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因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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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觉果(第 4/4 页)
觉空道:“过已经受了,你回去,他一样要受罚,多绕你一条命罢了,他当初的苦心便白费。你师父不愿你如此。”
了净急道:“弟子是受人陷害。”
觉空反问:“怎么陷害?”
了净把明不详之事一五一十说出,从察觉《拈花指法》被人翻阅开始,说到床下搜出罪证,又将那本日记递交给觉空。
“是他害死卜龟和吕长风,逼死傅颖聪,吓疯本月。本松勾引妇女也跟他脱不了关系。”了净道,“我怀疑寺内的正俗之争也是他挑起的。”
觉空问道:“这是明不详的笔迹?”
了净一愣,道:“这是我的笔迹,他模仿我的笔迹要害我。”
觉空道:“有证据吗?”
了净摇摇头:“没有。”
觉空把笔记递还给了净,没再说什么。了净明白觉空的意思,他所知的一切都是依靠猜测与明不详的自白,偏偏那自白书上的笔记还是他的,根本查无实据,不由得叹了口气。
觉空道:“这样就想救你跟你师父,是不可能的。你是人才,死在这可惜了,早日走吧。”
他说只说几句,就当真只说几句,他的口气也非商量,而是命令,说完便站起身来。了净也连忙起身,问道:“那我师父?”
觉空道:“我会尽力保他不死。”
了净心上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觉空是俗僧之首,只要他允诺,俗僧便不会追究,方丈料想也会从轻发落。
他对觉空道:“首座即便不信我的话,也请务必注意明不详这个人。”
“知道了。”觉空挥手制止他说下去,“贫僧会注意。”
说完,觉空踏步离去,再未回头。
了净松了口气,离开了小屋。他一路走,一路想,突然明白,觉空料到他担心师父,不肯远离,却又绝不会询问僧众,于是派人乔装成樵夫模样引他现身。这样说来,这普贤院首座确实心思缜密。
一转念,他又倏然一惊。
“这小屋该是俗僧们私下商议事情所在。这樵夫对佛都环境十分熟悉,可见是佛都居民,要找到我,他派出去的眼线也绝不止这一个。那这佛都当中,到底有多少觉空的手下?他安排这么多手下潜藏在佛都,又是为什么?”
他望向小屋方向,心里打了个突。
不管如何,他已经向觉空说过明不详的事,觉空如此精明干练,应能制衡那妖孽。
他想起明不详,对这个人,至今他仍觉无法捉摸。
然而了净却不知道,觉空并未把他的话当真。对觉空而言,明不详只是了净绞尽脑汁串连近来寺中大事而编织出来脱罪的借口。这弟子确实聪明,能把这么多事串在一起,可惜就是情节太过离奇。且不说别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有办法引起正俗之争?
引起正俗之争的不是明不详,而是少林寺的陈规。那源头早在明不详出生之前,五十年前,甚至九十年前,更早更早之前便已埋下。
作为俗僧之首,少林寺实质上的第二把交椅,觉空的念想一直没变过。早在五十年前少嵩之争结束,还年幼的他拜入最早的五名俗僧门下时,便已确立。
※ ※ ※
“觉如罪刑重大,众怒难平,非处极刑不可。”
方丈院的议堂中,觉空腰杆笔直地挺立。无论何时,他都散发着一股摄人的威仪。
方丈觉生道:“包庇弟子,罪不至死。”
觉空道:“挟持住持,难道也不至死?”
觉空一双冷目环顾四周。
膳堂上的斗殴只是开端,正俗之争宛如一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觉如与觉观是俗僧易名的倡议者,假若觉如不死,俗僧气愤难平。反之,觉如死后,还可重议俗僧易名之事,最糟也能暂时搁置这件事。
至于了净,他若回来领罪,觉如就罪不至死。他们师徒情深,觉如必将这笔帐算在俗僧头上,俗僧易名将更不可撼动。
方丈院的议堂中一片死寂,唯听觉生方丈一声长长的叹息。
※ ※ ※
“觉空首座不会放过你师父。”明不详淡淡道。
了净没想到他会遇到明不详。
那是在一条离开少室山的小路上。他离开木屋时非常小心,确信没人跟踪,明不详不可能听到他与觉空的对话。
“我猜你还没离开,这几天都在找你,幸好遇上了。”
了净戒备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净问道。
“觉空首座不想引发正俗之争,只有你师父死了,才能按下俗僧的怒火。”明不详摇头道,“他不会放过你师父。”
了净转头就走,他要回少室山救师父。
“你若回去,你师父不会死,但却会死更多人。”
了净回过头来,冷笑道:“那不就是你的目的?”
“我为什么要害死他们?”明不详道,“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知道!”了净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吗?”明不详想了想,似乎正在拿捏怎样表意才精确,最后道,“你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所以,我想帮你。”
这么说的时候,明不详没有笑,只是定定看着了净。
怒火与冷冰再度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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