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么近,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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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么近,那么远(第 4/4 页)
“哎,同学,我换座位啦!”他对有好厨艺的神秘女生很有好感,这回见到真人还是个眉目清秀的姑娘,便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岁岁的肩。
岁岁吓一跳,转头纳闷地望着男生。
男生拿起便当盒,笑得很温柔:“给我的是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岁岁睁大眼,一把抢过饭盒:“不是!”
她将饭盒又放回陆年的课桌,转身要走时被那男生拉住,他满脸纳闷:“不是给我的?可之前明明……”
这时已经有好多同学在围观了,岁岁忐忑又着急,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太听清楚男生在说什么,她只想快点离开,无奈那男生拽着她喋喋不休。岁岁用力甩开男生的手,急说:“我不认识你,便当是送给陆年的!”
话落,本来还有些闹哄哄的教室立即安静了下来,围观者们脸上非常一致地浮现出看好戏的神色。
男生愣住,脸上表情十分精彩,震惊、尴尬,最后是无语。
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嗤笑道:“赵岁岁,你真是要笑死人了,送饭都能送错人哈哈哈!”
一群男生跟着哄笑。
陆天铭?他怎么在这里?岁岁飞快地瞅了他一眼,算了不管了,她只想马上离开,转身时忽然愣住,陆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站在她几步之遥,脸色很难看。
能让陆年与岁岁添堵的事陆天铭可来劲了,于是他故意大声说:“哎哟正主来了啊,陆年,你家童养媳给你送饭来啦!”
又是一阵哄笑声。
陆年沉着脸中走到自己座位,拿起便当盒递给岁岁,冷声说:“拿走!”
岁岁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大致猜到怎么一回事,可为什么送给陆年的便当会成为别人的?虽然她被陆年拒绝过无数次,但还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孩敏感的自尊心加之思绪纷乱,她完全凭借着潜意识在行动,她将便当又推回陆年手里,低声说:“这是我特意给你做的啊。”
“我说,拿走!”陆年加重声音,“听不懂吗?”
周遭又开始窃窃私语,女生们七嘴八舌,一些嘲弄的话飘进了岁岁的耳朵里,她咬着嘴唇,脸颊滚烫。
如果被当面拒绝的话,真的……会很难堪。她仰头望着陆年,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哀求。可是陆年好像没看见一样,不耐烦地将饭盒塞到岁岁手里,她下意识又推回给他,两人推搡间,陆年生气地一挥手,他力道有些大,“哐当”一声饭盒重重摔在了地上,盖子被磕开了,里面的食物洒了一地。
岁岁愣住。
陆年也有点愣。
教室里有片刻的寂静。
岁岁蹲下身去捡那些食物时,眼泪也跟着跌落,砸在了一块鱼块上,水滴氤氲在金黄的鱼肉表层,又很快被吸收。她捡完鱼块,又去捡胡萝卜,它们被她耐心地切成了粒,此刻散乱在过道里,一粒一粒实在太多了好像怎么捡也捡不完……
陆年一直低头看着岁岁,她动作慌乱得毫无章法,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他心里忽然就涌上一丝愧疚,然后绷着的脸就像是被火炙烤的冰块,悄悄地裂开了一丝缝隙。他向前走了两步,刚想伸手去拉她,有人抢先了。
云影拿着扫把走到岁岁身边,很温和地开口:“马上要上课了,我来扫吧,这样快一点。”
岁岁听出了她的声音,她此刻满脸的泪痕,她不能让别人看见,尤其是云影。她捡起饭盒,抱在怀里埋头飞快地跑了出去,外面在下雪,她一直闷头往前跑,当回过来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站在了学校后山的一片梨园里,她身上发上都落满了雪花,脸颊上的泪痕被风吹干了,留下冰凉一片的印迹。
不是花开的季节,但厚厚的雪覆在枝头,一树一树的雪白仿佛千树万树梨花开。岁岁在春天的时候来过这片梨园,这是她心情不好时的秘密基地,淡淡的梨花香与连绵不绝的花海有让人安宁的魔力。
她蹲在一棵梨树下,打开饭盒,里面还剩了一点饭菜,她大口大口吃起来,吃得太快,她被噎得猛咳嗽,到最后咳得眼泪都跑出来了,越来越多的泪,掉进米饭里面,很苦很咸。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岁岁没有理会,停了,隔了一会儿又震动,如此反复。她一边哭一边用双手刨开地里的厚雪,没戴手套的手很快就冻得麻木,但她好像没有知觉般,继续往土壤下面刨,直至出现一个浅浅的坑,岁岁将饭盒埋到里面,盖上黄土,再将雪覆上去,很快,新落下的雪花将她手指扒拉过的痕迹也一点点掩盖掉。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一切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岁岁擦干眼泪,起身下山。
回到教室时第三堂课已经结束了,周慕屿正拿着手机拨电话,见岁岁走过来他松了口气,问她:“你跑哪去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不要命了,老李的化学课你都敢逃!”化学老师可是出名的严厉凶悍。
岁岁掏出手机,上面有五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都来自周慕屿。
岁岁说:“不好意思,没听到。”
“怎么了?”他听出她声音有点不对劲。
岁岁轻轻摇头,怕他再追问,索性趴到课桌上。
周慕屿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午休铃一响,郑重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中午咱别吃食堂了,学校外新开了家饺子店,今天冬至呢要吃饺子的。走,我请客!”
周慕屿站起来:“好啊。”
岁岁却没动,她对郑重笑了笑:“谢谢啊,可是我不饿,你们去吧。”说着又趴下了。
郑重没发现岁岁情绪不对,嚷嚷道:“我可是难得请一次客啊,岁岁你咋不给面子……喂!周慕屿你拽我干吗……”
话音远去,世界终于安静了。
岁岁脑海中一直晃荡着郑重那句“今天冬至呢”,时间真快,转眼一年。
冬至日,她的生日,也是爸妈与陆阿姨的忌日。
命运真残忍,偏偏是这一天,面对那些难堪与嘲弄,她甚至都不能责怪陆年。她只是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她用心为他而做的那一道道菜,他从来没有品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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