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学习 世界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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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学习 世界课堂(第 2/4 页)
“可是莎莎,你是外科医生,你要动手术的。”
“让男孩子去当外科医生吧!”
“别这么说,妈妈就是外科医生,女外科医生也有很多非常出色的。”
问明情况后,郑晨答应陪林莎一起进解剖室,这才使林莎勉强答应去上解剖课。刚打开解剖室的门,郑晨就明显地感到林莎紧紧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在颤抖,其实她自己的状态也比这个小女孩儿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努力克制着不让恐惧外露而已。一进门,郑晨就隐隐感到一股寒气掠过面颊: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出惨白的光,解剖台前围着一圈小孩和两个大人——他们都穿着白大褂,加上这里的地板和墙壁也是白色的,使这个白色世界显得阴森森的。唯一的例外是,解剖台上的那个东西是暗红色的。
林莎的妈妈拉着女儿来到解剖台前,指着那暗红色的东西让她看,“为了解剖方便,尸体要进行一些预处理,要剥掉一部分皮肤。”
林莎猛地掉头冲出解剖室,在外面呕吐起来。郑晨紧跟出来给她拍背,她这么做只是为了找个理由走出那间屋子,她努力克制着与小女孩儿一起呕吐的欲望,同时感觉到在阳光下真好。
林莎的妈妈随即也跟出来,弯下腰对女儿说:“别这样莎莎,看尸体解剖是一个实习医生很珍贵的机会,慢慢会习惯的。你把尸体想成一台停转的机器,你只是在看这台机器的部件,那样就会好受些了。”
“妈妈,你也是机器!我讨厌你这台机器!!”林莎冲妈妈大叫着转身要跑,但郑晨一把拉住了她,“林莎,听着,即使不当医生,别的工作也同样需要勇气,说不定比这还难呢!你得赶快长大!”
费了很大的劲儿,她们终于使林莎重新回到了解剖室,郑晨和她的学生站在解剖台前,看着锋利的柳叶刀带着轻轻的咝咝声切开柔软的肌肉,看着白色的肋骨被撑开,看着紫红色的脏器露出来……事后,郑晨非常惊奇当时是什么支撑着自己,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那个以前连蚕宝宝都害怕的小女孩儿。
……
第二天,郑晨同李智平在一起待了一整天。李智平的父亲是一名邮递员,在这一天,他带着儿子一遍遍地熟悉自己走了十多年的邮路。黄昏时,儿子第一次一个人走完了父亲的邮路。出发前,李智平曾试图把那个大邮袋装到自己那辆心爱的山地车上,但怎么也装不上去,于是他只好把邮袋放回爸爸那辆骑了十多年的旧飞鸽上,把车座放到最低,骑着它穿行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尽管孩子已经把邮路和所有的邮递点都记住了,但做爸爸的总不放心,从孩子独自上路起,他和郑晨就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跟着这个男孩儿。当这孩子骑到出路的终点——一座机关大楼的门口时,父亲赶上来,拍拍儿子的肩说:“好了孩子,你看这活没什么难的吧?我干了十几年,本来可能干一辈子的,但以后只能由你来干了。爸爸只想告诉你,我这十几年没有送错过一次邮件。这在别人看来也许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我自己心里很自豪。孩子,记住,不管工作多平凡,只要你尽心尽责去干,就是好样的!”
……
第三天,郑晨去看望了她的三个学生:常汇东、张小乐和王然。前两个孩子同李智平一样,生长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中;只有王然稍稍不同,他的父亲是著名的围棋选手。
常汇东的父母是开理发店的个体户。当郑晨走进那个小小的理发店时,常汇东正在给今天的第三位顾客理发,理完了,那人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坑坑洼洼的脑袋,笑嘻嘻地连声说好,常汇东的父亲很过意不去,坚持不收他的钱,可那人却执意要给。第四位顾客仍点名让孩子理发,当常汇东给他披上罩单的时候,他说:
“小鬼,在我脑袋上好好练习练习,反正我也理不了几次发了,但将来小朋友们还是少不了理发师的,可不能一个个头发长得跟小野人似的。”
随后,郑晨也让常汇东给自己修剪一下头发,结果被这孩子弄得一团糟,末了还是孩子的妈妈帮着修了半天,才勉强看得过去。走出理发店,郑晨感到自己年轻了不少,其实自超新星爆发之后她就有这种感觉。面对一个突然变得陌生的世界,人们的感觉截然不同:要么年轻了许多,要么年老了许多。郑晨很庆幸自己属于前者。
……
张小乐的父亲是一家单位集体食堂的炊事员。当郑晨见到张小乐时,他和几个小伙伴刚刚在大人们的指导下做完了主食和大锅菜,几个孩子战战兢兢地站在售卖窗口前,看着他们做的饭菜一点点卖完,看着外面集体食堂的大饭厅里坐满了吃饭的人,他们紧张地等了几分钟,好像没什么异常。这时,张小乐的爸爸用勺子敲了敲窗子,高声宣布:
“各位,今天的饭菜是我们的孩子做的!”
饭厅中安静了几秒钟,接着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
郑晨印象最深的还是王然父子。郑晨到他们家时,孩子正准备离开家去驾驶员培训班学习。父亲送了儿子好远,长叹一口气,对郑晨说:“唉,我真是没用,活这么大,都不能教给孩子一点实实在在的本事。”
儿子让他放心,说自己肯定能学会开车,肯定能成为一名好司机。
父亲拿出了一个小包递给儿子,“把这个带着吧,没事时多看看多练练,千万不要扔了,以后总还是会有用的。”
同郑晨走了好远,王然才打开那个包,里面是一罐围棋子和几本棋谱。他们回头看看,王然的父亲,国家围棋九段棋手,还在目送着儿子。
同许多孩子一样,王然的命运后来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一个月后,郑晨又去看过他一次。他本来是打算学习汽车驾驶的,却阴差阳错地开上了推土机,这孩子学得很快,郑晨再次见到他是在近郊的一个大工地上,他已经能独立开着大型推土机干活了。看到老师来了,王然很高兴,他让郑晨坐到驾驶室里看他工作。当推土机来来回回地平整着土地时,郑晨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人专注地看着他们,让她有些奇怪的是,那是两名军人。干活的推土机共有三台,都是由孩子驾驶的,但那两名军人好像特别留意王然开的这一台,不时地冲这边指指点点。终于,他们挥手示意推土机停下,其中一名中校仰头看着驾驶室中的王然大声说:
“孩子,你开得不错,愿不愿意跟我们去开更带劲儿的东西啊?”
“更大的推土机吗?”王然探身问道。
“不,开坦克!”
王然愣了几秒钟,随即兴奋地打开车门跳下地去。
“是这样,”中校解释说,“由于种种原因,我们这支部队这么晚才考虑培养新一代的接班人,现在时间很紧,想找些有驾驶基础的孩子来,这样上手快些。”
“开坦克和开推土机一样吗?”
“有相似之处,都是履带车辆嘛。”
“那坦克一定比推土机难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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