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枕膝堪入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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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枕膝堪入眠(上)(第 1/4 页)
“出了何事?!”
就在一队匈奴骑兵围着邓当、吕蒙二人向白马旗下而去之时,半路上,一小队白马义从理所当然的上马迎了出来,直接在距离白马旗还有百余步的距离将一行人拦下,而为首的一名年轻队率身材雄壮,全副铁甲,手中一柄点钢长矛竟然逾丈,望之威风凛凛,让人咋舌。
“有人临阵弃刀投降,是个千石司马,说是有军情汇报。”南匈奴基本上是汉化牧民,自然是汉话清晰无误。
“等着!”那年轻队率上下打量了一下邓当,瞥了眼对方高举的印绶,目中尽显不耐,然后又情不自禁的望了下远处战场,这才回头努嘴示意。
随即,其人身后一骑疾驰而去,俄而又带着一队人去而复返。
“我乃燕国中护军韩浩,有何军情,就在此处报与我便是,我自会报与我家燕公!”来将既至,周围汉匈军官士卒纷纷左右避开,让出一条路来,赫然是燕国重臣、燕公近臣,掌握中级军官人事大权的河内韩浩。
闻得此言,邓当和吕蒙反应截然不同。
吕蒙顿时心中失望透顶,只是面上不显,这厮满脑子都还想着立下奇功呢!而经验丰富的邓当却是当众长呼了一口气——因为,这正是其人非要带着小舅子过来的缘故,眼下这个局面,不来,必然会被朱治当场处决,而自己来了却办不成事,小舅子说不得也要倒霉;但两人一起过来,以燕公的身份,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机会见面,根本就不需要去刺杀,反而能够死里求活,而且真要是有朝一日回去了,也能对朱治有所交待!
释然之后,邓当头也不回,直接拽着自己小舅子俯身下拜,然后干脆言道:“韩护军,我要紧要军情汇报,南面那个最大的营中除了昨日才到的三千虎豹骑外,其余皆只是民夫伪装!营中主将,乃是曹奋武长子曹昂!还有,在下既然临阵逃脱,小心朱府君会即刻发兵……”
韩浩听得此言,微微一怔,然而不待他开口欲言,南面便忽然间响起一阵喊杀声,然后瞬间就融入之前远方的金铁声中,宛若一体!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正是朱治远远看到这一幕后,不做犹豫,直接催动全军出营!
“让刘、张(于夫罗、须卜居次)两位校尉引兵迎敌!”韩浩在马上当即立断。“孟起将这二人暂且捆缚,带到后方看管,战后再论,我去回报殿下!”
有这么一个主心骨在,命令既下,匈奴兵自然纷纷折返去寻自家两位主将,而韩浩也兀自引骑兵折返,只有那个叫马孟起的年轻队率骂骂咧咧,临阵口出粗鄙之言……大概是说若能让他领一千白马义从替代张文远,早就如何如何,何至于如何如何,然后悻悻然压着彻底释然的邓当、吕蒙二人从侧翼向后方而去了。
朱治既出兵,吕岱也毫不犹豫,而于夫罗(刘)、须卜(张)居次二将本战本就是使过,更兼公孙珣就在身后,如何敢有怠慢?于是二将连连催动全军,向前骑射践踏,试图将对方给阻拦在营门前。
不过,朱吕二将到底是存了拼死之意,而匈奴骑兵又习惯性的习惯后撤给骑射留出空间,所以甫一交战,战线还是迅速向北面挤压了好几百步,几乎已经要逼到白马义从身前。
可见即便如此,邓当吕蒙二人沿途所见,只见树荫下,小溪旁,包括火辣辣的太阳下,无数白马义从皆着甲下马盘腿而坐,或是引水或是进食,或是小声交谈,竟然对前方战事置若罔闻,哪怕战事已经蔓延到他们身前两三百步的地方了,也都依旧巍然不动……反倒是负责押送他们的这个什么马孟起才是个与众不同的刺头,但也没敢违背军令……于是相顾咋舌,暗呼长了见识。
唯独隔得远,从头到尾没有看到那燕公长什么模样,多少让被捆到了一棵树上的外兄弟二人心生遗憾。
“曹子修吗?”片刻后的白马旗下,公孙珣终于微微动容。“战事如此,倒也无所谓了。只是不知道曹德的儿子曹安民在不在,虎痴许褚是不是随虎豹骑先至……”
话说,不管如何,朱、吕既然选择突袭身前,则此战双方实际上都已经全军尽出,再无余地了。对双方指挥官而言,也就再没了什么算计可谈了。
于是燕军中军这里,居然一时有些不合时宜的轻松感。
随侍在旁的孟建听得此言,更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心中疑虑许久的问题:“殿下,说起许褚、曹昂、曹德,臣一直有一事不明……为何这三人没有上牌?”
“因为职分。”公孙珣随口而答。“许褚只是侍卫长,其本人只会随曹孟德行动,故其人虽骁勇为天下重,却也要委屈他,不好单独列牌;曹德本该是上牌的,而且应该位列前席,但那是因为他本为南阳方面之任,而非因为他是曹孟德亲弟,所以临战前南阳一地实际上由吕布、蔡瑁所领后,其人又只往归沛国看管仓储,自然也就没有再列上……至于曹昂,也是一个道理,他应该只是领着民夫输粮到此,方才会留在营中。”
孟建等人各有所思,却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这牵扯到了一个伪的‘宗室’概念,那就是宗室本身算不算是一种官方职务……偏偏这个问题又是燕国国内目前非常敏感的一个话题。
燕国内部三位格外突出的强力‘宗室’,公孙瓒能力最强,资历也最高,却犯过割据一方和放纵天子这两个极其严重的政治错误,基本上谁也不乐意去沾染他,却也不敢得罪他,所谓敬而远之。
与之相反的乃是公孙越,这一位就格外受信重了,之前就是一直担任并州牧,兼都督陕州,此番中原大战前其人却转任凉州牧,然后转而都督凉、臧、西域,这种安置绝不是一种空置。恰恰相反,这是一种极为信重的表现,因为这些地方是刚刚纳入统治的地区,是有不稳因素的,若非是极度信重之人,不可能被如此任用。
而与那两位政治地位如此分明之人相比,第三位宗室重臣公孙范就很有意思了……战前娄圭仿效审配自请南下往司州任职,右相空置,于是这位镇北将军领幽州牧便入朝去代行右相职责。
怎么说呢?从职务上来说似乎是个天大的进步,但却是代行,注定要交还的,而且其人偏偏还为此丢掉了实权极重的幽州牧!
所以也就难怪会有人浮想联翩了。
当然了,这些东西只是战场空隙中的几名侍从的一种闪念,正如这几句闲谈只是战场白热化状态下几名侍从的一种紧张表现一般……而当这些首次参与大战的侍从与公孙珣相谈两句后,基本上就已经能安定下来了。
想想也是,天底下难道还有人打过比这位燕公更多更激烈,乃至于规模更大的仗吗?!追随这位参战,有什么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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