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道寻佛
书海居 m.shuhaiju.net
觅道寻佛(第 3/4 页)
觉明笑道:“以你的聪明,怎可能不知道如何分别善恶?”
明不详又问:“以世尊的智慧,如何分别善恶?”
觉明道:“身作三业,口作四业,意作三业,此十业即为恶报。”
觉明所说的是佛经所述十恶,分别是杀生、不与取、邪淫,此为身作三业,妄言、两舌、粗语、绮语,此为口作四业,贪伺、嫉恚、邪见,此为意作三业。
明不详道:“以世尊的智慧看众生,众生与沙尘无异,所谓善恶不过浮蝣之争。人不在意蜉蝣生死,世尊在意众生善恶吗?”
觉明道:“世尊若不在意,又怎会遗法于世?佛的慈悲,便是一浮蝣也是在意。”
明不详又问:“修行需经历无数劫,菩萨成佛,便需三大阿僧只劫,这漫漫长时,人生恍如一弹指,这一弹指的善恶,重要吗?”
觉明道:“便是一念也重要,何况一生?”
明不详道:“若是这一念难以把持,也是自业自得?”
觉明笑道:“这是当然。”
明不详行礼道:“弟子受教。”
明不详回到正语堂处理杂务,与往常一般,似乎并不急着离开。
※
正语堂住持了平不愧石头之号,即便断了一条腿,仍是照常公办,只是心有余悸,杯弓蛇影,时不时便要提防觉观暗算。可也不知是佛前灭了长明灯,亦或是担心影响方丈病情,这个月觉观倒是安分。
中秋过后某日,明不详回报寺内灯油状况,哪处该补,哪处有缺。了平拿了盒月饼道:“这月饼你拿去吧。”
照往例,重大节庆时,少林四院八堂多收馈赠,这馈赠来自地方名门和江湖大派,亦有富贾之流,不过图交情而已。这些馈赠依住持性格,处置方式各有不同。了平初到正语堂,在人情上吃了不少苦头,于是将中秋馈赠尽数发给堂僧,借此笼络人心。
明不详却不接过,摇头道:“我师父说,礼物是债务,不能收。”
了平奇道:“怎说?”
明不详道:“送礼多半是有求而来,今日不还,明日也要还,自然是债务,不是礼物。”
了平哈哈笑道:“人情世故,不就是你帮我一把,我拉你一下,偏生就这么多缘由。听说正业堂的觉见师叔不收礼物,琢磨着也是跟你一样想法。”
明不详问道:“住持认为不妥吗?”
了平道:“这礼物里头不只有因果,还有方便法门。拒人于外,人家以后有事不敢找你,你有事也找不着人帮,不是麻烦吗?”
明不详道:“觉见住持从不找人帮忙。”
“他是正僧,正业堂主掌刑罚,讲究的是铁面无私,自然可以不收馈赠。正语堂要与人交际,大不相同。”
明不详点点头,话锋一转,忽又问道:“住持为何来到少林?”
了平疑惑道:“这是何意?”
明不详道:“以住持的才干,不在少林剃度,也能有一席之地。”
“原来是问这个。”了平笑道,“我是山西人,师父也是少林僧人,自然就入了少林。”
明不详点点头,又问:“弟子有个故友叫傅颖聪,也是山西人,山西人就非得入少林吗?”
了平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比入华山强些。华山名声不好,掌门又是世袭,总不若少林。若去武当,那就更远了。”
明不详问:“不是还有嵩山?”
了平道:“当道士跟当和尚也差不了多少。再说,嵩山还在少林底下呢。”
明不详叹道:“若加入少林无须剃度,那当有多好。”
了平叹口气道:“是啊,若是无须剃度那就好了。我老婆孩子还在河北等我接他们来佛都呢。”
明不详又道:“既然如此,俗僧易名岂不挺好?正俗的分别划出来了,便有各自对应的戒律,兴许多年后,不需剃度也能入堂了。”
了平哈哈笑道:“难啊。现在正僧就已瞧俗僧不起,换了法号,往好处想是正俗有别,往坏里去想,届时俗僧指不定沦落得跟入堂居士一般地位。真要改规矩,何不先改掉非僧不能入堂这条?他们是想,住在寺里的终究得是和尚。”
明不详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寺里住的终究得是和尚。”
了平道:“怎会问起这个?”
明不详道:“弟子只是想,正俗之间或许能和平共处。”
了平心想:“让俗僧干活,正僧占据高位,这要能和平共处便奇了。”
他这几个月虽然与明不详相熟,也知道觉空首座单独召见过明不详,但这话终究不便说出,只得道:“但愿如此。”
※
九月初十午后,许是回光返照,觉生自觉精神健旺,便起身走动。他先到大雄宝殿,礼敬佛祖,诵了一遍金刚经,又到中庭散步。他死期将近,寺中俗务都不打扰他,各院都自己处理了,四院共议也有三个月没召开。他一时闲暇无事,突然想起两个月前佛前长明灯熄灭的事,绕到大雄宝殿后方,想察看灯油是否充足。
他刚绕过殿角,就看到一名少年正爬在梯上,往油箱里探视,一头乌发披肩。觉生见他年少,好奇问道:“你是谁?”
那少年见到觉生,忙从油箱爬下,双手合十道:“弟子明不详,见过方丈。”
“你便是明不详?”觉生早听说过这人,未满十六便过试艺,还在觉空首座手下过了三十招,先后当了正见、正语两堂的入堂居士,当真是年少有为。又见他眉清目秀,颇有好感,于是问道:“你在做什么?”
明不详道:“弟子是正语堂入堂居士,负责监看寺内油料,特地来巡。”
“你天天都来?”觉生道,“这油料注满,可保长明灯两个月不熄,半个月看一次已经够了。”
明不详道:“之前长明灯灭了,心里不踏实,于是天天都来巡看。”
觉生笑道:“你倒是有耐性。”
明不详微笑,笑得犹如鲜花初绽,雪后暖阳。只听他道:“弟子一直都有耐性,一直等着,总会等到机会。”
觉生道:“等到什么机会?”
明不详道:“等到油尽灯枯时,便有弟子用武之地了。”
觉生知他说的是灯油之事,却彷佛影射自己,心中有些不踏实,但他是个敦厚长者,又是有道高僧,再说明不详还是个少年,一时口误也怪不得他,便没放在心上,只道:“我听觉见提过你,是个有佛慧的人。”
明不详摇头道:“弟子想不通的事情可多了。问了觉见住持,他答了,我却存疑。”
觉生问道:“什么事情让你存疑?你且说说。”
明不详道:“我在正语堂处办公务,长明灯灭了,知道是觉观首座故意刁难。我去膳堂,明明都是少林僧人,偏偏分成两排座位。寺里处办公务,各有各的人马。觉见住持告诉我,那是正俗之别。”
觉生叹口气道:“确实如此。”
明不详道:“我常想,为何正俗如此势不两立?方丈莫怪,我原先以为是方丈不公,所以正俗势不两立,但我问十个师兄,十个都说方丈处事公允。既然公允,又为何怨恨?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
-->>(第 3/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友们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