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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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清清淡淡的声音:“死有什么不好。”
手腕忽被大力拽牢,厉钊说:“你想都不要想。”
他拽着她去自己车里,是要送她回家。
厉钊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大g,三百多万的定制款,嚣张霸道。倪旖无话可说,却也不想显得自己多脆弱可怜,濒死一口气,也要让他不爽——
“臭显摆。”
厉钊:“至少我还有的显摆。”
这话刺到了倪旖的伤心处,终于老实了。
厉钊载着她,从市郊经过市中心,由西向东,横穿一座城。车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再无多余声响。倪旖撑着半边脸,看街景飞掠,抓不住的美轮美奂,如流云散。
而不管遇红灯,还是排队跟车,静下来的时候,厉钊也没有看她一眼。
把人送回家。
厉钊强制性的,把倪旖按去床上休息。他从医药箱里找到体温计,不算温柔地撬进她唇齿,凶巴道:“给我咬好。”
倪旖晕晕乎乎,听话照做。
厉总后知后觉,耳尖被心猿意马勾出了蠢蠢欲动的红。
倪旖现在的形象很滑稽,不精神,像个掉进水沟里、湿漉漉的小孩儿。
她和厉钊对视,看着看着,眼睛就湿了。
都这样了,仍不忘自己的倔强,强撑着,不让泪水滑落。
厉钊沉默伸手,指腹轻轻按了下她眼角,淡声说:“哭吧,我接着。”
倪旖鼻尖一酸,低下头,泪如断线珠帘,无声却汹涌。
厉钊走近,挨着床边坐下,把人揽进了臂弯里。
倪旖终于痛哭出声。
她说起龚芸的潇洒多情,说自己恨透了母亲的毫无责任心。说自己坚守的难和苦,说到头来,不过大梦荒唐一场空。
厉钊始终安静聆听。
在她哭得气喘不匀时,掌心在后背耐心安抚。
情绪宣泄决堤,倪旖近乎语无伦次,甚至连宋飞,都不再避讳。她把宋飞说的那些话重述一遍,愤懑,不甘,失望。
到某个点,倪旖一顿,半傻半真地问起了厉钊:“你要不要贤妻良母?”
厉钊想都没想,“不要。”
倪旖傻傻看他。
他说:“我要能和我并肩作战的女人,我功成名就,她锦上添花。我若遇难处,她也要有独当一面的勇气,和陪我东山再起的决心。”
厉钊的目光,有侵略性,直指目标——
他看着倪旖,“我要悍妇。”
后来,倪旖哭累了,好不容易入睡。
厉钊这才忍着半边麻木的身体,抽出手,下了床。
这一晚之后,他做了两件事。
驱车去某公寓,里面的人不满急促的门铃声,略微不耐地来开门。
厉钊双手撑着两边门栏,低着头。
门开,宋飞刚看清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厉钊把外套丢一边,拳头就这么砸了下来。
第二件事。
次日,倪旖醒来后,被他一通电话指挥去窗边。昨晚那辆被她吐槽“臭显摆”的大g被开走,换来一辆崭新的白色骚男超跑。
厉钊倚着车门,在晨光里仰看她。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谄媚油腻的讨好。
厉总,永远是厉总。
男人的欲望和野心,从凌厉眉峰里传递,从深邃眼眸中示威。
每一秒的对视,是势在必得,是共情同理,是不用言语,爱却追逐狂奔。
是把她从昨夜深渊,拉回今朝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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