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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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0章 飞升(第 1/ 页)
第850章 飞升
“相公,舒御史来了……”
曾布放下手里的汴京义报,看向令厅门口。
舒亶的身影,已出现在视线中。
“奉堂牒:监察御史里行舒亶拜见省佐!”
曾布嗯了一声,微微颔首:“信道公来了,请进吧!”
“谢省佐!”舒亶拱手再拜,这才步入令厅,到得堂上。
“信道公请坐!”曾布起身说道。
“多谢省佐!”舒亶再拜,然后坐到了令厅一侧的一张椅子上。
然后他抬起头,平视着上首的曾布。
曾布看向舒亶,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他很清楚的,自己和舒亶有恩怨。
当年他跳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市易法后,就迎来了整个新党的反扑。
于是,先贬饶州,再迁潭州,直到元丰元年才终于得到喘息,以直集贤院知广州。
即使如此,此后他也始终得不到回朝的机会。
直到老母去世,守孝三年后,于元丰七年十二月,起复回京拜为翰林学士。
而在这个过程中,新党控制的御史台,就是对他攻击最猛烈的群体。
每每先帝有意召回他,御史台里的乌鸦们就会跳起来,拿着他背刺王安石,背刺吕惠卿的事情说事。
而,彼时舒亶就是御史台里,对他攻击最猛烈的人之一。
所以,严格意义上,他们是政敌!
只是……
政治上哪有这么多敌人?
庆历新政的时候,庆历诸君子和吕夷简为首的‘权臣奸相’们斗的那么狠。
结果呢?
当熙宁变法一开始,双方就迅速合流。
文彦博、司马光等坚决支持庆历新政的大臣,与王拱辰等昔年敌人,迅速团结在了一起。
“信道公别来无恙!”曾布淡淡的说。
“蒙省佐挂记,下官一切安好!”舒亶也只是平静的回答。
“信道公……”曾布看着舒亶,直接道:“吾今奉旨,督刑部、大理寺,会同开封府,审理府界胥吏害民诸案……”
“故此,今日请信道公到都堂相会,就是想请信道公出山,协助吾审理人犯,讯问案情,以便尽早结案,以安天子、太后!”
说着曾布就起身,郑重的对着保慈宫方向一拜。
“省佐有命,下官敢不从?”舒亶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接下了任务。
“何况,此事干系社稷安危……”
“如此,有劳信道公了!”曾布拱手答谢。
“为朝廷效命,不敢言劳!”
……
步出都堂,舒亶回首看了看都堂外墙上粉饰的胡椒。
“曾子宣倒是个能做大事的!”他想着。
不计前嫌,知人善用,这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条件。
若是用人,还要去计较过去的恩怨。
那么,这天下的事情也就不必做,天天内斗吧。
奈何,很多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舒亶知道,今天曾布请他到都堂来,委以重任,既是招揽,也是在向朝堂上下表明态度——得罪过我、弹劾过我、将他拦在州郡数年的舒亶,我都能原谅,都能重任。
那,曾与我交好、有恩的人呢?
此千金市马骨!
曾布所图甚大啊!
讲道理舒亶也是意动的。
官场上,跟个好大哥,抱一条稳固的大腿,对于进步至关重要。
奈何……
舒亶摸出怀里那张汴京义报,他看着头版上的文字。
“蒲相公的格局,已是远超常人!”
舒亶知道这篇文章一出,蒲宗孟的声望,必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止是这汴京城。
东南六路的富商们,那些以经商为业的士人们……
都会将蒲宗孟捧起来,甚至捧到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
作为东南六路之一的浙江路的人。
舒亶很清楚,东南六路的民心、民声,其实一直和汴京有着疏离。
浙江一路,就一直很不满,朝廷要的太多,拿的太多,留给本路的资源太少。
而蒲宗孟这篇文章只要出现在东南,那必然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家万户尽欢颜!
“蒲相公能写出这篇文章……”舒亶眯着眼睛,看向都堂后面,那巍峨的宫阙。
“必是得到圣心首肯过的!”
这是很关键的。
没有最高意志的同意,谁敢写这些东西?谁敢说这些话?
而且就算写了,说了,皇帝不听不用,等于白写白说。
诚如汉代的东方朔所言:用之则为龙,不用则为虫。
在一一看无一错版本!
所以啊……
蒲宗孟敢写、敢投稿,汴京义报敢刊载敢发行。
这本身就说明了宫中的态度。
舒亶不禁想起了老家那些被说服,投资造船业或者连本合股组成带泄、斗纽一起出海经商的那些商贾。
想起了陈睦,明目张胆的拿着明州官府收上去的两税、商税,以低息借给那些造船的船厂,乃至于公开招安海上的海盗,授给官职……
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选了。
曾布虽然很好,看上去很有格局。
但对不起,我更亲近蒲相公。
当然,现在的他很清楚,他是没资格选的。
只能是先尽心尽力的协助曾布,将这个案子办好,摘掉里行的后缀,成为一个真正的监察御史,再谈其他。
……
第二天,六月癸卯(23)。
梁从吉押着陈留县相关人犯,回到汴京。
在将相关人犯,交到大理寺手中后,他就带着宗泽,来到了赵煦面前复命。
“大家,臣已幸不辱命,将陈留县上下涉案人等,一体擒拿,今已奉旨移交大理寺……”
赵煦看向那个伏拜于自己面前的老内臣。
这位战功赫赫的老将!
“冯景,快将老押班扶起来!”赵煦微笑着吩咐。
梁从吉再拜谢恩。
赵煦看向宗泽,这位在现代备受敬仰的英雄,这位在史书上留下了‘过河!过河!’悲叹的宰相。
而现在的他,正当青春,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身材高达健壮,体格魁梧。
“宗生如今是上舍生了吧?”赵煦问道。
“学生宗泽,顿首恭问皇帝陛下圣躬万福!”宗泽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答道:“学生今年已升入上舍!”
“善!”赵煦抚掌赞道:“宗生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宗生有河内公遗风!”
宗泽听着,面色红润,激动不已。
河内公,就是子路,而是儒生们的精神楷模。
君子死而冠不免!
千百年来,子路的事迹,激励着无数热血儒生。
自然也包括着宗泽。
他再拜道:“学生岂敢当陛下盛赞?”
赵煦轻笑起来:“朕前些时日,还和母后谈起宗生,朕说,宗生有张乖崖之才气胆略!”
“陛下缪赞,学生愧不敢当!”宗泽听到这些话,顿时心潮澎湃。
皇帝的一句赞誉,胜过一切政绩。
不夸张的说,今日殿上,官家所说的这些话传出去,今年的太学出官释褐名额,他必定内定一个!
而太学上舍生出官释褐,俗称:走马上舍。
其待遇直接比对科举三甲,甚至直接可以对标状元,初授就可能跳过选人,直接除授京官差遣。
而且,从此差遣除授不走吏部,而是堂除,甚至直接由天子亲除!
换而言之,这就是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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