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可惜下雨不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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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可惜下雨不下钱(第 3/4 页)
沈霖心中惊惧,只得行礼致歉。
李源拂袖而去。
沈霖黯然离开云海,返回湖中,施展辟水神通,打道回府。
到了湖底那座大如王朝雄城的恢弘水殿,没有直直御水去往她的住所别院,每一次出入,都还是要经过那座悬挂“风调雨顺”匾额的大门,而且只能走侧门。
那道大门从未开启,哪怕水龙宗宗主拜会,甚至是大源王朝崇玄署历代杨氏家主,以及浮萍剑湖剑仙郦采驾临这座巍峨水府,依旧只能行走侧门。
沈霖跨过侧门之后,身形便一闪而逝,来到自己别院的花圃旁,里边种植有各色奇花异草,那些在花丛穿梭、枝头鸣叫的珍稀鸟雀,更是在浩然天下早已踪迹灭绝。
有一位神女现身禀报,“娘娘,南宗邵敬芝登门拜访,见还是不见?”
沈霖犹豫一番,摇头道:“就说我在闭关,不便待客。”
在沈霖拒绝邵敬芝的时候。
李源要更加逍遥自在,施展了障眼法,更换面容,变成一位面容普通的黄衣少年,出现在那条白玉台阶上,缓缓下山,过了城门,行去桥上酒楼买酒喝。
不去五楼,就在一楼大堂那边随便挑了个座位,因为更热闹。由于两场法事都已结束,所以比起先前陈平安喝酒时的人满为患,酒桌难寻,还需要拼桌落座,这会儿空位就要多出不少,李源在龙宫洞天和大渎桥上,来去自如,毕竟都是济渎地界,只不过在水龙宗开山之后,小炼了那座济渎中祠,李源除了镇守洞天,最多就是走出洞天,每次都要更换容貌装束,在这条长桥上来回行走,一直走到长桥某端的次数都不多。
奉公职守了几百年几千年,哪怕做了一万年,都只算是分内事,可不遵守某些规矩,哪怕只有一次,对于他这种品秩的山水神祇而言,兴许就会是一场不可补救的灾殃。
沈霖如今金身崩溃在即,就有了一丝想要打破规矩、拼死维持神位的端倪,李源实在是不忍去看。
其实李源在重新见过那人今生之后,就已经彻底死心了,再没有半点侥幸。
因为他终于能够确定,水正李源也好,南薰水殿沈霖也罢,他们的生生死死,所有神祇的金身崩塌,那人根本不介意。
这也是李源没有更多提醒沈霖的缘由,既然那人已经不在乎龙宫洞天与整条济渎的山水去留,是不是沈霖偷偷摸摸逾越雷池,也不会管了?
万一沈霖误打误撞,给她涉险做成了,是不是意味着他李源也可以依葫芦画瓢,修缮金身,为自己续命?
李源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糟糕至极的感觉。
所以他才想着来这边满是人间烟火味的酒楼,喝酒浇愁。
李源不知道那位陈先生,在凫水岛忧愁些什么,需要一次次下雨撑伞散步,反正他李源觉得自己,便是龙宫洞天一场雨水都是那酒水,给他喝光了也浇不到所有愁。
何况世间神灵喝酒,无论是市井酒水,还是仙家酒酿,都是喝不醉的。
李源想要硬生生挤出一滴眼泪,来可怜可怜自己,一样做不到。
便开始喝着三更酒,开始双手拍大桌面,干嚎起来。
就像是个酒量不济的人间醉醺少年郎。
不远处有酒客怒吼道:“小兔崽子,吵死个人,赶紧给大爷闭嘴!”
李源抹了抹把脸,委屈巴巴转头望去,双手手掌轻轻在酒桌上来回划抹,“我这会儿心情不好,嚎几嗓子怎么了嘛。”
那汉子讥笑道:“吵到了老子喝酒的雅兴,你小子自己说是不是欠抽?”
李源抬起双手,揉了揉脸颊。
打算带着这个家伙去济渎当中,不喝酒,换喝水,还不要钱。
就在此时,楼上刚好走下一位老人和年轻女修,后者腰间悬配水龙宗祖师堂嫡传玉牌。
老人望向那个汉子,笑道:“莫吵莫吵,伤了和气。”
那汉子怒道:“老头你算哪根葱?!”
老人笑呵呵说道:“我就是个结账的,今儿一楼所有客人的酒水,老头儿我来付钱,就当是大家赏脸,卖我桓云一个薄面。”
那汉子顿时哑然,起身抱拳道:“原来是桓老真人,失敬失敬!”
桓云抱拳还礼,走下楼梯,依旧为所有酒客结账,顿时响起满堂喝彩。
李源先前瞥了眼老人,是一位瓶颈松动的金丹老地仙,身边是一位刚刚跻身金丹的年轻女子,如果没记错,好像是叫白璧来着,比较受宗主孙结的器重。这个小妮子还是运道不错的,也难怪孙结会倾力栽培,孙结执意要将那张元婴供奉都要眼馋的寸金符,赠予自己嫡传弟子,哪怕占着白璧跻身金丹客的宗门大义,依旧很有中饱私囊的嫌疑,在祖师堂那边,南北两宗,闹得很不痛快,尤其是一般不太在明面与孙结顶针的邵敬芝,都难得撂了几句重话,当时作为水龙宗祖师堂的真正主人,李源就躲在一幅祖宗挂像里边,偷偷看热闹,挺带劲。
其实孙结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当家之人了。
对待南北两宗,一碗水端平。
可恰恰如此,就成了另外一种人心不平的根源。
若是孙结舍得脸皮,一味偏袒北宗子弟,反而没有那么多乌烟瘴气的勾当。
再早早敲定了水龙宗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选,铁了心继续延续重北轻南的规矩,看她邵敬芝和南宗会不会难熬,最终不得不低头认命?
太好说话,太讲公道。
就是孙结难以真正服众的症结所在。
不然祖师堂那边,与南宗邵敬芝位于一排座椅的供奉、客卿,早就有其中两三人坐到北宗那边去了。
当然,若是孙结能够跻身仙人境,一切问题都会烟消云散。
可惜孙结没有这个资质和福缘。
李源这会儿埋头喝酒。
那桓云和白璧也没有上杆子来烦他,很上道。
出了酒楼,白璧和桓云走到长桥一端,白璧轻声笑道:“老真人,我虽然跻身了金丹境,但是时日不多,资质尚浅,尚未单独开辟出府邸,希望下次老真人莅临我们宗门,晚辈已经可以在龙宫洞天之中占据某座岛屿,到时候一定好好款待老真人。”
桓云笑道:“白道友只要确定了可以在那洞天岛屿开辟府邸,可以事先寄信给我,我会自己跑来道
贺。”
白璧笑着点头,向这位道门老真人打了个稽首,“大恩不言谢。”
桓云有些感慨,还了一礼,“修行不易,你我共勉。”
成为金丹客,便是我辈人。
桓云只要还不是那元婴修士,那么无论年龄如何悬殊,其实与这位年纪轻轻的水龙宗嫡传,就是同辈道友。
白璧没有刻意殷勤,只是目送老真人走下桥头,就此离去。
不过这位年轻金丹地仙的感激之情,发自肺腑。
她其实在返回水龙宗之后,就有些后悔,没有早早与桓云商议收尾一事,哪怕需要她拿出一份重礼,白璧都不会有任何犹豫。免得南宗那边借此机会,醉翁之意不在酒,打压她白璧在水龙宗的前程不说,还要连累宗主师父。
例如那野修出身的武灵亭,是水龙宗供奉,其实更是北宗供奉,差点因为此事而将祖师堂那张椅子搬到对面去。
师父也恼火不已。
所幸柳暗花明又一村。
白璧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双方没有任何交易的前提下,桓云会愿意为她说了那番公道话,不但雪中送炭,帮助自己在宗门这边洗清了所有嫌疑,还为自己锦上添花,使得她在那处遗址历练过程当中,成了一位行事谨慎、老成持重之人,该说的,无论真假,桓云在水龙宗祖师堂的掌律祖师那边,都说了,不该说的,老真人一字未提。
以至于白璧从如释重负的师父那边,听闻此事后,都有些震惊,一脸的匪夷所思。
孙结当时什么都没有多说,只让弟子白璧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山上善缘。
事后听闻桓云已是云上城挂名供奉后,孙结又不得不提醒阅历不够的白璧,有机会的话,可以不露痕迹地回去一趟芙蕖国,再“顺便”去趟云上城,好歹那城主沈震泽也是一位金丹地仙。
白璧一一记下。
所以这次盛情邀请在北亭国游历山水的桓云,来水龙宗做客。
桓云得知她尚未在岛屿开府后,就更讲究了,老真人推说自己在外边逗留已久,需要立即赶回山头。
于是就有了后边两位金丹地仙在桥头的那番对话。
这些都是师父和传道人都教不了、也不会刻意传授的为人功夫、处世本领。
白璧独自站在桥头,感触颇多。
以前总是痴迷于那句山上的金科玉律:放不下世间事,当不成山上人。
如今看来,山上修道,身边四周,高高低低,山上各处,不也还有那么多的修道之人?大概所谓的放下不管,原来不是那全不计较、我行我素的偷懒捷径。
李源趴在桥上栏杆,离着桥头还有百余里路程,却可以清晰望见那位年轻金丹女修的背影,觉得她的资质其实不错。
李源听到背后有人大声喊道:“小兔崽子!”
李源转过头去,那汉子笑着抛过一只酒壶,“这壶三更酒,可是老子自己掏腰包买下来的,以后他娘的别在酒楼里边鬼哭狼嚎,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嫌磕碜!”
李源笑眯眯抱住酒壶,低头弯腰,高声道:“谢这位大爷,大爷慢走。”
那汉子愣了一下,笑骂了几句,大步离开。
李源边走边喝着酒,心情好转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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