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克己复礼仁之道,落子天下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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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2章 克己复礼仁之道,落子天下执棋人
今日对于长安百姓来说,可真是个新鲜日子。
先是皇城中隐隐传来鼓声,似乎有人在呐喊躁动……紧接着皇城外的守军就紧张了起来,便连城门都关闭了!
“是鲜卑人反了吗?”
“据说是南衙的相公们反了,要清君侧!”
还未等消息灵通的长安坊民们打探清楚,传扬开来。
就见皇宫上空,一柄青色的油纸伞在飞旋,渐渐笼罩整片天地。
长安上空骤然一暗,所有人抬头,都只能看见天上那柄遮蔽了日月的巨伞。
伞面下的黑暗笼罩了一切,犹如乌云,犹如黑夜……
整个皇城之中,所有人,着甲列阵的禁军,祭起各种法器的太监们,都感觉到突然的失重,尘土、落叶,各种杂物都漂浮了起来。
御膳房中,各种架子,酒坛,锅碗……甚至那巨大的石狮子,都朝着天上漂浮而去。
而天上最高之处,除了那参天巨伞……
只有一点微小的金光悬浮在天际,伴随着黑暗中滚滚的雷霆声,一声奶声奶气的“吔!”
充满了强者气息!
那一点金光俯冲而下,一个小不点般的人儿,朝着下方的皇城,缓缓而坚定冲拳!
此时崔浩已经出了城门,他看了头上的巨伞一眼,浑不在意的背着手,朝着乐游原而去……
青龙寺山门向上,大门紧闭。
身后长安,那一点金光落下,一瞬间的寂静,笼罩了整个长安城。
随即便是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一颤,仿佛整个关中平原都震动了一下。
无数禁军被天上那大伞缓缓旋转释放的元磁之力,毫无反抗之力的将身上的玄甲连人一起摄到了半空。
那无匹的元磁之力,让雷光在他们身上跳跃。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天上的夜空中,有一只庞然大物,犹如真龙一般在缓缓游动。
它散发的元磁之力,犹如无形的手抚摸过众人身上的重甲。
叫禁军大气不敢喘。
随着北衙正中,一个方圆三十丈的拳头粉碎了一切,内行长和大长秋两个大太监,殿前禁军统领夏侯震,以及一个神秘的老供奉。
四尊阳神真人散落在四周的大殿,或是砸穿了屋顶,或是坐在废墟里……
一个身穿黄袍的老者站在拳印中心,周身罡气龟蛇盘结,凝为玄武,接住了半空中浑身赤金的矮小身影一拳。
那边的银童子,已经掏出了大圣雷音琴,小手都已经伸到了琴腹之中。
那位皇者才抬手道:“且慢!二位好汉,二位金童且慢……朕的龟虽寿神通,虽然炼成神龟腾蛇二相,但终究未能大成玄武。”
“这一拳吃得下,再来一拳,朕可吃不消了!”
“二位竟有如此修为,当是有道之士,有何所需所求,尽可以谈,尽可以谈啊!”
旁边的大长秋元载,果断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崔浩推开了后殿的大门,入眼就看到那一面照壁之上,和尚给士子斟茶的壁画。
崔浩只是笑了笑,举步便迈入了其中……
入眼一亮,天地皆宽,别有一层广阔,尤其是在此刻长安笼罩在一张巨伞之下,压抑沉重的时候,步入壁画,眼见天地苍茫心中便是一空。
元神的神念扫荡,而眼前的景象之真实,就连崔浩也微微点头。
而钱晨就盘膝坐在当中,旁边是跪坐侍茶的不空和尚,对面是空出的一个蒲团。
崔浩却有些惊讶,但也径直入座。
毕竟崔家那两个出了青龙寺便去了宫中,连回家报信的功夫都没有。
自己五行运化,元神暗合五德,因为后辈血脉相连的影响,提前算出了青龙寺的变故,可那李氏子,竟然提前在画中等好了自己。
莫非他也能算到自己什么时候来的?
“莫要多想,画卷之中的时光停在了这一瞬,无论你何时进来,见到的都是这一幕!”
钱晨端起汤壶,将一流清泉点在杯中,左手持着茶筅微微打搅。
见崔浩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他才笑道:“而刚刚这一句才是算出来的!”
崔浩挺直腰杆,看着杯中茶沫起伏,细小的泡沫泛着白华,变幻万千,看了钱晨一眼道:“小子无礼!你李家还与我家有亲,自称一声晚辈,有何不可?”
“不说前世种种,便是今世我也与李宝同辈……”
崔浩吹胡子瞪眼:“李宝在我面前,也只是一个小辈!”
“楼观道主不拜现在佛,不拜过去佛,只拜太上道祖……崔兄你可敢自称太上真传掌教的长辈?”
崔浩只好打个哈哈,摇头道:“牙尖嘴利,说不过你!”
他抢着端起钱晨点好的茶,吹着胡子,转头把面上的乳花吹了一圈,笑道:“你这楼观掌教的身份,还没个人承认呢!名不正则言不顺,太上道都不认你,还好意思自吹?”
钱晨放下茶筅,看了一眼这个老流氓。
没想到堂堂北地世家之首,竟然是这般惫懒无赖的模样,也是有趣。
钱晨伸出右手,纤细修长,犹如菩萨一般柔和的手指虚捻,三指上翘,两指微合,仿佛有一珠拈在指间。
崔浩透过其间,只看到若虚若实的一颗灵珠散发妙光,当即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垂首服身,恭敬行礼——“炎帝之后,清河崔氏,见过太上!”
钱晨松开灵珠,将手拢回袖中。
崔浩这才抬起头来,散了发髻,瘫坐着,一脸不可思议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太上三宝之中,最为玄妙莫测的道尘珠,居然在这一代认了主!”
微微闭目,他才道:“楼观道这场大劫,焉知非福啊!”
“既有此珠,自是楼观道主在前。”崔浩整了整衣裳,依旧披散着头发,笑道:“道主此时入世,莫不是想要赠陇西李氏一场机缘,断了尘缘?”
“若是同心同德,何必扫那尘缘?”
“若是离心离德,又有何尘缘?因果始终是佛家之妄说,我辈道人,信不得……”
钱晨顶着头顶偌大的因果道果,无视了诸天万界之中,举起大道的那尊身影,信口雌黄。
崔浩抿了一口茶,大赞道:“好茶!道气十足,逍遥自在啊!”
钱晨也同样笑道:“好品位,配得上我亲手点的茶!”
旁边的不空低头看了一眼旁边自己亲手捣成团茶的楞严三昧叶,目不斜视,只是心中默默敬佩面前这两人的随口胡言和臭不要脸。
“太上合道,元始治世,首重这个‘治’字,若是上下有序,阴阳和谐,五行相生便是‘治’,若是上下失衡,阴阳失调,五行相犯,便是‘不治’。”
“治与不治,首重‘无为’!”
“顺天应道,便是无为。所谓长幼有序,男女有别,亲亲之道不可不察,诸如胡人这般乱人伦,晦阴阳,执刃生杀,不知理也!”
“亲亲之道?”钱晨垂目,看着空荡荡的茶杯道:“那是什么?”
“爱人!”崔浩道:“爱人近乎道,掌教以为如何?”
钱晨点了点头。
太上合道,依依不舍,但并非无情,而是至情。
元神道果几乎重塑了诸天万界的大道,它保护着所有人的自我和人性,将那凌驾万物之上,主宰大道的存在都化为了‘人’。
让他们有了爱恨情仇,种种心动,维护他们的人性不被大道磨损。
所以爱当然是大道!
‘人’也近乎道……
“那爱又是如何诞生的呢?佛门说有情众生,道门说上古天真,在道德伦理都无的时候,在一切蒙昧之前,我们是如何学会‘爱’的?”
“有人说,有知即有情,但有了知觉,就一定有‘爱’吗?”
“若是如此,天下如何能见到那遍地的惨事?”
“推己及人,道主,你第一次感知到‘爱’的时候,难道不是父母怀抱,触碰你的一瞬间?而老夫第一次自然而然的爱,也是见到幼子的一刹那。”
“所以,人之初,性之善,源于爱。”
“大道之正,在于爱人!”
“父母报之以爱,孩童无知,却难还之以‘爱’。”
“所谓逆人伦,乱阴阳,便由此始。种种诸恶乱象,首在不爱。父母养之,倾尽心血,儿乃壮,弃之不顾,如此贪暴淫恶,一发不可收拾。天地之间,若都是此辈,与禽兽何异?”
“人族能养,始因为爱。但养而不教,爱而不顾,那父母见子,何必养之?”
钱晨沉吟许久,越发觉得面前这老头有意思了!
此人维护礼法,居然是因为礼既是‘爱人’。
他的意思是,人性源于爱,而爱的起源是父母……
根据钱晨对母系社会的认知,这里‘父’存疑,至少是源于母爱。
所以母爱塑造了人性,但幼童的无知,往往不能理解和塑造‘爱’。
也就是说,人天生是爱人(子)的,但人并不天然是人,而是感受了父母之爱,才成为人!
所以成人和爱人之间,有一段兽性蒙昧的时期,而想要度过这一时期,便需要教化。
在人还不会爱人的时候,需要教化来塑造他。
而这种塑造和教化,便是‘礼’!
既然人是大道,爱是大道,那么礼也是大道,只不过是人之大道。
钱晨总结他的核心意思是——“仁者,爱人!克己复礼,人道成焉!”
“所以孝乃人道第一伦,礼法之首?”钱晨反问道。
崔浩点了点头。
“那因孝而忘爱,因礼而忘仁,如何?”
钱晨神情始终淡漠。
“因孝而忘爱,尚不失规矩,因礼而忘仁,始终是人!”
崔啖道:“天地秩序,唯有遵循亲亲之道,推己及人,才能正之……”
听到这里,钱晨绷不住了。
若是说前面说的尚且是诸子百家的某些共识,到了这一步,崔浩跳的就厉害了!
他提倡用爱和孝,塑造人族最基本的秩序。
即在家庭之中,父母爱子女,子女服从于父母,然后便是弟弟服从于哥哥,年幼服从于年长,妻女子服从于男子,建立一个双向以‘爱’和‘礼’为基础的秩序和共识。
这一点天周神朝时期,诸子便已经塑造成功了。
但对于诸子塑造的另一些东西,对于集体的认同——‘忠’。
对于集体秩序的认同‘义’!
却避而不谈。
只谈论最基本的‘孝’塑造的家庭秩序,大而到整个天下,对于人道秩序的支配。
也就是将家庭的外廊无限扩大,直到成为孝之礼法的完全体——家族。
或者说,世家!
此人认同世家的秩序,认为一切的混乱都是世家秩序的混乱之果。
他想要建立的秩序,就是世家的血脉,亲亲那一套,围绕着天然的强弱、暴力建立起来的秩序分配权力。然后将这个模式推往天下……
“崔兄!”
钱晨摇头问道:“人人有亲亲,人人爱人。但亲疏有别,不持公义道德,争斗岂不更加激烈?而且斗争起来,子不忘父仇,父不忘子恨,若是激斗,那不是非要杀人全家吗?哦!按照你的理论,非但其父其子,甚至连兄弟叔侄,乃至五服亲族,一个个都要杀过去,不然仇恨永无止息!”
“最后人都杀完了!哦……不必杀完,就要杀到你自己头上了!”
“杀一人而杀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当然有公义……”崔浩解释道。
钱晨冷冷:“那就有公义和私爱之差!那就要有道,有德,有法!”
崔浩看着钱晨:“当然要有德,有道……”
法就不必了!
他认真道:“恕我直言,天下之乱,就在于三位道祖无有亲族!”
“道祖之爱泽被众生,以使众生无差,群龙无首。假若太上有子,登为天帝,道统延续无尽,而上下尊卑有序,群仙立道,天地俨然一清。”
“而群魔不敢乱,阴阳无一失谐。”
钱晨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看着崔浩的眼神有些奇怪——这是个保珠派啊!
“人人有序,诸神以亲亲之道治之,人间如何敢乱?由是群贤毕立于世,天帝孝三祖,秉道德而治世,如何要有朝廷,要有国家,地仙界诸多世家并立,人人孝悌仁爱。”
钱晨听到这里又目瞪口呆了!
感情他不是没有注意到他自己这一套分配权力而不创造权力,而是已经看到了天地间的一条天然的权力秩序——暴力。
而神通法术的存在,为天地间,用暴力立下了最稳固的天然秩序。
三位道祖屹立在暴力之巅,拥有最强大的暴力的人天然就可以将所有权力收敛在自己身上,然后按照崔浩所设想的亲亲之道,将权力分配下去。
如是就建立他所认为最为稳固和天然的统治。
从上到下,由强者往下,建立一个个血脉金字塔……
钱晨听他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此森严之秩序,那底层百姓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那些修行之辈,奋力向前,变强之后,不还得提起屠刀,砍向上面的位置?”
“不然元神之子为金丹,见到阴神应该如何?是贵还是贱?”
崔浩皱了皱眉头,道“修道人当持道德而非法力!”
“元神之子,当为有德之士,阴神亦有德,但德行稍差,佛门有一种说法,叫做轮回修法。亲亲之道,亦在于有德。”
“凡人读书明理,修阴德。”
“积修圆满之后,投胎入修行之家,吐纳元气,乃有神通,修持善德。”
“圆满之后投胎世家,世家子弟,参修大道,治国治民,修持福德。”
“乃投胎仙人之家,仙人秉持天道,顺天应道,治世治界,运转天道,修功德。”
“最后投胎天帝之家,为帝子诸神,运转大道,治诸天万界,乃修道德,最后身合天道,比如道祖!”
“如此五德运转,圣世无衰,不贪不杀,养气潜灵,有无上真,人人固寿……”
我勒个仙道婆罗门啊!
钱晨真正震惊了!
五德大道被你修成了什么了?
仙道种姓制度!
不吹不黑,这是真正的三教合一,儒道佛门兼修到了走火入魔的存在。
“如此才是正法之世,持治世之正!”
崔浩还想再说,钱晨却已经抬手:“别说了!太上道祖已经合道,没有听你的,这般五德轮转,亲亲治世之说,早已成了虚妄!”
“崔兄,现实一点吧!”
崔浩叹息一声道:“但至少在人间,群贤治世,一人拱垂未尝……”
钱晨摇了摇头:“众生不会答应!如南晋这般,世家把持修行之资,垄断经文,封闭民智,断绝散修之路,愚民以驱民。致使仙道不昌,人道死气沉沉,看那南晋,有几个英雄。”
“异日不用其他大洲修士出手,只是北魏,就能将它杀得人头滚滚,国灭族灭!”
“崔浩,君子以自强不息……靠着压制众生,是坐不稳上面的!”
崔浩凝重道:“那靠着杀人就能仙道长生,民生富足吗?”
“天下杀了多久了!”
“北魏是能杀入南晋,血流成河,世家如犬豕,然后呢?天下就能太平了?众生就无苦难了?”
“杀到最后,他们自己也杀来杀去,杀不动了,最后不还是亲亲之道,成了世家?既然这样最开始何必杀世家?就是为了换一批道德败坏,杀人无数的人为世家吗?”
钱晨冷冷道:“杀到最后,未必是世家……而且,就算是世家,他的道德,也未必比如今败坏。”
“尔等的道德要是不败坏,如今应该是季汉!”
“所以之前他们都错了!”崔浩痛心疾首:“利欲熏心,蝇营狗苟,看他们把神州都搞成什么样子了?”
“但错已经错了!”
“为今之计,不是要惩罚罪人,而是要尽早将天下引入正确的轨道!”崔浩压低了声音:“李尔,你李家也是罪人!世家祸乱的天下,也有你一份!”
“如今,正是你扛起社稷之重,汇集天下世家之力,以正人道的时候。”
“我们还有机会找回道德!”
“除去仙秦独夫之余毒,尊元始道祖为治世之尊,以地仙界之道,匡正天界……”
钱晨神色一变,猛然回头道:“元始道要干什么?”
“不……你和南晋那边的哪位天师有关系?”
“匡正天界?”
“你们想要‘正’的不仅是人道,还有神道!”
崔浩站起身来,淡淡道:“那就要看贤侄是否是同路人了……”
钱晨闭目冥思,少倾才开口道:“以上种种,应该是你个人的看法,并非你与那些人的共识,不……或者说,地仙界混乱了太久,许多人都想要重建秩序,但你们对秩序的规划和看法并不相同,只能求同存异,对吗?”
“求同存异……”崔浩低头细细咀嚼,点了点头:“此言大善。”
“我也想重立秩序,我们也可以求同存异……”钱晨道:“地仙界这些年的混乱,是该得到修正了!”
崔浩突然开口道:“大一统?”
钱晨嘴角勾勒一丝笑容,看来那些人的共识,仅仅只到这一步而已。
崔浩想要建立世家执政,虚君联盟。
元始道有人想要厘清神道,建立新秩序。
有人想要南晋北魏重新合一。
说不定还有人想要重新建立仙秦(徐福),或者干脆引天庭下来,建立天庭直辖的地仙界呢(玉家)!
“想要大一统,就要南北开战。”
钱晨道:“难道南方北方都有人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崔浩摇了摇头:“这等大局面前,只有投机之辈,从来没有准备好,十足把握一说。”
“朝堂之上,针对曹玄微的人有没有你?”
双方已经表明了立场,如今是进行态度交换的时候了。
“没有!”
崔浩看向钱晨:“那李重在太子身边是?”
“他素怀忠义之心,我也不会为了重建秩序,非要李家出来干这些……没有担负天下之心,没有肩负中土万民之责,为一己之私而贪天之功,吾不为也!”
“不做则已,一旦去做,就要做到最好?”
“你心中的最好是什么?”崔浩问道。
钱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崔浩顿时肃然,放下了茶杯。
“针对曹玄微的那股暗流既非出自于你,那从何而起?”
“我也不知!”
崔浩紧皱眉头:“这朝堂之上,本来不应该有我也不知的暗流,但针对曹玄微的,有拓跋氏为首的鲜卑一脉,有佛门,有道门,甚至有某些世家,乃至曹家人自己,甚至连陛下的态度都有些模糊。”
“但我敢肯定,拓跋家的老太后并没有废太子之心,甚至乐于见得他登基。只要他娶一个拓跋家的女子!”
“因为曹玄微,乃是曹家少有的有情之人,这两代曹家帝王就是太过无情,才……”
“而佛门也不应该针对他,因为他本就是禅宗大德的亲传弟子。”
“道门也是,寇天师无论如何也不会针对太子……”
“而我,对太子也并无恶意!”
“依亲亲之道,他毕竟是国朝正统,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他一统神州,尊奉此人,并不有违我的原则。”
钱晨摇了摇头:“大家谁都没有针对他,但是好像谁都在针对他,曹玄微的形式,很不妙啊!”
崔浩点了点头,道:“你借李家布置的局太厉害了!我本以为是你这边……”
“但今日一会,问明了一些事情,你为李氏竟然走的不是这一路棋,那针对太子就没有必要了!”
“李重是去保护太子的,若不是你想要动手,又是谁在布局呢?”
钱晨吐槽道:“按理来说,你们这些人对于曹玄微并无恶意,他又有六镇在手,应该稳如泰山才是!”
崔浩却否认:“就因为他六镇在手,所以我们谁都不会保他,因为他有给我们任何一人致命一击的能力,即便是陛下也是如此。所以,不确定他是自己人,那就太危险了。”
“太子此番回来,最应该的就是去拜见老太后,请求赐婚!”
“如此才能破局,将那暗流止住,抵定大局。”
钱晨感叹道:“是啊!你要他不针对清洗汉人世家,佛门要他站定佛门,道门让他站定道门,皇帝让他遵守孝悌,不要篡位,只有拓跋老太后单纯想要他娶拓跋家的女人,维持两姓联盟,生下有拓跋血脉的后代。”
“说起来,还是老太后的要求最简单!”
崔浩点了点头。
但钱晨却突然道:“可拓跋老太后,能代表鲜卑人吗?甚至……她能代表拓跋家吗?”
“世家以元神为尊……没有元神他们……”
崔浩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胡人不是世家!”钱晨悠悠道:“元神,也未必需要拓跋老太后一人!”
崔浩脸上阴晴不定。
“看来我要稍稍改变一下态度了!这局势的确莫测,太子……得保啊!”
崔浩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突然回头看向钱晨,拱手道:“道主果然并无篡曹之心,没想到看似对于曹玄微威胁最大的,反而可能是保他到最后的。”
崔浩似乎想要投桃报李,走之前最后提醒道:“道主再开楼观,必然重兴终南祖庭。”
“如此难免应该注意一下朝中局势——最近有人在鼓噪,关中狭小,西域不通,不如迁都洛阳,以收河北河南山东之兵粮,引淮攻晋!”
钱晨微微一愣,转瞬就想通了!
终南山太靠近长安了。
若是楼观道重立,自己这个掌教坐镇,北魏局势会发生极大的改变。
道门势力必会大涨,压制佛门。
而佛门在洛阳根基更加深厚……
同样,摆脱关陇,李氏的布局就会废了一大半,而崔氏根基在清河,乃是关东士族的领袖,北魏迁都对他们大为有利。
曹氏关中本位压制本地氏族太厉害了!
关中为牢,锁的鲜卑胡部估计也不太开心。
若是去了洛阳,大家都一齐开心了起来,佛门有根基,崔家有人脉,鲜卑胡部可以联系六镇,甚至重新将影响力带回草原。
崔浩临走之前,能将这交代出来,算是对得起他了。
但……
钱晨端起茶杯,嘴角勾勒一丝微笑。
六镇背后就是河北。
他们以为朝廷迁都,可以趁机清洗李氏在六镇的影响力,但李氏哪有什么影响力,靠李重吗?
六镇姓钱不姓李!
他在北疆还有一枚重要棋子。
洛阳……懂不懂河阴潜水大赛的含金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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