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进退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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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进退而定(第 2/4 页)
这句话隐隐约约有些歧义,再加上又在大街上,公孙范倒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了,而公孙珣也有所察觉,不由一时干笑掩饰。
兄弟二人各自无言片刻,而等到公孙范缓过劲来,准备再换个话题之时,却忽然身体一晃……原来,居然有辆车子突然间拦到了二人车驾前面,逼停了车驾不说,对面车上之人还直接攀着车檐起身呼喝起了公孙珣的字:
“文琪!可是文琪来了洛阳?”
身后数名骑士纷纷面露怒容……到了公孙珣这份上,其实已经很少有人能再直接喊他名字了,何况是像眼前这人先当街拦车,又直呼自家主公之字呢?而且看对方形状,身上并无印绶,梁冠也不过是区区一架梁而已,俨然是个白身!
不过,公孙珣听到这声音后倒完全不以为意,反而嘿然一笑:“子远兄别来无恙!”
“哎呀,无恙又如何啊?如何比得上文琪你紫绶金印,年纪轻轻便封侯拜将啊?”对面车上的许攸装模作样,捻须而叹。
公孙珣愈发失笑,却是朝公孙范打了个眼色,然后居然直接下车,去了对方车上。而公孙范无奈,也只好微微拱手告辞,先行回去了。
公孙珣与许攸一起,目送着公孙范的车子消失在路上,这才相视一笑,然后就让车子径直驶向了路边……原来,这二人臭味相投便称知己,素来都是知道彼此的:
公孙珣知道只要许了钱,这许子远就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做事;而许攸也知道,这个公孙文琪乃是一个诚信之人,只要你帮他做成了事,或者提供了有价值的讯息,那总不会少了你的钱!
故此,二人居然没有半点前戏试探,直接就趁着晚间暮色做遮掩,在这洛阳城中的路边巷口处开门见山的交易起来。
“文琪还不知道吧?”许攸不禁低声笑道。“前日皇甫嵩奏疏送到后,天子也知道党锢之事要听一听阉宦们的意思,于是今日下午便召见了诸位常侍询问此事,刚一开口,吕强吕常侍便直言如今局面危殆,若不能开党锢,则党人或将与黄巾贼合流,届时汉室天下难保!”
“天子和其余诸位常侍都是何反应?”公孙珣正色问道。
“能有何反应?”许攸依旧不屑。“天子当即失色……他这些天本就吓得不行!而诸位常侍虽然对吕常侍愤恨不已,却也居然无可反驳。不瞒文琪,凡数十载,这党锢一事终于要有个了结了,朝堂局面将来也不比往日了。”
公孙珣缓缓颔首……受党锢的党人本来就集中在河南的汝颍宛洛和河北的清河、魏郡一带,如今正是黄巾军主要的盘踞地点,从天子的角度来说,也就难怪会有所担忧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非是汉室在这些地方人心尽失,又怎么会让黄巾军速速扫荡这些地方呢?
一念至此,公孙珣倒是忽然问了个有些荒唐的问题:“子远兄,你与我说实话,黄巾贼骤然夺取清河,扫荡颍川、汝南、南阳,这里面有没有你们的缘故?”
许攸闻言也是一怔,但旋即摇头:“文琪的意思我懂。其实,你若说有意无意放纵一二,或许也是有的,但若是说起暗中勾结,以此来逼迫汉室,怕就是有些高看我等了!别的不说,如今黄巾贼起事一月便扫荡二十余郡,若真是有所勾结,我们也不会让人求开党锢了……直接放彼辈入洛阳不好吗?”
公孙珣也不禁摇头,俨然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想多了:“那子远兄……再问你一事,皇甫嵩是你们暗中联络的吗?”
许攸依旧摇头:“这件事情我可以与文琪作保,确实也与我们无关,乃是皇甫义真自己突然上书……其实不瞒文琪,本初那里之前确有此论,而负责此事的正是我许攸,我们本是要等诸将入洛以后再私下联络的,谁成想皇甫义真居然有其叔父之遗风,行事如此有眼光!”
许攸说的什么叔父遗风,指的乃是皇甫嵩的叔叔,昔日凉州三明之一皇甫规的故事。
话说,当年桓帝发起第一次党锢之祸时,众人避之不及,但皇甫规居然主动上书朝廷,说自己向来羡慕那些党人的学问与道德,请朝廷把他也当做党人来对待……桓帝可不是如今这位天子,心里比谁都明白,于是理都不理,直接把奏疏给扔了。
不过,从那以后,士人就再也没把皇甫氏当做是单纯的边将世家来看了,而是视为自己人。
换言之,无论是真的想向士族靠拢也好,还是善于投机也罢,皇甫氏从来都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至于说公孙氏?若真有人有相应眼光,也就不需要公孙珣当日拼上性命陪着阳球在洛中拿王甫当饺子馅来剁了。
而如今,人家皇甫嵩又轻飘飘的一封奏疏再度将公孙珣压了下去……只能说,单以投机而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也就难怪公孙珣闻言连连感慨不已了。
“文琪。”许攸见状捻须笑道。“党锢大开既然已成定局,那么接下来朝中必然大举征发动员大军出关迎战,你此番虽然先至,却被人后来居上……如此还想要为一路主帅,怕是要有些难吧?!”
“子远兄还是那么聪慧过人。”公孙珣闻言倒也干脆。“皇甫嵩我是不准备与他争了,但总不能让洛中诸位贤达忘了我吧?不知子远兄能否替我造一造舆论?”
所谓造舆论,乃是要求党人、士人那边最起码不给公孙珣拖后腿的意思,许子远怎么可能不懂?
“若只是造舆论,倒也容易。”果然,许攸闻言稍一思索,便不由再笑。“如今党人将起,我在袁本初处又算是得力之人……只是你眼前局面,一个老师,一个岳父,倒也挺为难吧?”
“你只管‘造舆论’便可,别的不要你管,我自有方略。”公孙珣忽然打断对方,凛然而言。“若事成,珣为一路持节主帅,何妨许你五百金?而若事不成,我这里钱虽然多,却没有一文与你!”
许攸当即肃容,然后与眼前之人击掌为誓。
三月匆匆而去,四月惶惶而至。
到了四月初,果然如各路小道消息所猜度的那般,当今天子实在是忍受不住黄巾军的愈发做大,更不允许黄巾军对洛阳的威胁日益增强……须知道,颍川黄巾已经试图攻打阳翟,叩问擐辕关了……于是乎,天子和朝廷终于决定放开一切,动员所有力量应对眼前局势。
四月壬子日,天子经黄门监、尚书台正式连番下诏:
解除党锢;大赦天下,并召回所有徙徒,唯黄巾贼不赦;发西园藏钱、廊马以资军用;令公卿世家捐出家中马弩、资材;整备北军五校,征发三河骑士、天下各路精兵;又诏令朝中各路公卿大臣举荐军事人才,推举将门世家子弟,甚至允许任何有报国之心,又自问有将才之人前往公车署自荐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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