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覆手为雨(二)
书海居 m.shuhaiju.net
第681章 覆手为雨(二)(第 3/4 页)
刘瑾脸上的肉都扭曲起来,咬紧了后槽牙,他原道是张永夜袭他府邸要杀了他,然若要沈瑞也在……
沈瑞再是胆大,也不敢如此,亦没必要露面。
难道……真是皇上?!
他心中陡然生出巨大的怨念来,皇上这是要卸磨杀驴了?!他做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事!!!
“我……我要见皇上!我要面见皇上!”刘瑾像使尽周身力气一般吼了起来,吼得面红耳赤,吼得颈项青筋暴起,“我为皇上做了恁多事……”
“刘瑾听旨。”张永打断了他,冷冷道:“皇上口谕,问刘瑾,那军报中的檄文,哪里去了?”
这问题刘瑾心中早就有数,也早有应对,他一直咬死了军报中没有檄文,此时便是当着发了军报的张永,也是当面扯谎坚决不认的。
他冷哼一声,反而喝问道:“张永,你可敢说那檄文不是胡言?”
张永却不上当,也不回他,而是接着道:“这么多年,你从司礼监带回来的折子,各个都是胡言?有时奏章还没进宫,批旨已下,四处传播,又是什么道理?”
刘瑾梗着脖子道:“是我殚心竭虑为皇上分忧!我不倡罚米输边,边关兵士哪里来的口粮?你张延德靠着饿兵能打胜仗?我不提清丈田亩,国库如何丰盈……”
张永翻了翻眼睛,嘲讽道:“你倒是一心为着朝廷呐!不知道京察时候、地方官进京述职时,缴的‘拜见钱’是你刘公公为国库收的那桩银子?又入了哪里的账册了?”
刘瑾呸了一声,骂道:“你他娘的少装大善人!我竟不知道,你张延德是一点儿孝敬银子都不收的。”
张永森然道:“我却不会背地里行事、替主子做主。老刘啊,丘聚是怎么死的?”
刘瑾心如擂鼓,他最是清楚皇上恼丘猴子敛财,皇上若是将他与丘猴子相比,那可坏了。
可丘猴子凭什么与他比呢?!他可是功臣!大功臣!
他极是不甘,口中直呼:“丘猴子乃是丧心病狂,违了国法,皇上下旨拿他下狱,依律问罪。张永,丘猴子拿什么与你我相比?!丘猴子几时为万岁爷效忠过,你我却是为皇上、为朝廷办了多少实事?!张永,丘猴子也不是没害过你,他死了,难道你不遂愿?!”
张永淡淡道:“你也莫绑上我,丘猴子与我没干系。老刘,你也不用拿你那些功劳说事儿,你我这等皇上的奴婢,为主子效命难道不该?皇上也不是不容人的,咱们为自家前程打算,皇上也不是容不下,甚至给咱们机会让咱们有个好前程。皇上容不下的,乃是背、主。”
他一字一顿说出“背主”二字。
刘瑾勃然色变,立时骂道:“张永!你他娘的欺人太甚!敢将‘背主’这样的屎盆子扣你爷爷头上?!这么多年,老子从东宫时起就忠心耿耿为皇上办事,你仗着平乱点子军功就敢这样污蔑你家爷爷,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见万岁爷!我要见万岁爷!”
张永冷漠的看着他发疯,偏了偏头,向沈瑞比了个手势,沈瑞微微颔首,正色道:“皇上口谕,问刘瑾,‘异色龙笺’从何而来?!”
刘瑾本还声嘶力竭大喊大叫,沈瑞看似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进他耳里。
他此时本就高度紧张,情绪激动,骤然听见这等机密事被问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张大的嘴里再喊不出一个音儿来。
然到底是老江湖,他转了转脑子,又疑心沈瑞诈他,当下冷笑道:“宁王自觉的司香有望,为自家儿子造势罢了,市井愚民被哄骗信了乱传的,他们知道甚异色龙笺!”
刘瑾这话也是目前大多数朝臣的观点。
在宁王掏了修乾清宫的银子、又主动站出来支持宗藩条例之后,皇上一度盛赞宁王,故而京中一直有皇上下中旨招宁王幼子太庙司香的说法。
市井间便流传起那是“异色龙笺,加金报赐”。
那异色龙笺乃是颁发监国诏书时方用,因此这事儿在民间就几乎被解读成皇上要过继宁王幼子了。
宫中皇上是哈哈一笑,嗤之以鼻。中枢内阁都表示是无稽之谈,并无此等中旨。
不过仍被百姓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宁王在京中撒了大把银子贿赂上下官员,便也无人为此上奏,都觉得又是宁王造势的手段罢了。
异色龙笺是内府专用的公文笺纸,有专人保管,每一张都要核准数量,寻常是不会流出的。
而且,便是流出了,没有朱笔玉玺,也不过是寻常笺纸罢了。
故而在张永沈瑞如刀的目光中,刘瑾仍板起脸来,作愤怒状道:“便有异色龙笺又怎样,万岁爷不认,那就是废纸一张,一切都要听万岁爷的,你们这等小人,在万岁爷面前搬弄是非,硬要给我扣屎盆子,你刘爷爷可不是你们想污蔑就能污蔑的!咱们万岁爷面前见!我便不信,万岁爷会信了你们胡说八道!”
沈瑞也不看他演戏,冷冷打断他道:“我们一个在山陕,一个在山东,哪里知道什么异色龙笺,刘公公也不必忙着反咬我们。且皇上重视有功之臣,自断不会轻信污蔑之语。是不是污蔑,就要问刘公公,你的侄女婿,邵晋夫为什么要污蔑你。”
邵晋夫三个字出口,刘瑾明显一窒,脸上表情狰狞起来。
“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宁王前前后后花了银子恁些银子,就为着夺这个司香的名头,没个保障如何甘心?现捧了三万两银子来求刘瑾,说的是就求个踏实。
刘瑾是真没觉得这事儿“背主”,如他所说,他打心眼里认为只要皇上内阁否认,什么异色龙笺就是一张废纸。
能用一张废纸换三万两银子,干嘛不换?!
当然,也未尝没有卖个好儿给宁王的意思,皇上无子,这万一,嗯,万一有个万一,让宁王一脉得了那位置去呢?
凭着这份人情,他这刘千岁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千岁千岁千千岁下去?
刘瑾也知道这事儿须得万分机密,不能让外人晓得,笺纸拿回来容易,悄没声的盖玉玺也不是没法子,但要朱笔写就,他那手勉强工整的字是不行的。
这与奏折还不同,便是张彩等心腹人他也信不过。
还能用谁呢?
亲侄子谈二汉一手狗爬字,行文更是不通。
那就只有亲侄女婿、曾为陕西解元的邵晋夫了。
邵晋夫虽然倔头倔脑的不肯按照刘瑾安排为官,非要自己读出来,刘瑾也只觉得是腐儒行径,因论老实来,真没人比邵晋夫还老实了,那是任凭怎么骂都安安静静受着的,甚至都不曾迁怒下人乱发脾气宣泄。
-->>(第 3/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友们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