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俺也想抬旗,俺要当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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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俺也想抬旗,俺要当旗人!(第 1/ 页)
第490章 俺也想抬旗,俺要当旗人!
济宁州城外的雪原,那叫一个冰天雪地,寒风跟刀子似的刮着。几百号蒙古马队、千把人的八旗新军,还有对面那二百来个穿着「黄马褂」的,就这么在风雪里着,大眼瞪小眼,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再看那十儿口丈八大锅,里头的稠粥咕噜咕噜翻滚看,喷香喷香的,馋得人直咽口水。那些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饥民和败兵,眼睛都绿得跟饿狼似的,哪管两边人马剑拔弩张,一个个麻溜地排队领粥,心里头铁定想着:就算待会儿要死在乱军里,也得先吃饱了再说,死也做个饱死鬼!还有些败军和精壮难民,那心思可就活络了,一手端着破破烂烂的要饭碗,一手还紧紧着断枪、锈迹斑斑的刀,要么就是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木棒、砖头,看着就透着一股子狠劲一一造反啊!早盼着呢!
咸丰皇帝呢,他正迎着那呼呼刮的风雪,站在几张八仙桌拼起来的高台上,
看着底下这乱糟糟、满是血腥味儿的场景,心里头那叫一个恍惚,就好像在做梦似的。他估计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大清天下,咋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呢?
镶黄龙旗在狂风里呼啦啦地响,马鼻子喷出来的白雾里,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胜保那刀尖还滴答滴答地滴血呢,胡子上却结了不少血红的冰晶,估计是那参领的热血刚溅出来,就被这北风给冻成了红珊瑚似的冰碴子,看着怪渗人的。
胜保眼睛通红,跟发了狂的野兽似的,死死盯着远处高台上站着的咸丰帝,
那眼神里的怒火,感觉都能把人给烧了。他心里头铁定在想,大清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因为这个皇上瞎折腾!现在好不容易恭王登了基,他还赖着不肯痛痛快快去死,真是一点都不干脆,不体面。
这么想着,胜保左手猛地一探,跟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黄封的盒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声拖得老长的「曾部堂到一一」,跟一道利箭似的,刺破了风雪。只见八抬绿呢大轿「咯吱咯吱」地压在雪地上,轿帘一掀,曾佳.国藩迈着沉甸甸的步子从里头走了出来。旁边一个跟他有七八分像,年纪稍轻些,右眼乌青一大块,鼻子还在流血的三十来岁中年人赶忙凑了上来,这人正是曾国华。曾佳.国藩对着兄弟点了点头。说了声「放心」,然后在自己的轿子前站定,又喊了一声「退下」,原本挡在他前面的仪仗和亲兵就跟潮水似的,「呼啦」一下往两边散开了。这下,曾佳.国藩眼前就全是混乱和血腥的场面,他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他目光左右一扫,先是瞧见了高台上的咸丰爷,又看到了端看破碗、拿看锈刀断枪,守在咸丰跟前的饥民和败卒,接着轻轻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了骑在马上,手握腰刀的胜保。
「胜克斋,你这是何意?」曾佳.国藩声音低沉又沙哑,在呼啸的寒风里,听着有点微弱,可那股子威严劲儿,一点都没少。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胜保,那眼神就跟在质问对方,为啥要拿刀对着咸丰皇帝。
胜保听了,就跟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这满是杀意和寒意的空气里回荡,格外刺耳,听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何意?」胜保止住笑,举起手中的黄封匣子,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漕运总督署理山东巡抚曾佳.国藩接旨意!」
说着,他把手里还粘着冻结鲜血的弯刀「」地插回刀鞘,腾出右手「嘶啦」一声撕掉了匣子上的黄封,打开匣子,取出里面一封黄纸封皮的折本,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扯着嗓子喊:「都看清楚咯,这可是同德帝的密旨,命曾佳.国藩即刻抓捕逆贼伪咸丰,不然就军法处置!曾佳.国藩,还不接旨?」
他把手中的密旨高高举过头顶,那明黄的封皮在这一片风雪里,显得格外扎眼,就好像是一道催命符,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要了谁的命。
曾佳.国藩冲着元保手里的圣旨抱了抱拳:「恕奴才国藩不能奉旨!」
「曾佳.国藩,你说什么?」胜保瞪着眼珠子厉声质问,「你想造反不成?」
曾佳.国藩一指高台上站着的咸丰:「克斋,你睁开眼晴看看吧,那是咱们的皇上,是真正的咸丰帝啊!」
「曾部堂!」胜保突然暴喝一声,震得马鞍上挂的铜铃叮当乱响,「你真要反了同德帝吗?皇上的密旨里明明白白写了,只要拿了那昏君,你就是世袭罔替的一等公!」
他的话音未落,饥民堆里突然就爆出一阵惊呼一一他刚才说「拿了那昏君」!莫非真有一个反了的咸丰爷?这大清朝的造反也真造出花了,前有朱三太子分身无数,年年造反,杀也杀不完!后有上帝一家人一起下凡反大清!现在好了,大清皇上亲自下场造反反大清...::.这大清还能要吗?
有个拎根断枪,刚喝完一口热粥的汉子喊道:「大清的皇上都反了,谁他娘的还在乎一等公?」旁边的溃兵和精壮饥民就是一阵哄笑,其中一个还用锈刀敲着破碗应和:「曾大人有兵有地盘,他老人家拥戴谁,谁他娘的就是皇上!」
这大实话说的.....
曾佳.国藩的那张恶人脸看着更邪恶了,他盯着胜保手里同德帝的密旨叹了口气:「克斋兄!」他的语气忽然轻柔温和了不少,「咱们都是当奴才的...:..主子家的争斗,就主子家的人去开议政王大臣会议商量着解决如何?咱大清最大的敌人,终究是南边的粤寇发逆啊!若是咱自己人再杀起来,岂不是要让粤寇发逆得了渔翁之利......
」1
胜保听了这番话儿,似乎也有点心动,脸上的表情有些和缓。
「膨!」
一声炸雷般的枪声撕裂风雪,胜保的顶戴应声飞起,在半空中划出道滑稽的弧线,然后噗一声落在了雪原上。曾国华举着冒烟的洋枪,咬牙切齿地大喊:「曾部堂有令,杀胜保,保咸丰...\n..\n.杀!」
雪原瞬间沸腾了。
曾佳.麟书怒吼一声,抄起腰刀就往前冲,他周遭的「黄马褂」、饥民、败军,也都忽然发难,各自抄起家伙什,冲向胜保魔下的蒙古骑兵和八旗新军。有几个刚刚喝饱了热粥的精壮饥民发了疯似的合力端起粥锅,助跑几步后,奋力将粥锅和里头还剩下一点的滚烫的米粥一起丢下不远处的马队。一个不知哪儿跑来的绿营兵抄起烧火棍,一棍子夯在蒙古马的眼眶上,那畜生疼得人立而起,把背上的戈什哈甩出三丈远。
「反了,反了,咸丰反了!曾国藩也反了......」胜保抽出腰刀,向前一指,大吼道:「杀!杀!杀......”」
他底下的蒙古马队、八旗新军听见他的命令,却是一脸茫然。
皇上造反......闻所未闻啊!
这大清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就在他们迟疑的当口,曾佳.国藩带来的湘军也抄家伙上了,只看见曾佳.国藩的好门生黄世杰举着腰刀,带着手下就往前冲,一边冲一边还大喊:「杀,杀光那帮旗人....」
他这一喊,其他的湘军官兵、败卒、暴起的饥民都梦醒了过来,一起高喊着「杀光旗人」,扑向前方的蒙古马队和八旗新军,和他们嘶杀成了一团。
杀光了「旗人」,他们才能当新的旗人啊!这世道,好像只有入了编制,当了旗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啊!
曾佳.国藩瞅见这一幕,也只能摇了摇头,然后将自己的老父「曾麒书」从轿子里扶了出来,便在一群戈什哈的护卫下,朝着咸丰皇帝所在的位子走去。没一会儿就到了咸丰脚下:「奴才国藩,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高台上的咸丰帝压根没听见曾佳.国藩的话,他只是看着底下的一片混战,看着穿着行褂的八旗兵跟割稻子一样,被暴起的湘军、饥民、溃卒一波波割倒,麻脸都有点抽搐了,只是低声嘟囊道:「祖宗啊,睁开眼晴看看吧,这天下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济宁州城外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胜保带来的一千多八旗新军和蒙古骑兵哪里是人数过万的湘军、饥民、溃兵的对手?很快就被彻底淹没,胜保还不肯放弃,领着一群戈什哈在人群当中左突右冲,可怎么都冲不出去,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他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了,只是厉声喊道:「快快,护着本官杀出去!」
一片混乱中,他新收的戈什哈亲兵赵三多突然暴起,瞅准时机,一个猛子把胜保从马背上扑了下来,麻绳往他脖子上一勒:「大人对不住!俺也想抬旗,俺要当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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