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凤凰于飞(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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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婆子也知道这是主家与她撑腰,虽不是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可到底憋气了许久,这次是着实出了口气,心下越发念着沈家杨家的好。
这边收拾妥当,小管事叫那些笨重家什不必拿了,直说昌大嫂子都给置办得齐齐整整妥妥当当了。
又给董婆子出主意道:“这房子先往牙人那边挂上,赁出去就是了,有个仨瓜俩枣的,您多买罐子头油也是好的。这些家什留在这里给赁户,略收些租钱,也是两厢便宜。”
董婆子满口答应,在小管事陪同下去寻了相熟的牙行,由那边牙人看了房落了锁,一时去接董老实父子的车也回来了,众人装妥当东西坐着车往城外祥安庄去。
董婆子进了庄子先就去给沈瑞和杨恬磕头道谢,这一番真是极风光体面,让她心里着实感激不已。
沈瑞和杨恬都叫她免礼,又论起称呼。
先前诸人都称她“董医婆”,实则医婆与稳婆大不相同,医婆地位比稳婆略高,如此称呼不过略表一二尊重之意。
如今既是投在杨恬这边,却是改口称她一句“妈妈”。
杨恬唤了一声,忽觉有些耳熟,忍不住问林妈妈道:“是不是……理六嫂子身边也有一位董妈妈?”
却是说的谢氏身边的心腹陪嫁妈妈董妈妈,这一位是谢氏身边头一位得意人,常与各家打交道的,大家都比较熟悉。
林妈妈忙道:“正是。不过这天下重姓的多了,难道她姓了董就不许旁人姓了不成。那姓赵姓李姓刘的又不知道当怎么办了。”
一句话说得屋里人都笑了。
但话虽这样说,“董”到底不是如李刘那样常见姓氏,亲戚间走动,叫着仍有不便,若说什么话,让人误解了去更是不美。
尤其是在谢氏待她疏离的情况下。
董婆子也是聪明的,闻弦音知雅意,因笑道:“老婆子这是在外行走,都冠了夫姓。娘家是姓李的,这姓又爱重,在府里只怕也不便。倒是婆子娘家父母给诨起了个桂枝的名儿,嫁了人也就没人叫了,只叫大牛娘的多些。姑娘这边怎么方便怎么叫就是。”
林妈妈笑道:“桂枝这名这倒越发像咱们家的人了。她们便叫你桂枝妈妈,我只叫你大牛娘。”
杨恬身边的丫鬟多以药为名,半夏麦冬都是当初先黄氏夫人给取的,以后杨恬房里再进丫鬟,她自己也这般取了。
董婆子自有老道之处,勿论她原本闺名是什么,日后便都是桂枝了。
此后,杨府沈府都称董婆子为桂枝妈妈。
这边叙完话,杨恬又让人赏了银钱布匹给桂枝妈妈安家,又让李昌家的摆一桌小席,贺一贺董家乔迁,便让她下去归置新家了。
待其走了,李昌家的便笑着将小管事学给她听的今日种种,统统禀告沈瑞和杨恬。
李昌家的口齿伶俐,将搬家现场诸事讲得活灵活现,沈瑞两人也听得有趣,屋里便是笑声不停。
等讲罢了,李昌家的又叹气道:“他们见着了那董大牛,回来也都纷纷说,只怕这媳妇是不好找的。”
她目光游移,试探着道:“奴婢是有个笨笨的想头,若是……二爷、姑娘赏个粗使丫鬟给她儿子做浑家,既是桩功德事,又与她是大恩,她必死心塌地对姑娘。”
此时虽许多仆从签的是雇佣契书乃至认亲契书,而非买卖契书,但仆从的婚姻很大程度上还在主家之手,主家配婚也是常事。
只是沈瑞对配婚旧俗并无好感,他身边的人都是自择婚配,他并不想横加干涉,尤其是这董大牛是这般情况,赏人对董家是恩德,对那丫鬟许就是折磨了。
杨恬也皱眉道:“不妥,若是个乐意的还则罢了,若是不乐意的,岂不又成一对怨偶。桂枝妈妈家刚刚生了那样变故,正是盼着家和的时候,若不巧挑了个心有怨怼的去了,倒是害了她家,亦害了那丫鬟。”
李昌家的连忙陪笑道:“是奴婢考虑不周。这庄上未嫁的小娘子还有些个,桂枝妈妈如今在姑娘身边得脸,又有家资,只怕有不少人家是乐意许婚的。奴婢去说和说和,定把事情讲明白了,让小娘子心里乐意,肯实心对董大牛、侍奉桂枝妈妈二老,再论婚事。这事儿交给奴婢,姑娘放心。”
杨恬听了,这才展颜,笑道:“烦劳嫂子。”
沈瑞陪着杨恬吃罢饭,才往北院去见了董家父子。
听得那董大牛一身蛮力,沈瑞便颇感兴趣,一见着人,不由喝了声彩,好一条汉子!
这董大牛身量竟比高文虎、游铉还能高出一头来,戳在那里半截铁塔一般,却又不是一味痴肥,大约是力气活儿干得多了,生练出一身腱子肉来,晒得皮肤黝黑,看上去十分健美。
他相貌又随了母亲,浓眉大眼颇为周正,只是眼神略显呆滞,行动迟缓,到底还是泄露了他的不同。
董老实则是个寻常老丈,人虽老实,却也不是木讷到家了,见着沈瑞便忙推儿子磕头,口中道:“就是二爷给你新衣裳穿,给你炖肉吃,还不快给二爷磕头,谢过二爷。”如是哄孩子一般。
董大牛一听,推金山倒玉柱纳头就拜,这头也磕得实在,咚咚咚作响。
沈瑞忙伸手去拦,他随王守仁习过武,这些年虽刻苦读书,功夫却也不曾撂下,手上劲道已是不小,可这般去托那董大牛,竟然是托他不起。
沈瑞心中纳罕,又觉捡了块宝,不免开怀。
见他直欲把青砖磕碎一般,董老实更是老实的一声不吭,他也听人禀报了这董大牛一口气吃下两个肘子半盆饭,只好也哄道:“大牛不要多礼,快快别磕了,肉尽有的,管够。”
这话果然十分好使,董大牛听了便止住了,瞧着沈瑞,忽就笑了,露出满口白牙来,“诶”了一声应下。
这笑容稚童一般纯真无邪,看得人不自觉的就放下心防,发自肺腑的笑出来。
沈瑞笑着打量董大牛,越看越满意,已在心中盘算起请谁来教他拳脚,谁来教他骑马。便是这人没有学武的天分,这一身蛮力也够对手和上一壶的了。
董老实话不多,喏喏听吩咐,他虽没儿子那样的神力,却也算是个力气大的,只不曾种过地,不懂伺弄庄稼牲畜,沈瑞便安排了他跟着庄上四处巡察的轻省活计。
桂枝妈妈得知儿子得了沈瑞看重,将来还能作亲随,不由心花怒放,甚至老泪纵横。
从前从没人拿正眼看过她儿子的,都喊他傻大个儿嫌弃他笨戏耍他,再想不到能有今日,能有这样的好事!
至此她越发死心塌地的待杨恬。
桂枝妈妈把她所有知道的暖宫的法子都寻出来与杨恬尝试,因略识得几个字,还去翻看沈瑞藏书中的医书,不认得的字就问谷芽——杨恬身边的丫鬟基本都是通文墨的,不懂的地方就等刘大夫过来看诊时问他。
杨恬见她这样用心,也越发信赖于她。
桂枝妈妈也常开导杨恬,与她讲一些自家遇上的病例,“姑娘这是外邪入体,这样的寒其实是容易驱退的。老奴先前遇到过内里寒凉的,那娘子嫁人前家在水边,好吃虾蟹等寒凉之物,日积月累,这寒气就在五脏六腑里,要想拔除才不容易。不过那娘子调养了数年,也得了个儿子。嗯,这生儿子火力壮,倒是把她的寒症又医好了几分,后头再生产就顺利了。”
因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不好讲闺房事,却也含含混混与她说道:“这想要孩子,也有许多门道在里头的,许多人没要上,未必是体寒缘故。体寒若是行事对了,要上孩子也不难的。”
杨恬没有亲娘,年纪又小,未到出嫁前,那闺房之乐便不会有人对她说。她虽读书甚多,话本却在禁止之列,因只模模糊糊一知半解,听得桂枝妈妈这样说,早臊红了脸,可心里却是渐渐踏实了许多。
沈瑞自然也是知道杨恬心结所在,只是他也不知道怎样去宽慰杨恬才好,男女观念本就不同,杨恬在病中又不免心思敏感,他生怕说错了什么话,让杨恬再添郁结,因此只加倍呵护杨恬,并不曾多说什么。
听说了桂枝妈妈在开导杨恬,沈瑞也是松了口气,心下也盘算着,带她想开了些,也该同她好好谈谈,彻底解开她心结,让她踏踏实实好好养病。
这一日天气极好,沈瑞推着杨恬出了主院,往小花园中去。
这祥安庄原就是沈家休养避暑的庄子之一,其中花园虽然是不大,别有一番雅致。待杨恬搬进来,虽一直病中不能去逛园子,沈瑞仍命人扩建了一二,按照杨恬喜好新挪了许多植被。
现下正值紫藤花期,沈瑞推着杨恬往新搭好的花架下坐了,但见那一串串紫色花蕾悬挂而下,光影之间,犹如瀑布流淌,美不胜收,看得人目眩神迷,沉醉不已。
杨恬又惊又喜,仰在竹榻上,感叹连连。
沈瑞远远打发了丫鬟仆妇,亲自给杨恬盖了薄被,倒了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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