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平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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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平野伯(第 3/4 页)
人马上又抱上了靖南侯的大腿,
中途有一段时间还和镇北侯眉来眼去过。
这种做人的本事,当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回到这件事情上,大军打了胜仗,这一块新蛋糕,朝廷会分一部分,同时也会留一部分给主帅用来封赏自己的手下,这本就是自古以来的陈例。
但主帅应该清楚,哪些是自己可以开口的,哪些是不能自己开口的,哪些,是需要暗示的,哪些,则是犯忌讳的。
晋地三关,南门关,镇南关和雪海关,雪海关无疑最为重要,因为雪海关一钳制雪原,二呼应镇南关。
此等重要之地,当然应该由朝廷委派大将去独当一面。
靖南侯直接指名道姓,让郑凡去担任雪海关总兵,相当于是将这种默契给捅破了。
当然了,靖南侯也不存在什么跋扈不跋扈的问题,毕竟宣旨太监都在侯府门口撞死俩了。
“回禀父皇,儿臣觉得,郑凡,可担此大任!”
姬成玦回应得掷地有声。
一边的太子,目光里有些许光彩流转,因为郑凡和自己这六弟有着很大的干系,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儿。
身为皇子,军权,其实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是烫手的山芋,你很饿,你很想吃,但容易烫坏自己。
燕皇看着自己的这个第六子,
略作沉吟,
开口道:
“郑凡的本事,朕是知道的。”
显然,燕皇并不否认郑凡有镇守雪海关的能力,同时,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格,因为这一仗,他当属第一功。
数百年来,燕人从和荒漠蛮族的战争中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就是想击败蛮族,容易,但想彻底让其伤筋动骨,很难。
若是没有郑凡孤军坚守雪海关,就算驱逐出去了野人,其实对于野人而言,根本就没什么损失,雪原,也谈不上什么太平可言。
只是,这般的一问一答,未免显得过于单调乏味了一些。
但偏偏这一问一答,又包涵了所有。
你不知道我和郑凡的关系?你知道。
但我就是这般直接回答:合适。
我不知道当靖南侯直接提出要任命郑凡为雪海关总兵时,朝廷就算再不舒服,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我知道;
但你还是要问我一遍。
我能怎么看?
我该怎么看?
靖南侯用这一场大功下来,就提一个明确要求,您能不满足?朝廷敢不满足?
至于说封王,
人稀罕么?
人儿子都“没”了,
你就算封个王爵,世袭罔替,人稀罕么?
当初,田家人是稀罕的,
但现在人田家没人了。
燕皇缓缓地叹了口气,再度审视着这个站在自己下方的儿子。
姬成玦依旧保持着回答完毕的姿势。
天家父子,真要说什么情分,过了。
可能别的天家有,但自己这一家,没有。
且燕皇看这个儿子,仿佛是在看一个年轻时的自己,偏偏自己这个儿子,似乎也知道他自己像年轻时的老子;
所以,双方也就都懒得矫情了。
太子张口语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氛围之下,他的身份过于敏感。
做得过了,容易假惺惺;
做得少了,又容易背上不恤兄弟之名。
终于,
还是姬成玦先开口,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总之一句话,
千万不能晾着你老子,
普通人家,儿子可以跟爹置气,那没问题,但自家老爹,可不能这么玩儿。
姬成玦跪了下来,
开口道:
“父皇,儿臣希望重新收回当初的生意。”
燕皇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随即,
这笑意又稍纵即逝。
燕皇知道,
他,
猜出来了。
如果自己换做他的位置,应该也能猜出来。
燕皇很不喜欢这个感觉,其实,原本他是喜欢的,是真的喜欢,没有哪个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像自己,除非,你这个当爹的太失败了。
燕皇自然不可能是个失败的人,他是一代雄主。
但父子俩,
宛若互相肚子里蛔虫的感觉,
父子俩要是关系好时,那还好说;
那叫父子连心。
现在父子陌路,就显得有些膈应人了。
按照既定流程,
燕皇应该问“舍不得了?”
然后下面那个崽,
再说些理由,再卖个乖;
自己再训斥几句,再敲打敲打;
然后那个崽再认个错,再挨个打;
之后自己就可以给他加码,不仅仅是归还生意,还能将户部的一部分差事交给他去做。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善于经营之道的,闵妃母族闵家,本就是曾经的大燕巨贾。
眼下,局面是真的让他很头疼,也迫切需要一个懂得经营之道的人,来帮其将这个疲惫的帝国调理一下。
他需要钱粮,他需要国力,
他还想在有生之年,
灭乾!
他不敢将乾国这个对手,留给自己的后代,留给自己的继任者。
也不敢想象,若是给了乾国更多的时间,乾国厉兵秣马之下,将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到时候,
到底是大燕南下,还是乾国再度北伐,就真的难说了。
最重要的是,那位乾国的皇帝,比自己年轻,且擅长养生之道。
这是我姬润豪的对手,
得在我驾崩之前,
为大燕,
击垮他!
但燕皇偏偏又不想去演戏,去走这个流程。
可以说,父子俩在这方面,真的太像太像了。
反正此时御书房里,又没外人,演戏、走流程,给谁看?
哦,唯一算得上外人的,只能是太子了。
此时坐在下首也穿着龙袍的太子,并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经成了“外人”一个了。
当然,
接下来的一句话,
让太子忽然之间真的体会到了一种局外人的感觉。
先前父皇问一句,六弟答一句;然后沉默。
现在六弟问一句,父皇……
父皇直接回了四个字:
“观风户部。”
姬成玦马上叩首道:
“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
一问一答,
再一问一答,
成了。
太子本能地觉得有些荒谬,
第一个一问一答,雪海关总兵定下了;
第二个一问一答,自己这个六弟,似乎忽然之间就又上位了。
年长的皇子们,可是都记得当初六弟还小的时候,父皇对其有多喜爱。
但偏偏这个时候,太子真感觉自己跟个局外人一样,完全插不上话。
没必要自己打圆场,也没必要自己缓和气氛,更没有争论需要自己去调和,自己总不能干咳两声,示意父皇听一听自己的意见吧?
观风户部,其意思就是让皇子去户部学习,也是培养皇子的一种手段。
这职权,可大可小,弹性很大。
过了一会儿,
跪在地上的姬成玦又开口补充道:
“三年之内,儿臣必然让我大燕钱粮充足!”
燕皇呼吸一滞。
跪在地上的姬成玦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你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我就是故意告诉你我知道你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很不舒服吧,
我故意的!
燕皇目光微微一眯,
他本能地想要再按照习惯压制一下自己这个儿子,这符合他一贯的手段。
当初,郑凡每进一阶,自己就会削一层自己这儿子的皮,以做敲打。
但经过自己这么多年的敲打,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个儿子身上,似乎已经不剩下什么可以扒拉的了。
何家人?
这时,姬成玦站起身,对着燕皇又对着太子,道:
“父皇,儿臣孟浪,与民间女子私定终身,还望父皇成全!”
说着,
姬成玦又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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