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豪客
书海居 m.shuhaiju.net
朱门豪客(第 2/4 页)
原来孙大夫是城内有名的仁医,救病医伤,遇到穷苦的就只收些药钱,生活家计多靠替城内的朱大户一家看病所得。
大概一个月前,朱大户新娶的小妾突然生了恶疾,说胸闷气喘,日夜煎熬,不能与朱大户行房。朱大户着急,请孙大夫诊治,孙大夫医治许久,始终不对症。
约莫半个月前,来了一个名叫朱门殇的走方医生,自称祖先为富不仁,授业师父交代要义诊三年,所以看病不收诊金,只收药费。他听说了朱大户家小妾的恶疾,登门拜访。朱大户也是病急乱投医,请他进去,诊过之后,说朱夫人是阳精蓄体,阴阳不容,水火不调,所以得了心疾。
朱大户问:“什么是阳精蓄体?”
朱门殇便问:“朱大爷你办事时,是否阴阳倒悬?”
朱大户不好意思,道:“确实……有几次。”
朱门殇道:“只怕不是几次而已吧?”
朱门殇见朱大户只是讪笑,便接着说:“老爷你体旺精盛,就是说你太过威猛,阳气太旺。正常人交合是男上女下,那阳气由牝户入,而由七窍出,但你阴阳倒错,夫人承受不起,阳气化消不了,便积蓄在体内。这病要好,需得导引阳精。”
说完,朱门殇让朱夫人立起身子,取了一根三尺长针,在夫人背后攒弄。用这么长的针医病当真前所未见。也不知他从朱夫人后背哪个穴道刺入,左手夹住针,右手突然拍向朱夫人胸口,那根针突地一下就从胸口穿出。他就这样两手在胸背处夹着针,随即左手一抽,右手一放,那针就收了回去。
朱门殇道:“我已帮夫人穿孔泄气,但要痊愈,还得吃我祖传秘方。只是这药材不便宜,需得三两银子一帖,早晚服用,方能痊愈。”
朱大户见了他这穿针入胸的神技,被唬得一愣一愣。这名小妾是他新娶,最是疼爱,莫说一天六两银子,便是一天六十两银子也愿出。
朱门殇又嘱咐道:“夫人之病乃因交合而起,若未调养好便行房,病情恐会恶化。若倒过来,害你积蓄阴气,只怕……”
朱大户忙问:“只怕怎样?”
朱门殇举起食指朝天,又向下一勾。
朱大户惊道:“难道会倒阳?”
朱门殇点点头,朱大户忙道:“不犯戒,绝不犯戒!”
之后朱门殇送来药丸,果然一吃见效,朱夫人身体渐可,朱大户每日奉送银子,不在话下。
孙大夫一听此事,当真是岂有此理。他对阿珠道:“这人是个骗子,行话叫‘做大票的’。天底下哪有三尺针灸之理?又哪有穿胸针的法门?那是骗术的一种。那针共有两截,一截是给人看的,长约三尺,后粗前窄,里头藏有机关,戳入背心,前端便缩入,他再趁着胸前一拍,将另外一截针夹在指缝中,看上去便似穿过胸口。病人被他在这一拍,哪分得清胸口的疼痛是被针戳还是巴掌打的?至于阳精蓄体的医理,更是胡说八道,当真胡说八道!”
阿珠又问,那为何朱夫人吃了药会见效?
孙大夫答:“那是江湖走方术士的偏门,又称‘顶药’,多以水银、罂粟等物炼制,服下后各种病症都能缓上一些,但不治本,多服更是伤身。”
孙大夫又说:“那个朱门殇说他施医不施药,什么药材要三两银子一帖?再说,他若真不收钱,怎么不在自己乡里行医,又怎么不开医馆,成日……就住在群芳楼里?”
孙大夫去到朱家力谏,朱家不信,他又去找朱门殇理论,朱门殇反笑他:“有火点子不挣,尽费些功夫在水码子身上,难怪治不了杵儿。”这又是江湖骗子的行话,有钱的叫“火点”,穷人叫“水码子”,挣钱叫“治杵儿”。孙大夫更确信他是骗子,只是朱大户不听劝,反被朱门殇诬赖自己眼红。也就是那天,杨衍恰巧昏倒在朱大户屋外,被孙大夫救了。
杨衍想想,原来当天听到的是孙大夫跟那名骗子的争执,看来自己当时是倒在朱大户家附近了。
阿珠又说道,今天孙大夫又去群芳楼跟朱门殇理论,却被他一把推开,撞到门板上,受了伤。
杨衍此时最听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事,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向来脾气刚烈,家门遭变后更是如火浇油。
突然听到门外孙大夫的声音慌道:“你来干嘛?”又听一个声音道:“惦念你前些天捡的那个娃,特来看看。”
只见一人直直走进屋来,孙大夫拦不住他。杨衍看那人,下巴细长,斯文脸上带着几分粗犷,尤其一双浓眉特别醒目。孙大夫拉着那人道:“这孩子没钱,你莫要惹事!”阿珠拉拉杨衍衣角,眼神示意,原来此人便是朱门殇。
朱门殇上下打量杨衍,又靠近他身上嗅了嗅,杨衍觉得他冒犯,又厌恶他欺负孙大夫,握了剑,骂道:“滚开!”一剑砍去。他无意伤人,只想吓唬对方,让对方吃点小苦头。但他伤病未愈,这一剑歪歪斜斜,甚是无力。
朱门殇轻轻巧巧接过剑,骂道:“小王八敢伤人啊!”他身材瘦长,力气却大,双手一拉就把杨衍提起。孙大夫忙道:“他是个孩子,又是个病人,你别伤他!”
杨衍双脚悬空,身上东西落了一地,连那块令牌也掉在地上。朱门殇低头捡起,笑道:“原来是个火点。”转头对孙大夫道,“这病人归我了。”
孙大夫急道:“你怎能这么霸道?”
朱门殇道:“我便霸道了怎样?这小子拿剑伤我,我带他去丐帮,看看怎么评理!”
孙大夫道:“他就是个孩子,又没钱,你拿他干嘛?”
朱门殇道:“嘿,你说我是个骗子?这孩子要是医死了,我赔命,要是医好了,你别再去朱家找我麻烦!就你这穷酸样,他的药钱你得贴多少?我是帮你省,不知好歹!”
杨衍要挣扎,无奈全身乏力,朱门殇将他手中剑夺了,将杨衍甩到肩上,就如挎包袱一般。他动作粗暴,杨衍给他一甩,登时昏了。
朱门殇头也不回,大踏步走了,孙大夫与阿珠怎么也拦不住。
※※※
杨衍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团棉花上,软软的,温温的,又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他张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拔步床上,床顶绘有牡丹纹路,床柱上片片绯红纱幔,又见周围摆饰尽是花瓶玉器,还有一只雕工精细的香炉,袅袅升着青烟。他出身贫困,哪见过这等华丽气派?恍惚间只觉是仙境。
忽然,风卷纱幔,缓缓飘起。杨衍转过头去,只见帘幔过处,一条纤长身影站在桌案前,周围粉末纷飞,白雾似的。
却是朱门殇在揉面团。
-->>(第 2/4 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友们都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