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天降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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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天降神兵(第 3/4 页)
猛犸悲吼声中,踉跄摔倒,那些箭蛇早已飞窜钻入,发狂似的咬噬分食其内脏。瞬息间,至少有三十只长牙巨象化作了蛇群的美餐。
赤帝军中号角大作,众猛犸咆哮狂奔,不顾一切地冲踏围涌,遍地箭蛇登时化作血浆肉泥,那些剑脊龙兽闪避稍有不及,立时被一头撞飞,骨骼俱断;趴伏在象背上的剑脊龙兽,或被抛摔而下,或被旁侧飞冲而过的猛犸一鼻狠狠击飞。就连横卧在地的猛犸,也被踩踏得巍巍颤动,一命呜呼。
远远望去,两军犹如大潮对涌,击撞起汹汹浪花。猛犸奔冲处,蛇军如浪分涌,不断有猛兽、骑兵惨呼抛飞,缤纷乱舞。
拓拔野高声道:“飞蛇军随我来!”骑鸟俯冲而下,左手挺持大旗,陡然朝下方那奔冲而来的猛犸脊背猛刺而去。
“吃!”手臂一震,鲜血激射,旗尖直刺入三尺有余,洞穿椎骨。
巨象狂吼,将背上的长臂蛮人高高掀飞,往前猛冲了几步,前足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周围的箭蛇登时围冲飞舞,沿着旗杆,密密麻麻地朝它伤口内钻去。
蛇族大军纵声欢呼,数千名勇士骑乘着翼蛇冲天飞起,依样画葫芦,挺持长矛,纷纷朝下方的猛犸脊椎猛刺围攻。
猛犸皮糙肉厚,极难杀死,但椎骨若被刺中,则全身瘫痪,再也动弹不得。飞蛇军居高临下,突袭其脊背,自是大占便宜。
但这些蛇裔蛮人的臂力终究远不及拓拔野等顶尖高手,即便长矛刺中位置,也往往仅能入肉数寸。一时间,百余只巨象的背上插满了长矛,踉跄倒地的却仅有六、七只。
众猛犸剧痛之下,仰头咆哮挥鼻,飞蛇军闪避不及,反倒被打得骨断血迸,凌空摔落。
群雄只得骑蛇冲天盘旋,伺机再度冲袭。如此反复了几回,渐渐掌握诀窍,命中率大有提高。但倒地毙命的巨象终究还是少数,猛犸群咆哮冲踏,势不可挡,蛇族大军伤亡颇为惨重。
拓拔野心道:“若是雨师姐姐在此,又何需千军万马?只要轻吹苍龙角,便可叫这些象群倒‘牙’相向……”想到龙女,心中登时又是一阵刀绞似的剧痛,疼得无法呼吸。
当下强忍悲郁,纵声长啸,驭鸟贴地俯冲,天元逆刃银光电舞,凌空划过刺目的圆弧,接连斩入三只巨象的脊背椎骨。
声如金铜脆断,血光迸舞,那三只猛犸嘶声悲鸣,纷纷踉跄撞入人潮之中。
后方冲来的众象怒吼如沸,“呼”的一声,一条长鼻竟闪电似的朝拓拔野腰上缠来。
拓拔野避也不避,左手一抄,陡然将象鼻抓住,喝道:“去吧!”奋力朝外一甩,那重逾万斤的庞然巨兽竟悲嘶着冲天翻转,凌空摔飞了数十丈远,“嘭!”重重砸入赤帝军中,惨呼迭起。
赤帝军大骇,想不到他神力一至于斯!
四周猛犸似是极为惊怒悲恨,纷纷咆哮着朝他猛冲而来,霎时间便有七八条长鼻飞扬怒卷,四面八方地横扫勾缠。
拓拔野胸膺如块垒郁积,长啸不止,恨不能将连月来的悲郁之气尽数吐尽,左手闪电似的抄夺甩舞,竟将七八只猛犸一一抓住长鼻,接二连三地凌空横摔而出,“嘭嘭”连声,烟尘喷舞,大地迸裂,巨象撞落翻滚处,压死、压伤的人兽不下两百余众。
众兽惊嘶,三军辟易,四周人潮如涟漪退却,下方登时现出一大片空地来。被他神威所慑,那数百只猛犸悲鸣怒吼,远远地团团围困,却再不敢上前一步。蛇族大军欢呼不已。
这些巨象极通人性,爱恨喜怒颇为鲜明,对于同类之死尤其哀恸,三五成群,围着奄奄一息的猛犸,不住地徘徊甩鼻,悲嘶声凄绝若哭。
拓拔野心中陡然大震,这些巨兽虽乃畜类,但亲人爱侣生死两隔,其伤心苦楚又与自己何异?瞧见象群那悲戚而又恐惧的目光,想到当日在东海之上,自己曾怒斥百里春秋凌虐夔牛,想不到如今竟也变得同他一般自私冷酷!心中更是一阵羞愧悔疚,杀意顿消。
他斜握天元逆刃,怔怔地站在当地,四周号角、鼓乐震耳欲聋,火焰冲天,刀光闪耀,炮火呼啸着在上空纵横飞舞,那些喧沸的人潮从他身边隆隆席卷冲过,却遥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他突然想起了初次遇见神农的情景,想起了蜃楼城,想起了那月圆之夜的冲天战火,想起了惊惶的孤儿在父母的尸体旁号啕大哭,想起了阳虚城的骨肉相残,想起了赤炎火山,想起了东海那数月不散的赤潮浮尸……心潮汹涌,忽然感到一阵彻骨的悲凉与哀悯。
天地如洪炉,生灵涂炭,相比于这惨烈万象,个人的生离死别又算得什么?大丈夫生于乱世,焉能闭目塞听,罔顾苍生?又岂能因一己一时之喜怒,而摒绝仁义,妄动杀心?越想越是凛然心惊,五味交杂,脸上热辣辣的一阵阵烧烫。
拓拔野生性自由散漫,虽承神农之遗命,矢志打败水妖,恢复大荒和平,但心底深处,却总向往着早日恢复无拘无束的生活,与心爱之人牧马草原,泛舟东海。
雨师妾不告而别后,想到她生死难卜,相见无期,更是失魂落魄,雄图尽消,虽经空桑仙子点醒,决心重振精神,不负龙女苦心,但满腔悲虑始终难以释怀。直到此刻,被猛犸哀鸣所震,思绪纷迭,悲悯苍生,才真正破茧而出,体会到神农当年以天下为重的心境与情怀。
拓拔野低下头,怔怔地凝望着鲜血班驳的天元逆刃,凝视着刀身所倒映的陌生的脸庞,轻蹙的眉尖渐渐地舒展开来,低声道:“好姐姐,这样的拓拔野,你纵使见着了,也定然不喜欢……”话音未落,手腕一转,神刀朝自己迎面扫来。
周围蛇军失声惊呼,“仆”的一声轻响,那藤木面具登时被刀气劈成了两半,炸散翻飞,露出那张俊秀苍白的脸颜。阳光照耀在刀锋上,银光闪烁,晃映着他的双眸,澄澈如蓝天。
拓拔野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出的舒畅轻松,这一刀劈出,仿佛斩断枷锁,如释重负。大风呼啸,衣袂翻飞,心中累积了数月的悲恨、苦楚、忧愁、愤懑……也仿佛被狂风陡然吹散了。
蛇军这才松了口气,欢呼呐喊,纷纷叫道:“伏羲!伏羲!伏羲!”
拓拔野微微一笑,反手将天元逆刃插回腰间,抽出珊瑚笛,旋身急冲而起,横笛于唇,当空悠扬吹奏。
笛声清越婉转,穿透震耳轰鸣、喧阗鼓号,众人眼前一亮,尘心尽涤,仿佛置身幽谷,枕一溪潺潺流水,看漫天悠悠白云,凛冽杀机登时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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