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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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第 4/4 页)
明昭看回褚晏,佯装愠恼:“有门你不会走,非要翻窗户?”
褚晏心道还能正儿八经走门的?
嘴巴很收敛地请教:“不该翻窗户?”
明昭道:“你是禁军。”
褚晏嘿然一笑:“眼下是情夫。”
明昭脸又红了红,转开,但是不呵斥。
褚晏很识趣,不逗她了,老实地坐在那一头,看她半晌不动,便伸手在箜篌上一拨。
“叮叮——”
空灵的琴声响在耳畔,因为他拨得用力,而余音不绝。
明昭回头乜他一眼,抬手压住颤动的琴弦。
余音散后,一室寂静,彼此眼神交汇在烛火里,更浓烈深邃。
明昭敛眸,开始弹奏。
褚晏坐在榻那头,看明昭颔首弹奏,听那悠扬清越的箜篌声溪涧水一样流淌在耳际。
他平生并不是没去过勾栏瓦舍,不是没听过靡靡之音——大鄞的郎君没有不听音乐的,更何况还是在禁军里当差的少爷。
但他发誓,他真的从来、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动人的声音。
他竟然也想起了那些书生气的诗,什么“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什么“预知写尽相思梦,度水寻云不用桥”……
他也想起了那些文绉绉、神叨叨的描述,什么林间的鸟、树下的蝉都会为之一静,什么“东船西舫悄无言”、“此夜曲中闻折柳”……
真动人哪,真勾人哪,不愧是名震京师的一曲《湘妃竹》,不愧是惊才绝艳的长帝姬明昭。
可是褚晏又想,今夜勾住他的究竟是这名不虚传的箜篌声,还是面前这个只为他拨响箜篌的姑娘?
一曲罢,余音绕梁,明昭把箜篌松开,催他:“走了。”
褚晏肯定不会走,他怎么舍得走,他扭头看窗外:“今夜的月亮好圆啊。”
明昭被褚晏解开罗带,深吻着压进床帐里的时候,终于明白他讲那月亮好圆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人家祝颂新婚夫妇的祝词:花好月圆。
错金博山炉里熏香氤氲,是明昭最爱的降真香,香气柔和清凉,可是这一夜,她嗅不到角落里那熟悉的暗香了,她鼻端全是少年郎炙热的、蓬勃的气息,是他眼睫擦过鼻尖时微微的痒意。
明昭抱住他,问他:“你会吗?”
他抽空抬头,去她耳边回:“我看过。”
认真又幼稚。
明昭啼笑皆非:“府上没有丫鬟教过你?”
她问得很平和,却像是惹恼了他,像是热恋里的小姑娘故意不信任他,故意来试探他。
他眉峰蹙起来,用膝盖分开她双腿,撩起来的一双眼眸烨烨,赌气般道:“我不要丫鬟教,我要你教。”
明昭盯着他的眼,又想笑,褚晏重新低下头。
帐幔垂落,一件件衣物从内滑落下来,两个都懵懵懂懂、不解人事的少年少女紧抱在一处,一半循着本能,一半依葫芦画瓢。
夜半时,明昭从浅眠中醒来,逼仄的帐里全是欢爱后的黏腻气味。
她身下还有点痛,肩膀也被褚晏压得酸痛,她不明白他这人怎么这样,睡前不放过她,入睡了还要紧紧地抓住她。
明昭在他眉间用力一戳。
褚晏蹙起眉嘟囔一声,不但没醒,反而又朝她蹭。
明昭被蹭得扬起脸,心道:小狗儿似的。
大概是三更时,褚晏终于被明昭弄醒了,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冷冷的、似恼非恼的明眸。
旖旎的残梦和缠绵的残香把褚晏唤醒,他眼往下瞄,被明昭把下巴挑起来。
她不准他再放肆了,褚晏嘿嘿一笑。
明昭冷然:“还不走?”
褚晏撒娇:“你明明不想我走。”
明昭脸热,幸而帐中昏黑,她拿他没办法,径自起身,穿上外衫往窗前去。
室内仅燃着一盏灯烛,她拢紧衣襟在榻前坐下,莹白长腿袒露在外,映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全身上下就只这样一件纱衣,他只要定睛细看,就能看到里面朦胧的轮廓。
褚晏喉结一滚,一时竟不知道是该担心她着凉,还是担心自己再次丢魂。
明昭坐在窗前看月亮,不久后,褚晏来了。
他拾掇自己倒是挺快,前一刻还光条条、烫滚滚的一个人,眼下就已衣冠齐整,眉眼鲜亮。
明昭挪开眼,继续往窗外那轮西沉的圆月看,她想起他坐在对面夸那月亮的样子,道:“人意共怜花月满,花好月圆人有散。
欢情去逐远云空,往事过如幽梦断。”
念完诗,她回头去看他,想他的反应,看他懂不懂她在刁难他,在怼他。
褚晏耷拉下眼皮,像是根本没领悟到她的雅兴,蹲下身。
明昭视线下移,这才看到他手里捧着一堆衣裳。
她的衣裳。
“我可以给你穿衣裳吗?”
他扬起脸庞来,双眼明亮。
明昭一怔。
夜风吹拂她膝前的纱裙,春光流泻,褚晏径自剥开她身上的外衫,从最里的兜肚,到最底的绫袜,一样一样地给她穿戴整齐。
“莫思身外,且逗尊前,愿花长好,人长健,月长圆。”
褚晏看回眼前的姑娘,暖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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