么有份量的‘鸡’,并且还能持续数百年存在着。
这好像也不无道理·
李云裳面露思索,问道:「话是如此,可如何服众?你说过治天下,公正威信为基,不可轻易动摇。为师今日网开一面,天下人如何想?”
顾温回答道:「天下只会觉得师傅您仁慈宽厚,觉得道宗律法严明。」
李云裳微微眉,目光直视顾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原因有二,其一是当初傲汤并未造成实际危害,未遂之罪难及重罪,
其二是今天下畏师傅久矣。」
此话一出,李云裳还没什么反应,白狐与赤羽子已经瞪大了眼晴。
你还真敢说啊?
「天下人畏我?」
李云裳脸上多了几分轻笑,道:「他们若是问心无愧,何须畏我?不过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师傅所言极是,但人性就是如此。您表现得太公允,大家都会害怕,
反之大家就会崇敬您。」
顾温点头认同,却又悉心教导一般为其解答,涉及人心方面的事情,他更像是李云裳的师傅。
因为无敌之人,自有一颗无敌心。
他们不会为艰难而扭曲心中所想,反而会用力量扭曲为直。
顾温不是天生神圣,但能够理解自己的师傅的想法。便是放前世,他有了这一身修为,见了恶事自是一巴掌拍过去。
如若有法律追责,他也会把法律打得稀碎,
他们不是哲学家,比起考量正义的暴力还是秩序的正义,更倾向于自我感受。
修行是一样极其美妙的事物,它能让人避免无可奈何,就如权力一般。
「您希望所有人都遵守律法,但律法许多时候是反人性的,故此执法需要温情。」
「如果我是老百姓,比起严明的神,更喜欢温情的人。」
言罢,顾温不再多言,而李云裳则沉思许久,她有些不确定道:
「当真如此?」
「徒儿是这么认为的。」
顾温竖起一根手,举例道:「如果您现在网开一面,至少能让我感觉到温情。」
「所以你净在这里胡扯?莫要戏弄为师,快说怎么才能让天下人不畏惧?」
李云裳听出言外之意,手刀轻敲他脑袋。
她也不是埋头蛮干,每一次的遇到的问题,每一次的失败都进行过总结第一次清算人族各大宗门最为简单,因为真的只需要杀人。
第二次收纳灵田最为艰难,死的人也是最多,问题在于她想干的事情太多,走得太快了。
百姓尚未开智,便是给了金山银山也会挥霍完。
灵田给了百姓,他们能管理得过来吗?能种植得过来吗?
于是有了第三次的她便是开民智,第四次是让百姓接触修行,她也在有意识的改造修士群体。
人生而不同,差异是必然存在的,她现在只求无论修士凡人,只会因同为人而同理同情。
她如今的一切革新,都是基于在成仙地的无数个日夜与顾温一同坐上田埋上的交谈。
或许对于她这个徒弟来说只是只言片语,但李云裳会用几十上百年去实现。
‘我就不是老百姓了吗?我也是老百姓,您网开一面至少会让我感觉到温情。」
顾温开始装傻充愣,因为他真说不清楚。
与擎苍所说不过是他所见所闻,像是民主社会的许多东西,在修行界是闻所未闻的。
师傅心里装着九州万方,能够为之奔波徒劳数百年,未来也会一直如此但顾温志不在此,也没有李云裳的耐心。
天下皆说擎苍残暴,实际上让顾温来他只会杀得更多,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
古今变法者,无不是杀头流血。
李云裳哭笑不得,随即又无奈叹息,道:「好好好,我网开一面,但你得答应为师一件事情。」
顾温立马态度端正表示道:「如果弟子能够做到,一定办到。」
办不到就不办了?
李云裳无视弟子的言下之意,道:「去看看郁华。」
顾温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按理说他这个师傅,提出让他生个徒孙都有可能。从赤羽子被忽悠得差点给他双修可知,师傅是真有这个打算。
也幸好赤羽子憨怂了些,否则就回不了头了。
虽然对于他来说,真发生了什么反而应了曾经答应过郁华的,但他总归是不愿节外生枝。
修士不是凡人,他与赤羽子不需要靠肉体关系去维系一个长久的关系。
「简单?」
李云裳歪了歪头,挪输笑道:「上一次你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这一次你得掀开床帘去看,注意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哦~」
顾温扯了扯嘴角,他越发觉得精进修为的必要性。
他可以不当逆徒,但一定要有当逆徒的本事。
「我便去接敖汤前辈来见师傅。」
「还有一件事情。」
顾温刚走两步又被叫住了。
李云裳道:「那颗祖灵树要成道了,此乃是天地灵根成道,上一个还是建木,而建木恐怕会出手阻止。」
「需要我去护道吗?」
顾温想起了成仙地,对方还经常给自己灵果,早期一度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记得对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它成道之时,希望自己不要出手阻止。
李云裳道:「我需要它为郁华孕育肉身,让一个凡人肉身等同仙人,唯有天地灵根有此威能。但会有损根本,它不一定会答应。」
「我会静观其变。」
顾温心领神会,待价而沽,帮忙也要有好处。
三清山外。
百玉石制成的山处,一头口吐人言的驴子正跪地哭豪,道宗长老在一旁作陪。
还有每年无数新弟子好奇张望,又在他们师兄师姐科普下,知晓了这位昔日的三清神兽。
「这位前辈呀,只因当年分封天尊之时,讨了一些封赏钱被仙人逐出了宗门。」
随后,那些眼神清澈懵懂的少年人们,又如曾经的师兄师姐一样发出疑惑。
「竟如此严厉?」
「只是讨要封赏钱,就要被逐出宗门吗?」
「俺在县里逢年过节都要去讨蜜糖,也没见被逐出家门。
师兄师姐们又都模仿起前人,一脸严肃回答:
「这便是道宗,身为天下魁首,当以身作则,作天下之公允。你们入了道宗,须克已持心,不可因一念之差贪了道心。」
「谨遵师兄教诲。」
诸如此类对话,敖汤已经听了不知多少次,但他从未因此感到羞恼,反而觉得这些小家伙在帮自己。
最初,敖汤是在玄黄州外哭嚎的,随后每年都在靠近。
只要自己作为一个反面例子,总有一天能哭到仙人门前,如此此番劫难就算度过了。
至于脸面敖汤从来都没有,也不在意。
人各有活法,不是谁都扯着一个面皮过一辈子。
忽有一袭春风吹来,在场众人只觉得阳光一晃眼,一个青衣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老驴跟前三步。
面容周正,气质平和,嘴角挂着浅笑,似一个随处可见的道门修士。
「敖前辈,多年不见,你还是一样。」
道宗长老见来者,连忙拱手弯腰九十度,态度恭敬至极。
弟子们伸长了脖子,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青衣道人,
他们没见过这位宗门长辈,但看守山长老的态度,应是一个不得了的大能。
「你果然出来了.」
敖汤愣愣望着青衣道人,那张平平无奇又熟悉的面庞让他热泪盈眶,哭嚎道:「二祖宗,你可一定要帮我呀!我真的知错了,还请你帮我给仙人美言两句,让我好回道宗。」
「跟我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温俯身,伸手将两个驴蹄授直,一挥袖一人一驴化作清风消失。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竹林小屋外。
到了此处,敖汤反而有些胆怯起来,小心翼翼问道:「二祖宗,你可给我说好了?仙人愿意原谅我了?」
顾温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怎么有胆子讨要封赏钱的?不过我看你这一身肉,在外边也不算差。」
成仙地之时,敖汤还是大乘期,如今都已经道境了。
显然师傅并没有亏待他,只是师傅这个人多少像一个严父,不懂如何表达关切,也要为天下做表率。
都是我糊涂,一时间鬼迷心窍,二祖宗也别取笑了我,你到底打点好了没有?」
敖汤悔不当初,可天下没有后悔药。
顾温本来是想点头,目光落地敖汤一身肥肉后,顿时又改变了主意。
他面露些许为难道:「师傅只答应见你一面,但具体如何我不方便说。
‘二祖宗,你可一定要送佛送到西啊。」
「哎,佛也要有金身才有人拜,贫道连泥菩萨都算不上。”
顾温摊手两袖清风,敖汤心领神会,张口吐出一个乾坤袋,道:「这是我的所有家财,共计五千上品灵石。若还不够,你给个数,我往后一定补齐。」
「足够了。」
顾温收下乾坤袋,心中估摸着又能跟赤羽子去花天酒地了。
这修行界没有钱寸步难行,虽说那些什么灵酒灵膳不是非吃不可,但不吃又怎么显得他们逍遥自在?
不尝尽天下奢靡之物,如何算作勘破欲念?
道爷在成仙地受了这么多苦,出来就是要享受的。
「随我进来吧。」
顾温带着敖汤进屋,一进屋内,他立马被揪着耳朵。
李云裳又好气又好笑道:「你真是好的不学,坏的一点就通,你也要讨要赏钱?」
「长辈所赐,不敢辞。」
顾温一如既往胡扯,惹得赤羽子捂嘴窃笑,连狐仙也忍俊不禁。
同时心中感慨良多,李云裳只有在顾温这里才像一个人。
其一是师徒关系,其二是顾温是少数能够与她抗衡的人,二者缺一不可要是换作一个寻常人,哪怕是仙人面对李云裳都只能被拿捏。
随后便是敖汤的个人表演直接,哭得昏天黑地,对于自己的错误进行了长达一香的检讨。
李云裳已经被顾温弄得没有什么怒气,摆了摆手道:「你往后就留在道宗,但只能算作一个主脉长老,至于神兽之位看你往后表现。」
敖汤自然是即谢,连连答应,好似这几百年的磨炼让他懂得了清廉,
随后,顾温与敖汤离开竹林小屋。。
这前脚刚刚走,后脚顾温就看到敖汤春风得意,化作白龙在云间翻腾洪亮的声音回荡在三清山之间。
「你敖爷爷我又回来了!」
果然是死性不改。
顾温无奈摇头,他则是悄无声息地来到玉清峰隐世阁楼,入门与院内老道姑点头示意。
迈步走入屋内,越过山水屏风,见到前方白纱垂帘之后静静躺着的身影。
赤羽子紧随其后,抓着顾温衣角,神情有些紧张。
「真要看吗?」
「看看又不会掉块肉,我们也死不了。」
顾温上前两步,伸手撩起了床帘,玉珠与轻纱碰撞,一张绝世容颜映入眼帘,以至他之眸光都变得柔和。
记忆如潮水而来,佳人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那十年光景便是关于她的。
郁华呼吸平缓,静静躺在床榻上,好似从未离去。
「你看,她也不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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