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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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 4/4 页)
李程秀这半年来搬家搬得心力憔悴,搬到这里来的时候,行李本来已经所剩无几,很多箱子根本也没拆开,他似乎早就有预感,这也不是一个可以常住的地方。
活到这个岁数了,他依然没有一个自己的家,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也没有等待他回家的人。
他只能不停地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这种漂泊居无定所的滋味儿,生生把人的心撑开了一个大洞,伤感失落和那种害怕一脚踩空的惶恐,时时刻刻都伴随着他。
他抱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等黎朔的时候,看着收拾得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就止不住地难受。
小茶杯跟着他,也换了好几个地方了。听说这样对宠物非常不好,它要不停地适应新的环境,而且它这么小,比普通的狗还要脆弱很多。
果然它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停地在李程秀的膝盖上打转,就是静不下来,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李程秀轻轻摸着它的背,试图安抚它,边轻声说着话:“我也不想,搬家,要是,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就不用搬……”
小茶杯呜呜叫着,拿脑袋蹭着李程秀的手心。
李程秀把它捧了起来,拿嘴唇碰了碰它的脑袋,眼眶微涩:“你跟我,真受苦了。”
这小东西比他三个月工资都贵,又娇气又脆弱,他在离开邵群的时候,曾经挣扎过要不要把它带走。他怕自己养不起,照顾不好,可是一想到邵群不负责任地把它买了回来后不管不顾的,就觉得跟谁也比跟着邵群好。现在他很庆幸自己把它带走了,虽然不能给它最好的东西,但是养得也很健康,而且它是他寂寞孤独难受时候唯一的陪伴,不会背叛他,全心依赖他。他不知道养个孩子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
李程秀的手有些颤抖,静静地用手心感受着这小小的温暖。
黎朔很快过来了,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地上零零散散的几个箱子:“程秀,你就这些行李了?”
李程秀点点头。
他在这个城市待了快十年了,值得留下的东西,竟这么少。
黎朔笑道:“我那里什么都有,其实我只要把这房间的两只活物搬过去就行了。”
李程秀站起身,把茶杯揣到上衣口袋里:“黎大哥,以后麻烦你了。”
黎朔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能每天看到你,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李程秀腼腆地一笑。
黎朔叫来的搬家公司基本没派上什么用场,就李程秀那点儿东西,光他的商务车就能装下了。
前前后后不到两个小时,李程秀已经连人带行李都搬到了黎朔家。
黎朔的家他以前是来过几次的,可是一进门,他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一栋房子。
李程秀愣住了。
黎朔之前的家装,走的是简洁干练的现代风,金属制品是最常见的装饰,非常适合他的气质。
可是不过短短两天,家装基本上能换的全都换了。
玄关处的水晶吸顶灯换成了温暖的羊皮灯,窗帘换成了鹅黄色,家具多换成了木质,能在两天之内改造的地方,基本上都改了。大的变动和小的细节,让房子彻底变了个样儿,温暖的色调把屋子烘托得格外温馨雅致。
黎朔把他拉进屋子里,从沙发旁边推出一个粉红色的大东西。
李程秀仔细一看,是个特别可爱的狗窝,而且跟黎朔的房子一样,还是复式的。
黎朔眨巴着眼睛笑道:“要是有空的话,可以照着我的房子给小茶杯按比例打造个一模一样的。”
李程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里的感动和感激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觉得碰到这个人,大概是这辈子最大的运气。
黎朔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也很高兴,走过来温情脉脉地搂住他,轻声道:“你喜不喜欢?”
李程秀点点头。
“这房子装修期间,我总共就来看过三次吧,也没花什么心思在上面。但是我一想到你要过来住,就觉得我们第一个家就住这种设计公司批量出来的冰冷的样板房,实在是委屈你。”
李程秀想到黎朔工作这么忙,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房子布置一新,只为了迎接他,甚至连小茶杯都考虑到了,心里就泛起阵阵暖意。
这是个完美的人,更是个完美的情人,他挑不出黎朔的半点毛病,觉得待在他身边,就温暖而安心。
黎朔在他耳边续道:“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有天我们俩结婚了,就去一起挑一个房子,然后一起装修,里面的每一处瓷砖,每一处设计,都要投入心血,把房子打造成我们喜欢的样子,这样才算个家,你说对不对?”
李程秀颤声道:“黎大哥……”
黎朔温柔地把他的耳廓含在嘴里,轻轻地舔弄。
黎朔身上那种利落清爽的味道,充斥在李程秀的鼻息之间,他觉得心里什么东西在慢慢软化,逐渐放心地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
用一下午收拾好东西后,李程秀跟黎朔好好谈了谈以后的生活。
大致意思是不能白住黎朔的房子,以后他会承担家务,以及生活上的开支。
黎朔想想他现在的薪水,足够应付两个人的柴米油盐了,也就欣然答应。
他欣赏李程秀的独立和自重,他也愿意尊重和配合他。
他甚至给李程秀准备了独立的卧室,只不过领他去看的时候,还是眨着眼睛笑着说:“最好你不用。”
李程秀有些尴尬。同居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明白,可是真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他打怵了。
晚上黎朔洗了澡出来,李程秀还在厨房包馄饨,准备明天当早餐。
黎朔就靠在门框上看他。
李程秀听到声音回头,就冲他笑了一下。
黎朔穿着暗红色的丝绸睡衣,那种贴身的柔软绸料睡衣,把他高大结实的身材全都勾画了出来。他眼镜也早摘掉了,露出一双深邃的极为惑人的眼睛,头发湿嗒嗒的还在滴水,额头前垂着碎发,比起平时一丝不苟固定着的发型,看上去要年轻很多。
黎朔本就是个英俊而极其有气势的男人,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时候脑门上就写着精英,此时穿着家居服,看上去慵懒而随意,却也别有一番味道。
李程秀就再次感叹,黎朔真的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黎朔看了眼他手上的活儿:“在包馄饨啊?”
“嗯,明早吃。”
黎朔走过去瞅了几眼,捏起一个馄饨皮:“我试试啊。”
李程秀笑看着他。
黎朔夹了点儿馅儿,把馄饨皮捏成了饺子的样子。
李程秀噗哧笑道:“这是饺子。”
黎朔无奈地一摊手,“我只会包饺子,什么样子不还是吃吗。”
李程秀就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包。
黎朔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也喜欢自己研究美食,此时学得也快,包了两个就会了。
全包完了李程秀把馄饨放进了冰箱里,转身就去洗手。
黎朔劳顿一天,洗了个澡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李程秀细白细白的一截脖子,就觉得嗓子有点干。
李程秀洗完手,不知道黎朔何时已经在他身后了,他一转身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黎朔趁机揽住他的腰,低下头拿鼻尖轻轻碰着他的鼻尖,轻笑道:“程秀,好多年没有人给我准备早餐了。”
李程秀脸一红:“我,我也得吃的。”
黎朔咧嘴一笑,把他按靠在大理石橱柜上,俯身吻上他的唇。
两个人最近都很忙,之前已经多天没见,自然也很久没有亲密的举动,李程秀这时还有些不习惯,就被动地被亲吻着。
黎朔却不同往日,只是温柔地亲几下就算,这次却有愈吻愈烈的趋势,那热情深入的程度把李程秀给吓到了。
他被黎朔技巧性的热烈的亲吻给弄得头晕,以至于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感觉到黎朔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正抚摸着他的背。
李程秀身子一僵,不知道作何反应才好。
黎朔舔着他殷红的嘴唇,一路吻到他的下巴和喉结,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印上牙印儿。手也没闲着,那抚摸他的手法,带上了浓重的情//色。
黎朔的动作温柔却富有激情,很能带动人的情//欲,这样的过程无异于是种享受,可是李程秀却觉得越来越不自在。
黎朔一把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到橱柜上,自己则站在他两腿之间,一边亲吻着他细腻的皮肤,一边动手去解他的扣子。
李程秀呼吸急促而沉重,就好像在忍着什么一样,最后他终于承受不住了,一把推开了黎朔。
黎朔愣住了,定定地看着李程秀。
激情燃得正炽的时候被人兜头一盆冷水浇下,任谁都会不痛快,黎朔微微皱了皱眉头,摸了摸李程秀苍白的脸:“程秀,你怎么了。”
在他看来,两个平均年龄都三十以上的成年男人了,既然已经住到了一起,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李程秀满脸愧疚和难过:“对,对不起。”
黎朔平复下心绪,脑子里转了很多东西,最后给李程秀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他柔声道:“程秀,你是不是还在害怕这个……”
黎朔意有所指,毕竟李程秀曾经经历过极其侮辱性的性//行为。
李程秀身子都在抖。
黎朔叹了口气,心里的不痛快都被怜惜所取代,他轻轻亲了亲李程秀的脸颊:“程秀,我不是邵群,你没有准备好,我不会勉强你……你觉得好点了吗?”
李程秀低着头,牙齿把嘴唇都咬出了血。
黎朔用拇指抚着他的唇线,把他的嘴唇从他牙齿下解救出来。
黎朔把人揽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没事了,你现在在我身边。你看清楚,是我,黎朔,你很安全。”
李程秀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拿额头顶着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他无法释怀,无法忘却,当他和黎朔亲密碰触的时候,他无法抑制的脑子里都是邵群。
邵群情//动的样子,急躁而热情的吻,低哑的嗓音,汗湿的胸膛,这些让他脸红心跳的回忆,最后又被那令他痛苦羞辱的一夜狠狠碾碎,反反复复,痛彻心扉。
李程秀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他不仅喘不上气,而且恐惧痛苦得他想哭。
一遍遍地勒令自己忘记,难道不管用吗?难道他连自己都管不了吗?
邵群坐在医院雪白的病床上,看着窗外发愣。
其实外边儿没什么好看的,就一条天天堵车的桥,高峰期的时候就是个停车场。
叩门声规律地响起,邵群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
果然,敲了几下见里面没反应,外面的人好像也习惯了,自顾自地就进来了,叫了一声:“邵总。”
邵群回头看了一眼周助理:“干嘛?”
“邵总,你在医院都赖了好几天了,不出院干什么呀。”
邵群淡道:“懒得动。”
周助理无奈了:“邵总,公司几十张嘴要吃饭的,你多少回去管管吧。”
“我大姐不是在吗?你还担心吃不上饭。”
“她太忙了,现在北京深圳两头飞呢,有些顾不过来,公司好多事情需要处理。”
邵群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反而问道:“叫你办的事情,有眉目了没有。”
周助理叹了口气:“进展挺顺利的,现在只要能让黎朔在适当的时候出国,就可以反咬他畏罪潜逃,这样事情会更加顺利。关于这个,我找到了点儿东西,还要请邵总确认一下。”
邵群这才有了点儿精神,转过头来:“什么?”
周助理一边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一边道:“这是我调查黎朔背景的时候发现的。黎朔的父亲在美国一家能源公司做了十多年的cfo,跟这个公司的控股人私交甚厚,退休后更被返聘为这个控股人的家族财务顾问。而这个控股人的名字……”
邵群已经翻到了那页,看到了上面的名字,眼神慢慢沉了下去。
周助理见自己猜对了,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他续道:“他父亲最近身体不太好,已经打算辞职,他的主顾想找个可以信任的人替代他,这时候把他的儿子叫回去试试,是不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邵群渐渐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我不仅要让他再也无法入境,还要让李程秀彻底断了对他的念想。”
周助理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洗过的西装递到邵群面前:“邵总,这回你该有精神工作了吧,车就在外面等着呢。”
邵群翻身下床,一扫适才的阴沉颓废,把笔挺的西装穿到了身上,整个人精神焕发,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把锦辛那小子给我找出来,如果找不到他,就联系我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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