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零零章 工业革命(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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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零零章 工业革命(十七)(第 4/4 页)
第二步则还是“过犹不及、物极必反”的问题。
怎么防止把正常的达情遂欲,不要变成极端享乐主义、极端自利主义?人心充满欲望?
怎么确定什么是“合理的人欲”,什么是“不合理的”?怎么解决这种个人需求的“度”的问题?
克己复礼。
应该克己到什么程度?
哪些算是应该克己的范畴?
哪些算是正常的需求表达?
那我想当皇帝,行不行?那我想有一亿亩土地行不行?那我想高买低卖赚取利润行不行?
这种所谓的“合理的达情遂欲”,是否还需要身份等级需求?
我有钱,我就愿意建大房子,行不行?
我有钱,我就想穿明黄色的衣服,行不行?
我是商人,我不是举人,但我就想有举人那样的权力行不行?
我是女人,我想看书写字甚至考秀才,行不行?
等等、等等,简而言之一句话:要不要规定,什么级别,可以有什么样的欲?
底层的欲,只能是吃地瓜,超过吃地瓜,就是逾越了正场的人欲?
秀才的欲,可以吃大米,超越了吃大米,就是逾越了正常的人欲?
还是说,从人欲的角度上讲,皇帝和贩夫走卒,其实都是“人欲意义下的平等的人”?
实际上,这两步是非常难走出去的。
第一步的逻辑构建,本身就很难了。因为包括大顺树立的永嘉永康学问,这一步还是没构成一个崭新的体系,完成一整套的构建。
第二步就更别提了,必然会被卡住,没法往下推演了。
而这一次的从以食物喻现实的文章,算是大顺改革开始后的新生一代的另一种尝试。
这种尝试本身,就是瓦解之前捆在儒学身上的那些有形的、无形的桎梏。
彻底解构、撕碎之后,试图重建。
有些有形的东西,可以打碎,甚至可以打得粉碎。
但有些无形的东西,是打不碎的。
看上去宋学理学、心学的很多东西,好像是在明末顺初的思潮变革中被打碎了,但实际上已经浸润到了整个体系之中,无处不在,很难在原本的窠臼中突破最难的两步。
所以一些新生代儒生,与刘钰搞出来的实学体系配合,不管是为了搏名也好、野心也罢,总归是搞出来这么一个撬动了旧体系的一丁点东西。
由这一套东西继续往下延伸,也就注定了【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这种不言而喻所引出来的启蒙思路,是无法在大顺走通的。
最后多半是殊途同归,但归可以同,路肯定不能那么走。
前者是凭借浓厚的宗教氛围,造出一种理所当然的造物主的天理,然后人人信服。
后者只能是砸碎旧的东西,把旧的理所当然的天理粉碎之后,才能获得正统,人人信服。
前者是因为这样是对的,不言而喻是对的,所以大家都要信。
世界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后者是没有什么是神圣的、永恒的,所以有些东西是错的。
世界不应该是原本那个样子的。
时代是变化的,发展的,古之圣贤追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经书上的东西,是当时最合理的工具?还是其本身就是神圣的?
如果只是一种工具,那么这东西也就没什么神圣性,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保证圣贤的内核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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