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药方只贩古时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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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药方只贩古时丹(第 3/4 页)
“且闻元龙兄高见!”
“依在下来看,人生之乐事,无外乎内外二字罢了……于外是外物入内,美酒美食、美婢美衣、大车骏马,还有这胡椒茶……乃至于豪杰智士,尽得于己;于内则是内思示外,彰智计于时局,显气概于非常,展仁政于乡梓,立功业于天下!”陈登慷慨激昂,侃侃而谈。“而这其中,结识英雄豪杰、智士人才却是最重要的,因为豪杰智士不仅是最宝贵的外物,也是内思外示最主要的依仗,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享受外物也好,建功立业也罢,如无同志之人共甘苦,共享受,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徐庶更加笑意不减:“原来元龙兄屡屡来此寻我,只是觉得我是一个可以听你议论时政之人,这算什么?”
“咱们都是佩剑读书的士人,士人不议论时政,难道要去织布吗?”陈登更加无奈。“品评人物、议论时局,本就是人生之难得乐事啊!”
“织布不丢人!”徐庶肃容以对。“而且品评人物这种事情……如今为天下基石的卫将军、曹奋武、刘豫州,这三人都不喜欢!你便是出身下邳陈氏,若将来依旧如此做派,小心被撵去当亭长……将来这徐州,是注定要变天的!”
陈登一时无奈:“我又不是空谈,也不是看不起耕织……我做典农校尉,总揽徐州屯田事宜,也是亲自视察水土,安排耕种的,这不是正逢多事之夏吗?所以来请教元直眼下徐州局势。”
徐庶笑而不语。
陈登无奈,稍作叹气,却又重新开始旁敲侧击:“那敢问元直,你又是怎么看人生之乐呢?”
“人生之乐,在于总角之时不必见母亲困于守寡,无钱养家;在于束发之后没有走上歧途,厮混于市井,仗着一把剑好勇斗狠;在于加冠后常思过往,没有为之前碌碌无为而空虚悔恨;在于终于学有所成之后,举目天下,不必犹豫于将来前途……”徐元直正襟危坐,似笑非笑。
陈登一时愕然。
“元龙兄,你说我湖海豪气,我也觉得你湖海豪气,可你我二人的湖海之气是一回事吗?”明明是上午时分,可头顶天色却渐渐银城,俨然梅雨复至,而徐庶却理都不理。“你是徐州第一名门一代领袖人物,下邳你家老宅中现存做过两千石的人便有四个,更兼你本人自幼天赋过人、家学渊源,所谓浑然天成,自可睥睨天下,于是你行为肆无忌惮,与人交谈豪气四溢,指点江山恍若无物;而我乃是颍川一单家子,生下来便没有宗族,后来更是早早失怙,若非寡母乃是难得的读书女子,我连开蒙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身上的所谓湖海之气,乃是来自于小时贫苦街头斗狠,来自于束发无人管教市中与人做贼,来自于加冠后陡然醒悟勤恳读书,来自于到如今二十六岁方才仗剑策马行走天下……元龙兄,你之豪气,细细究来不过是无所谓三字;而我之豪气,仔细算来却在于无所失而已……看似一般,其实截然相反!”
话说,徐庶言语干脆,侃侃而谈,然其人从头到尾,却只是扳扳直直端坐于院中席上,面上虽然带笑,却既没有看头顶乌云,也没有看身侧陈登,仿佛在与空气说话一般。
但你还别说,陈元龙就吃这一套!
这位徐州第一公子怔了半晌,却又站起身来,不顾身份悬殊,直接低头对着身侧之人恭敬一拜:“然元直以无所失至此,远胜元龙无所谓至此!”
“言至于此,元龙兄还是不愿放弃吗?”轮到徐庶无奈摇头了。
“人生之乐事就在与此,若让我因为这些那些就就放弃结识英雄豪杰,放弃参与议论时事,那还不如死了好!”
“也罢,你说你想与我议论徐州局势?”
“不错!”
“这有什么可议论的?”徐庶不以为意道。“事到如今,即便是你们这些徐州本地人心有不甘,难道还真能继续自立不成?无外乎是卫将军、曹奋武、刘豫州三选其一罢了!”
“但该选谁啊?”雨滴开始滴落,陈登护住茶壶,赶紧坐回到了院中席上。“三位俱是英雄,行政其实也颇类似……”
“陶公久病,两个儿子多年不给官做,俨然是见到孙破虏之事有所感怀,想拿徐州换个家族平安,而也因为其人英雄气短,所以徐州早就被你这几股势力瓜分殆尽……”徐庶不由冷笑而对。“其中,你们陈氏是世族之冠,有名有望,有一郡之地与一个屯田要职;糜氏有财货渔盐之力,也有一个彭城国在手;曹氏看起来最弱,可是曹氏叔侄一个曹宏在幕中极受陶徐州信任以至于实际掌握下邳城城外,一个曹豹握有城外一半兵权,也不可能小觑;然后陶公带来的丹阳乡人,一个笮融掌握下邳**政,兼为州中佛事;一个许耽为丹阳兵中郎将,与曹分享徐州直属兵权;再加上一个广陵赵昱,素来清静,一个琅琊臧霸,素来置身事外,数来数去不就是这些人吗?而我就不信了,这都好几年了,你们就没心里盘算过今日局面?”
“……”陈登干笑一声,却又尴尬应声。“曹氏与沛国曹氏有姻亲,糜氏更是刘豫州妻族,唯一可虑者其实是兵马最盛的臧霸将军与陶公那两个丹阳乡人……元直不知道,照理说笮融与许耽都是丹阳人,而丹阳如今俱在刘豫州治下,他们本该趁势依附刘豫州才对,但实际上这两个人真的不成器,笮融佞佛而贪,常常与人说刘豫州在他乡中所行新政过分;许耽无谋好色,当年他曾经求过甘夫人,恐怕反而畏惧刘豫州至此。”
“所以,你家中选了谁?”徐庶根本懒得理会这些他早就在安东将军府看破的东西,反而冷冷追问。
“卫将军!”陈登诚实作答。
“卫将军?”
“元直有所不知。”雨水已经稍微滴落,陈登拂去陶制茶壶盖上的雨滴,恳切回复道。“我叔祖曾经与故司隶校尉阳球、彼时为尚书台中都官从事的卫将军等人联手试图诛宦,结果事败身死,灵帝甚至还要追究我全族。当时卫将军明明已经逃出城去,闻讯后却又回身救回了包括我父在内的族人,并孤身入尚书台,与权阉曹节抗节,逼对方赦免了我族中牵连之罪……换言之,卫将军于我们陈氏有天大的恩情。实际上,当年袁术在南方赳赳之时,刘豫州南下淮南,我们陈氏便是得了卫将军的信函,一面劝陶公继续助力于卫将军,一面又干脆让族中任扬州刺史的族伯弃了淮南转任吴郡太守……而如今,卫将军派出的使者王朗王景兴、郭嘉郭奉孝二人还有天子节杖,俱在我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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