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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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第 3/4 页)
“那也未必,多数时候是吃闲饭,说些不着四六的空谈罢了。”谢孤白笑道,“天下这盘棋,人人都是棋手,谢某只是预知了某些端倪,才来提醒公子。”
“公子老是自夸。”一旁的小八眯着眼睛道,“要这么有本事,师兄弟该有不少,怎么就只剩一个人?”
谢孤白看了眼小八,笑道:“你不服气?”
小八道:“公子改天再聊吧,这船晃了一天,摇死人啦。”
沈玉倾歉然道:“抱歉,打扰两位休息,在下告辞。”他起身行了礼。谢孤白将他送出门去,这才回身对小八笑道:“怎地?觉得被我调侃了?”
小八收拾桌上杯具茶壶,回道:“沈公子不是绣花枕头,你说的话他有计较,胡言乱语反易使他疑心。”
谢孤白反问道:“你是希望他疑心,还是希望他不疑心?”
小八沉思半晌,并未答话。
※ ※ ※
沈玉倾回到舱房,只见沈未辰早等在自己房里,问道:“小妹睡不好吗?”
沈未辰问道:“又去找谢公子了?”
沈玉倾拉了张椅子坐下,问道:“是啊,怎了?”
沈未辰沉吟半晌,摇头道:“我不喜欢他们两个。”
“喔?”沈玉倾虽感讶异,但也不是很讶异,这对主仆行事确实透着古怪,沈玉倾明白,这两人有许多事瞒着自己,包括出身的鬼谷门说不定也是假托的门派。但谢孤白展现的才智确实不凡,又与自己颇为投缘,几次深谈,大有一见如故之感,自己仍希望与其深交。于是回道:“哥会注意。”
“这两人藏得深,不知有多少话没说清楚。”沈未辰道,“李景风好多了,哥,你真是怠慢人家了。”
这一语倒是提醒了沈玉倾,自上船以来,他对谢孤白又是好奇又是佩服,心神往往都在谢孤白身上,的确疏忽了李景风。只是又想起当日被李景风教训,他总觉得自己与之交谈说什么都不对,若说武林事,李景风不懂,说些家常事,李景风未必感兴趣,要是说些市井之事,那也太做作,真如李景风所言,话都兜不到一块儿。他苦笑道:“古时信陵君结交侯赢,只送礼不登门,果然是有原因的。”
沈未辰道:“侯赢退了礼物,你也被退了礼物。你太拘谨,与人结交,你又不图他什么。你心里就藏着身份之别,这不说是你瞧不起他,是你怕他以为你瞧不起他。其实,李景风没那么多心机。”
沈玉倾想了想,觉得有理,叹道:“你总是能看到我的盲点。”说着又问,“你爹娘怎么肯放你跟我来唐门?”
“说到这桩事,这次使者被杀,我问过爹,爹说是你在背后算计,嫁祸给他,不然家里那支玄铁怎么失踪的?我替你辩解,说那是点苍自己摆的大戏,就是要威逼青城。”
沈玉倾不想让小妹烦心,心想这事已打成悬案,便未说到沈雅言的嫌疑,只提可能是点苍设计嫁祸,想来沈雅言也不会承认,只是没想他会赖到自己身上。又想,即便父亲不说,玄铁遭窃却是事实,这桩事也是自己给处理了,以母亲的性格,雅爷在青城中的地位只怕要大不如前了,心中不忿那是当然。
“大伯怀疑我也是有道理的,毕竟玄铁收藏甚密,外人不易取得。”他话刚出口,立刻后悔,这不是又把嫌疑丢回雅爷身上了?他平常发言谨慎,谋定而后说,唯独在小妹面前没心机,竟一时心直口快,忙道:“但夜榜神出鬼没,该是青城中藏有内奸,务必小心,若是让对方从中挑拨,对青城不利。”
沈未辰道:“总之爹怀疑你。我说我要跟你去唐门,他本来不肯,被我央不过,就要我去问娘。“
“这不是更难了?”沈玉倾笑道。
“于是我去找楚夫人帮忙说情。楚夫人,嗯……劝了几句。”
母亲年轻时闯荡江湖,是著名的女侠,她对雅夫人的说词沈玉倾能料想一二。想来雅夫人未必愿意,只是被母亲强逼着,这才不得不答应,于是笑道:“你真是机灵,想来母亲应该说了不少好话,才让你出来这趟。”
沈未辰笑道:“可惜你没见着楚夫人那长篇大论的模样。”兄妹俩相视一笑。
※
第二天李景风起了个大早,见沈玉倾坐在船舷上,手上不知拿着什么。沈玉倾招手道:“景风,过来。”
李景风听他叫得亲密,本不习惯,又想起昨日沈未辰说的话,上前打了招呼,却见到沈玉倾正在钓鱼,旁边还摆着四根钓竿。沈玉倾说道:“上了船,不钓鱼岂不是浪费?挑根钓竿一起玩玩,蜀中还远得很呢。”
李景风虽没钓过鱼,也觉有趣,挑了根鱼竿,问道:“怎么只有五根钓竿?”
沈玉倾看着河水,说道:“小妹只会抓鱼网鱼,钓鱼杀鱼她可不敢。”
李景风笑问:“钓鱼我不行,烤鱼煮鱼我倒是有独门秘诀。”
沈玉倾道:“那也得先钓到鱼。”
李景风抛了鱼钩入水:“这还得你教教我。”
沈玉倾道:“这有什么难的,首先,得有耐性。”
两人正说着,朱门殇、谢孤白和小八三人恰好也到甲板上。沈玉倾见他们来到,叫来一起钓鱼,五人一排,各自拿着鱼竿闲聊。
不一会,小八看着沈玉倾手上钓竿弯折,淡淡笑道:“鱼儿上钩啦。”沈玉倾一拉,一条半尺长的大鱼果然上钩。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拍手笑道:“还是哥厉害!”众人回过头去,只见沈未辰不知何时到了甲板上,正躲在阴凉处观看。
沈玉倾笑道:“小妹,帮我把鱼解下来,这可是午餐。”
沈未辰看着在甲板上不停挣扎的鱼,心中不忍,忙道:“我不敢。我去帮你提水桶。”一溜烟跑进舱房,不一会提了水桶出来。
李景风替沈玉倾解鱼,两人重回船边,朱门殇道:“昨天景风跟我说,他想去崆峒学艺。”
沈玉倾问道:“想清楚了?”
李景风点点头:“青城不能回,毒物暗器我不爱,崆峒规矩虽多,传艺容易。我就想学点武功,做点有用的事。”他看着河面,问道,“沈公子,这鱼怎么钓才好?”
沈玉倾道:“用对饵,用对钓竿,剩下的就是耐心,等着大鱼上钩就好。”
说话间,李景风手上的钓竿猛地一弯,他喜道:“上钩了!”说着用力一拉,那钩子咬不住,拉了个空竿,往后一甩,恰恰钩到沈玉倾衣领。李景风没察觉,扯着钩子,把沈玉倾衣领提了起来,沈玉倾忙道:“别扯!小心扯断了鱼线!”小八道:“果然有用,是条大鱼。”
众人大笑,沈未辰替沈玉倾解下钩子,沈玉倾道:“这鱼上了钩,不能急着拉,一用蛮力,鱼就脱钩。你得缓些,轻拉轻放,欲擒故纵,等它咬得深了,这才扬竿,关键就是看吃水跟钓竿的弯曲度。钓竿也是用熟最好,熟的钓竿才知道吃水多少,吃重多少,掂着份量,才不会走大留小。”
谢孤白笑道:“沈公子倒是说得一嘴好钓经。”
沈玉倾道:“家父说钓鱼养性,闲暇时常带我去钓鱼。”
朱门殇道:“这种闲活,富家公子也只知皮毛。我钓过的鱼比他吃过的虾还多。”
沈未辰笑道:“朱大夫别说大话,你那竿子还没动静呢。”
朱门殇冷哼一声,说道:“要不要赌一把?我跟景风小弟一组,你们三个一组,比比看谁钓的鱼多!”
沈未辰道:“好啊,你赌什么?”
朱门殇道:“你那块青城令牌送我。”他指的是代表青城少主身份的那块令牌,他曾在杨衍身上看过一块类似的,只是杨衍身上的是掌门令牌。仙霞只是小派,而沈玉倾身上的青城世子令牌代表的是整个青城,虽次了一阶,却比杨衍身上那块值钱百倍不止。
沈未辰问道:“你要这个干嘛?”
朱门殇道:“青城少主的令牌可珍贵了,此后走南闯北,过关盘查都容易。拿出来吓唬人,指不定还能保命。”
谢孤白道:“要是惹了祸,还得青城帮你担着。”
沈玉倾犹豫道:“这令牌代表青城,不能随意送人……”
沈未辰道:“你拿什么来赌?”
朱门殇道:“每人义诊一次。”
“你施医不收费,这算不上赌。”小八道,“签个卖身契,当三年给沈公子吧。”
朱门殇道:“怎么不说当给你家公子?”
谢孤白道:“家境清寒,养不起活菩萨。”
朱门殇啐了一口,道:“呸!你家境清寒,我不成了要饭的了?”正说着,钓竿弯起,朱门殇道:“让你们见识我手段!”说着一拉,也拉起一条半尺长的大鱼,比沈玉倾方才那条还大些。
沈未辰道:“赌注还没下,这条不算。”
朱门殇笑道:“不怕你们赖皮,让你们一点!”
小八道:“那便义诊一次吧。只是几时用上,得我们说了算。”
朱门殇笑道:“你输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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