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四章 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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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四章 害怕(第 2/2 页)
纳言苏威极力劝谏,恳请圣主速速返回东都,只要圣主和中枢返回东都,权力中枢回到京师,居中指挥,则必然能拯救危机,挽狂澜于即倒。
圣主就问,“叛乱为何屡剿不止?如果说河南河北齐鲁有叛贼暴乱,倒是有天灾人祸可以解释,天灾导致饿殍遍野,人祸既有赈济不力,也有山东遗臣阴谋复国,几个条件凑到一起,总有人不顾一切铤而走险。江南叛乱也可以找到理由,江南虽然没有天灾,也没有苛捐杂税,但江南遗臣向以正朔自居,阴谋复国亦在情理之中。但是,关中为何叛乱?关中有天灾?关中有人祸?关中是国祚根基所在,是国之根本,国祚崩溃了,于关中有何利益?朕倒是想问问,关中叛乱,到底是要推翻朕,还是要覆灭王国?如果是要推翻朕,朕即便返回东都,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是要朕大开杀戒,血屠关中,自毁长城,还是要朕束手就缚,任由宰割?”
苏威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虞世基、萧瑀、赵才、裴爽等文武大臣亦是不敢说话。
当天晚上,圣主召见虞世基,开门见山地问道,“爱卿,目前形势下,朕是调转马头,速返东都,还是继续东进,御驾亲征?”
虞世基知道圣主的心思,故作沉吟后,小心翼翼地回道,“圣上,开疆安东都未能成功遏制国内局势的恶化,此刻返回东都显然无济于事,除非向西京妥协,否则极有可能顾此失彼,既不能拯救两京危机,又未能取得第三次东征的胜利,最后一败涂地,那形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旦明年东、西两部突厥联手南下入侵,圣上如何应对?根本无计可施,结果只有一个,对内对外都是俯首投降。”
圣主沉默良久,黯然叹息,“怕就怕,此次东征,未必能取得预想之胜利。”
虞世基沉吟不语。
所谓预想之胜利,就是灭亡高句丽,开疆拓土,唯有如此,才能圆满结束东征,才能激励卫府将士的士气,才能阻止和遏制保守派的反击,才能重建圣主、中枢和卫府因东征而饱受重创的威权,才能最大程度集中力量进行南北大战的前期准备。
然而,要取得这样的胜利,并不容易,虽然高句丽已经难以为继,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临死前的绝地反击同样具有不可估量之威力,而更重要的是,中土这边也是困难重重,不仅兵力不足,士气低迷,内部矛盾也非常激烈。
大战尚未开始,东征统帅部那边就传来消息,怀远镇的卫府将士不欢迎安东军队,要两路并进,各打各的。这显然遂了安东人的心愿,然而问题是,失去了控制的安东军队,是否还会兑现承诺,不惜代价攻陷平壤?这显然是个奢望,虽然裴世矩可以信任,但李平原已经失控,裴世矩面对坐拥十万大军的昔日部下,又能奈他何?
所以就目前东征形势而言,圣主所能指望的最大胜利,可能就是迫使高句丽投降,而且还是有条件的投降。
然而,这种自欺欺人的所谓胜利,这种劳师动众三年,损兵折将耗尽国力的所谓胜利,不啻于再在圣主鼻青脸肿的面孔上狠狠打上一巴掌,即便圣主想当然地认为这个胜利可以做为遮羞布,遮住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子,让自己有尊严地返回东都,但实际上这块遮羞布是透明的,反而让圣主成为天下笑柄,威权丧尽。
圣主很害怕,却又无计可施,进退两难。
“圣上,求人不如求己。”虞世基低声说道,“命令许国公(宇文述)、蒲城公(郭荣)、滑国公(李景)、舞阴公(薛世雄)、黄台公(崔弘升)不惜一切代价奋勇攻击,命令荣国公(来护儿)、谯国公(周法尚)率领水师以最快速度渡海作战,水陆兵进,直杀平壤。狭路相逢勇者胜,臣就不信,小小的高句丽到了今天,还有力量阻挡我卫府大军前进的脚步?”
就在君臣二人商谈机要之时,萧瑀神色匆匆而来,突传噩耗。
“三月十一,水师副总管、谯国公周法尚病故于东莱。”
圣主霍然变色,霎那间,脑海中跃过一张张熟悉面孔,内史令元寿、观德王杨雄、纳言杨达、兵部尚书段文振、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自东征开始以来,一个个股肱重臣离开人世,给了圣主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而这个梦魇似乎没有尽头之日,第三次东征开始后,周法尚,又一位股肱重臣离开了人世。
圣主心痛彻骨,忍不住仰天悲叹,“天不佑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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