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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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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第 1/ 页)

    第163章
    李追远挂了电话。
    旁边陆壹关心地问了一句:“寨主出事了?”
    “他老婆不让他进门。”
    陆壹神情一肃,道:“这在我们东北可算是大事了,尤其是在这个天气,从小到大,我就听过好几起冬天喝醉了酒的丈夫回家敲门,老婆生气不给开,第二天早上一开门,发现人睡着冻死在门口的事。”
    “他没这么严重。”
    陆壹:“还是得好好劝劝。”
    “嗯。”
    离开商店,李追远走向柳奶奶家。
    刘姨近期不在家,这会儿太早,食堂早餐还没供应,李追远打算待会儿和阿璃操场散完步后再去食堂买早餐,把老太太的那一份也一起买了。
    结果,刚走到院门口,还没推开院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院子里,升起了很多个小炉子,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带着两个年长妇人和两个年轻妇人,正在里面安静地忙碌着。
    这是在准备吃食。
    食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但为了确保口感,特意带到这里来现场烹煮。
    老人一边亲自忙碌,一边对自己俩儿媳妇和俩孙媳妇进行督导,见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不敢出声呵斥,却也是用力瞪眼。
    见李追远进来了,老人先是一疑,随即左手颠勺,右手打了个问礼。
    “小哥,您是?”
    “我是家里的。”
    老头马上熄火,手中家伙事放下,对着李追远认真行礼。
    他行的是柳家外门礼,意思是挂名的柳家,不传艺。
    旁边四个妇人见状,也停下手中活计,对李追远行礼,两位儿媳妇倒是行得有模有样,俩孙媳妇就只能跟着模仿个大概。
    李追远侧身避礼,说道:“老太太说了,家里不用老礼了。”
    “老太太体贴咱下边人,可咱也不能不知礼数。”
    “你们辛苦。”
    “不敢不敢,能得到伺候老太太的机会,是我们的福气。”
    李追远走进屋。
    老人马上催促儿孙媳妇们快点继续忙活起来。
    他家在金陵开了一间饭庄,在寻常市井里并不出名,因为能预定到他家席面的,非富即贵。
    这家饭庄早年就是柳家的产业,只招待柳家本家人以及手持柳家请帖的贵客。
    秦柳两家没落后,老太太将两家大部分产业都散了出去,光是捐成文物保护单位的宅邸就不知有多少座,有些宅邸名义上挂着他姓留着他人事迹,可实际上原主人不是姓秦就是姓柳。
    这饭庄子也是如此,不过老太太大气,懒得入股抽利,念着过去门下之情,是真的直接送。
    没人是傻子,也没人天生喜欢卑躬屈膝伺候人,但没办法,老太太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他们不继续把自己当下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当然,老人也清楚,利反而是次一等的,有些人物,能巴结处香火情,才更为重要。
    要是让他选,他真巴不得继续像小时候那样,跟着自己父亲在柳家厨灶上忙活。
    柳玉梅正在给阿璃梳头,见李追远来了,很是干脆地把梳子递给少年:
    “你来,我上去让它们静一静。”
    “好的,奶奶。”
    李追远接过梳子,帮阿璃梳头。
    镜子里,阿璃浮现出笑容。
    柳玉梅瞧见了,只是笑笑,她已对此不再吃味了。
    她不由想起南通那个姓李的老东西,总是喜欢嘀咕自己是个“市侩的老太太”。
    李三江那家伙,好像还真没嘀咕错。
    说白了,女婿在女方家的地位与待遇,是靠自己本事和能力争取来的。
    这个道理,就算是在龙王家,也不能免俗。
    柳玉梅上了楼,等她再下来时,李追远已经帮阿璃梳理好了头发。
    随后,少年牵着阿璃的手,去操场上散步。
    他们回来时,早餐也顺势开始。
    都是简单的小菜早点,主食无非是粥、面、馄饨,但每一样,都用料讲究,极其用心。
    毫不夸张地说,厨艺比刘姨都要好很多,毕竟刘姨只是自己一个人,也不可能全天候就只忙活着做饭一件事。
    儿孙媳妇们一个个端着小菜小碟地进来放下,算是老人故意让她们露个脸。
    到最后,老人束手弯腰,在旁边安静站着,静候桌上人的需求吩咐。
    老太太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卸下了肩上重担,家里日子也比过去有了奔头,人,也变得更随和了一些。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汤包送到李追远碗里:“马家的面点功夫,可是整个金陵一绝,你尝一下。”
    李追远咬破一边后,吸着汤汁,吃完一个后点头:
    “嗯,很鲜美。”
    旁边老人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是面露微笑。
    柳玉梅笑道:“不错,手艺倒是没落下。”
    老人回道:“可不敢落下,保不齐老太太哪天忽然再想起这一口,要是让您没能尝到以前的味道,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柳玉梅从口袋里随手抓出一把金瓜子,放在了桌上。
    “分给媳妇们。”
    老人忙摆手道:“老太太,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柳玉梅:“看来是家大业大,瞧不上这点了。”
    “怎敢忘本,怎敢忘本,要天打雷劈的。”老人马上将金瓜子小心翼翼地扒进手里。
    纯按重量来算,这金瓜子倒不算什么,只是每一颗都造型精致,工艺价甚至超出了金价本身。
    “我们就在外面候着,您随时吩咐。”
    老人是知礼数的,双手捧着金瓜子,倒退着出了餐厅。
    柳玉梅喝了口粥,说道:“晓得你不喜欢这一套东西,但想来阿婷也提醒过他,他已够低调了,但阵仗还是高了些。”
    李追远微笑道:“我能理解。”
    “你若喜欢,以后就让他接着送餐食,如何?”
    “我还是更喜欢刘姨做的,有家的感觉。”
    “呵呵,其实,阿婷的厨艺,也是跟人家学的,人家这一脉,以前就是在我老家专司灶台的,他家的手艺,才是我柳家的味道。”
    “原来如此。”
    “唉,不仅是灶台上的,就是戏班子、裁缝班子、花匠园艺等等这些,以前也都是家养的,专供自家使。
    这放在过去,是常例,只不过现在,也着实用不上这些了。”
    老太太说这些时,语气里没有落寞,只有追忆,像是在和小辈们讲着过去的故事。
    李追远开口问道:“三楼那里……”
    老太太直言不讳:“本是为你准备的,等阿力阿婷他们犁地回来后,再让阿力把那些东西送回老宅去。”
    “您的爱护之心,我记下了。”
    “是不是还有后一句?”
    “没有。”
    “你小子。”柳玉梅摇摇头,“有时候我在想啊,他们为什么独独把我留下来,他们自个儿都去死了。”
    “奶奶……”
    “后来,我就渐渐琢磨出味儿来了,合着是他们觉得我还没脱离低级趣味,把我留下来,更好守着家呗。
    有些事儿,他们自己是做不出来的,但他们晓得,我能做出来,我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讲理的主儿。
    真逼急眼了,大不了拉着大家一起鱼死网破,可不想守着那些劳什子的狗屁规矩道德名声。
    怕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些家族门派,才对咱这破落户还真有些忌惮,不敢真打将上门来吃绝户,因为他们晓得,这家里有个逼急了会发疯的老太太。”
    李追远坦然一笑,道:“我觉得您这么做,没什么不对的。”
    柳玉梅玩味道:“这可不像是他们会说的话。”
    李追远:“因为我相信您能管束好范围,报复时不会伤及无辜。”
    柳玉梅叹了口气:“呵,这味儿又对上了,无趣。”
    “奶奶,我今天要回一趟南通。”
    “学校寒假这么快?”
    “朋友家里闹了点矛盾,请我去处理一下。”
    “夫妻矛盾?”
    “嗯。”
    “有意思。”柳玉梅眼里流露出玩味,“请你去调解夫妻矛盾?”
    老太太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个画面。
    要是以前这孩子,跟个七窍玲珑心似的,倒也无妨。
    但她早就看出来了,不知何时起,这孩子已不再对任何人,都保持一副开朗明媚姿态。
    “是白家的事。”
    “哦,是那小子的事?”
    “嗯。”
    “这用得着你去跑一趟么?眼瞅着快过年了,让那小子给那边传个话,过年让阿力带着礼,再去她们镇上走一趟。”
    “他怕是不愿意的。”
    “哟,这是真处出感情了?”
    “应该是的。”
    “那小子,倒也是个有趣的愣种。”
    “主要他现在进不去,想传话也传不了。”
    “那你派个人跑一趟就是了。”
    “我的人现在大部分都躺着。”
    柳玉梅看了看家里,家里那两位现在也不在家。
    李追远:“反正现在手头空着,我就自己跑一趟吧。”
    “晓得你意思了,你是真拿那小子当朋友,不过能让你看上眼的,也不会是普通人,那小子,应该也是有气数的。”
    “我没想这么多。”
    “无心插柳才能成荫。”
    饭后,李追远和阿璃进了书房,他对阿璃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也说出了自己关于魏正道的猜测。
    阿璃听完后,拿起画笔,在一张白纸上随意地描画了几下,这是草稿。
    草稿上,一个少年站在那里,背后有一道大人的影子。
    “我觉得很不错,就选这个设计。”
    阿璃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草稿图四周,这幅画的难点在于,该如何处理这大片的留白。
    凸显意境的画法不是不可以,但拿来当记录用的话,还是需要足够多的细节填充。
    “我处理完南通的事,就回来。要是耽搁久了,可能就不回来了,到时候我求老太太,带你回南通,我们一起过年?”
    李追远虽然平时没按照本班课程表上过课,但大学课程,他还是选修了不少。
    不过已临近期末,很多课都结课了,尤其是他喜欢上的那些教授的课,基本都没课时了。
    既然如此,继续留在学校里,意义本就不大了,他又不用去期末考试。
    因为罗工的关系,学校对他这方面很宽容,不过可能不排除,下学期他得代表学校去参加一些竞赛。
    阿璃笑了笑,她答应了。
    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她早已习惯了男孩在哪里,她的家就在哪里。
    李追远走出院子时,看见老人领着儿孙媳妇们正在搬中午的食材,食材应是儿子或者孙子们送的,但除了他以外,不适合男丁进院子。
    “哥儿,您中午想吃点什么?”
    “您不用管我,按老太太喜好准备即可,我要出门一趟,近期不在家吃。”
    “哥儿是办大事的人,您忙。”
    等李追远与其错身离开后,老人才转过身,弯着腰对着少年背影说道:
    “秦淮松香楼,哥儿哪日有闲,求赏脸进来喝茶,我带着崽子们给哥儿表表孝心。”
    “我记下了。”
    等李追远走远后,老人才直起了腰。
    儿孙媳妇们面面相觑,老人是家里的话事人,有手艺有地位,饭庄子还在他手里,所以平日在家中地位极高,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自打今儿个来这里后,老人像变了个人似的,要是只对那老太太那般恭敬就罢了,毕竟是解放前的主仆关系,可犯得着对这少年也如此卑躬屈膝么?
    老人摸了摸胡须,他自然瞧见儿孙媳妇们眼里流露出的不解,但他懒得解释。
    老太太吃个早餐,桌上就三人,一个是老太太亲孙女,另一个就是这少年郎。
    这样的人家,莫说是以前就有香火情在,就是没甚关系,那也得努力侍奉好。
    世间多少人一辈子忙忙碌碌,只为那碎银几两,可这样的人物,人家哪怕只是指缝间流淌出一点,你只要接住了,怕不是就能立马得个家宅平安啊。
    “把哥儿的模样记在心里,哪天哥儿真来了,就算那时我已经不在了,你们也得陪着你们男人,给我好生伺候好人家。”
    众媳妇们马上称是。
    老头看了看前方的老太太家院子,这里不方便发作,更不能喧哗,但心里已下定主意,回去后得让儿孙带着各自媳妇们,跪在自己面前,自己再好生严厉叮嘱一番。
    一个个平日里庙里香火供得勤,为争个头香不惜代价,想着自己儿孙前程,想着自己无病无灾,可拜那泥胎蜡像哪有拜这世间真龙有用?
    “记住,还是和早上一样,只干活别说话,管住你们的嘴,别扯那些是非,这几日谁给我出了岔子,遗嘱上我就给你们除名!”
    他是知道这帮媳妇们平日里嘴巴到底有多闲不住的,能叽叽喳喳个不停,可别真聊起家里什么事,让老太太听着了以为自己在挟做饭之情求报。
    有些东西,上位者可以给你,但你不能主动开口要。
    听到遗嘱,众媳妇们马上点头,这次头点得比之前更用力得多。
    不过,让老人没料到的是,他们刚进院子,就看见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往院子里石凳上一坐,指了指里屋:
    “去,取些瓜子果盘来,陪我说说是非。”
    众媳妇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集体看向老人。
    老人忙摆手道:“还不快去,陪老太太聊聊天解解闷,你们平日里嘴巴不挺碎的么,这不派上用场了。”
    瓜子果盘取出来了,见媳妇们放不开,柳玉梅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放开了说嘛,说点家里的弯弯绕绕破事,我爱听,谁说得多谁说得好,我让小马儿遗嘱上给你们加分量。”
    老人闻言,自己先笑了,然后快速摆手催促道:
    “快,拿出你们看家本事来,把舌根子给我嚼起来。”
    屋内。
    阿璃走上二楼,来到柳玉梅常待的那处开间。
    她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然后走下楼,回到自己的书房。
    书桌前,放着一张空白画纸。
    女孩坐下来后打开信封,里头是一迭厚厚的照片,全是灭门惨状,血腥恐怖。
    阿璃一张一张看着,不时拿出照片,在画卷角落处比划一下。
    这上面的惨景,她当然是不害怕的,毕竟她自小经历目睹的,都是比这照片上更恐怖无数倍的画面。
    但对自己的画本框创作,她是认真的。
    她觉得,这些照片里的景象,很适合画到这幅画上,正好填充那大面积的留白。
    不过,只是单纯照着照片里的画,也不太合适。
    得把这一家家的人,从照片里抠出来,让他们更和谐整齐地复现在画里,这样整体构图才好看。
    女孩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的思考排版时,她“梦里”的大雾,开始越来越浓郁也越来越往后退。
    ……
    商店地下室。
    刚听完小远哥说要回南通的事,谭文彬就忍不住笑道:
    “哈哈,我亮哥这是食髓知味了呀!”
    顿了顿,谭文彬又调侃道:
    “还记得当初定下条约,说几年去一趟来着?合着这条约保护的是白家娘娘。”
    阴萌瞪了谭文彬一眼,道:“哪有你这样弯酸人家的。”
    谭文彬无所谓道:“我又没当面说,背后蛐蛐一下怎么了。”
    床边坐着的林书友开口道:“我陪小远哥一起回去吧。”
    谭文彬对着林书友竖起三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林书友:“三。”
    谭文彬:“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书友:“四!”
    谭文彬:“你去个屁,眼睛还没恢复呢,你让小远哥给你当盲杖使?”
    润生现在还在昏迷,就算醒来了,也得瘫上很久,下不了床。
    阴萌说道:“其实,现在就我能陪着小远哥去了,但小远哥让我留下来照看你们这些伤病号,要不,我再和小远哥说说?”
    先前在这里说这件事时,李追远直言,这次他要一个人回家。
    一是这一浪刚过,连续两次极限提前,除非他再次主动去抓邪祟,否则下一浪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很快过来。
    再者南通有桃树下那位在,也是比较安全的。
    谭文彬摇摇头:“你不留下来,小远哥对我们这些伤病号不太放心。”
    林书友:“但小远哥身边没人用,也不太合适。”
    谭文彬:“确实不合适,但谁叫我们现在没办……”
    “哔哔……哔哔……哔哔……”
    传呼机响了。
    谭文彬看了一下传呼机,笑道:“得,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人手自己送上门了。”
    ……
    熊善瘦了很多,穿着还是以前的衣服,风吹过时,有些摆荡。
    梨花胖了很多,不仅脸上圆润了,连胸前也变得比过去更为鼓胀。
    俩人穿着都很朴素,蹲在学校大门口的花坛边。
    梨花侧过身,借用丈夫身子挡着,给孩子喂奶。
    进出的都是大学生,大家都很有素质地挪开视线,不往这里看。
    熊善从兜里掏出烟斗,开始往里头塞起烟丝。
    梨花轻轻撞了他一下,提醒道:“忍一忍,别待会儿身上有味儿。”
    熊善点点头,将烟斗收了起来。
    他老了。
    这是李追远走到校门口,看见熊善时的,第一感觉。
    初见时,熊善身上依旧满满的草莽气,有一种天老大我老二的傲。
    这股气其实在桃花村事件里,就已经被击散了,现在,更是彻底找寻不到。
    这意味着,他已经二次点灯。
    认输了,也是认命。
    人一旦认命,自然就萎靡了下去。
    以前会较真的事,现在就看开了,以前会生气的事,这会儿也学会了淡然。
    相似的感觉,李追远在秦叔身上也能看见些许。
    秦叔当年走江时,担负起秦家复兴的希望,肯定也是锐力进取,气势正盛。
    也因此,很多走江者,是无法接受失败的,他们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卸下那口气。
    历代龙王家走江者之间的对决,更是如此,这才造成了代代血债。
    而且,看熊善夫妻俩那种完全放下的精神状态,想来,针对那三家的复仇,应该也是进行得很彻底。
    失去家族核心成员的老天门三家,根本就挡不住这对草莽夫妻的报复。
    他们夫妻俩,是报完仇后,才按照约定,联络起的谭文彬。
    李追远走出校门,熊善和梨花见到了,马上起身迎过来,正欲行礼时,被李追远拦住:
    “不拘泥这些了,我带你们回南通。”
    “好好好。”熊善赶忙点头。
    梨花则有些受宠若惊,没料到竟是李追远亲自接待和安顿他们。
    谭文彬为自己叫的车已经在前面等着了,是一辆出租车。
    司机叫刘昌平,与谭文彬认识,据说因为谭文彬坐了他的车,他才认识了自己的小护士对象。
    包运营车辆价格自然不会低,但钱多钱少是次要的,主要是司机人得踏实可靠。
    谭文彬作为龙王船头吆喝,安排布置这些事,本就是他的职责。
    出租车司机是会聊天的,熊善更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二人很快聊得十分热络。
    李追远不怎么插话,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安静看着风景,心里思虑着白家镇的事。
    这次回老家,不仅仅是出于自己和薛亮亮之间的私人关系,而是担心白家镇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变故,可能会导致局面糜烂。
    作为南通捞尸李,于情于理,都得回去看看。
    刘昌平:“这孩子真乖唉,不哭也不闹。”
    梨花:“那可不,我儿子打小就乖。”
    像是听到有人提起了自己,孩子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车上,除了李追远,其他人都笑了。
    很难有人能拒绝这么会应景会配合的孩子。
    李追远也察觉到了,孩子身上有一股封印气息,熊善是听从了自己的建议,把孩子的灵觉给封印了。
    车至南通地界,来到石南镇上。
    李追远抬手示意刘昌平,继续往北,来到石港镇上,这里商店多。
    走进衣服店,李追远开始挑选起了衣服,他选买得很快,因为他记得太爷的身板尺寸,可以在脑子里根据店里衣服款式直接套,是否合身是否合适,一目了然。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金陵回老家了,上次谭文彬还带着周云云单独回来过,所以金陵特产没必要再带了。
    给太爷选了两套正装,又选了两双鞋。
    得亏阴萌不在这里,要不然她能亲眼目睹什么才叫真正的杀价。
    李追远不在乎这点钱,但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被当冤大头占了便宜后,老板在店里回味自己时还骂一句虎逼。
    主要这年代的衣服市场,风气浮夸,价格标签跟闹着玩儿似的。
    没经验的愣头青才对半砍,有经验的都是先抹去最后一位的“0”再对半砍。
    店主也知道你要砍价,那就故意把标签价格写得高高的,既抬高了自己的利润空间,也满足了顾客砍价的情绪价值需求。
    只是,李追远根据相学,几句对话下来,就能看出进货价,然后直接说出进货价再添一点辛苦钱。
    因为他说得实在太准,准到店主都愣住了,不好意思表演“哎呀这价格太低了,都赶不上我拿货价”,只当这孩子家里也是做服贸生意的,甚至还想拉拉关系。
    熊善和梨花全程跟着少年买衣服,这一幕,对他们的冲击感,是巨大的。
    未来的龙王,亲自买衣服,还砍价?
    这话说出去,江湖上的人绝对不会相信。
    李追远相信,李兰也不会相信。
    其实,他骨子里还是排斥做这些事的,但在可克服阶段。
    经历了梦鬼事件后,李追远觉得自己的病情,得到了进一步的稳固。
    买完衣服鞋子后,李追远又去买了些太爷平时喜欢的烟酒。
    没让熊善帮忙提,李追远自己提着东西走出百货商店大门时,站在台阶上,面对外头的阳光,脑子里不禁产生了些许晕眩。
    他还是不适合做这种事的,但他就是要做。
    李追远思考过,要不要给李维汉和崔桂英也买套衣服,思考的结果,是不能买。
    虽然这么讲有些绝情,但事实就是,给太爷买东西时的痛苦感,他能克服。
    但给爷爷奶奶买东西,脑海中浮现出把礼品交给他们时,他们高兴的神情,自己就开始冒起了虚汗。
    要是全程演戏,那真的无所谓,问题是,他现在尽可能地不去演戏。
    其实,这种痛苦,他也能尝试去克服一下。
    只是在太爷眼里,自己的钱全是他给的,自己拿他的钱去给别人买东西,太爷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
    然而,既然思虑到了这一层,不给买也不合适。
    要不然,自己这做得,连李兰都不如,李兰都晓得每个月固定打生活费,逢年过节寄送礼品呢,虽然肯定是她秘书负责安排的。
    李追远抿了抿嘴唇,那就先回太爷家,然后征求太爷同意,再去给爷爷奶奶买衣服去。
    先后顺序一变,太爷心里就不会有芥蒂,只会觉得自己懂事孝顺。
    反正,事情必须要亲自经过自己的手,这种痛苦感,自己必须要体验一下,不能躲避。
    坐进车里,李追远低着头,伸手揉捏着自己的眉心。
    他发现思考斟酌这些亲戚送礼关系,比琢磨对付江水的浪花更费劲。
    刘昌平发动车子,又驶回石南镇,进入思源村。
    村里道路被拓宽了,原本的石子路,现在变成了双向的水泥路,而且从村道上通往太爷家里的道,也被重修了一遍,现在不用把车停入田里,可以直接驶上太爷家门口的坝子。
    熊善和梨花是怀着极其激动忐忑的朝圣心情过来的。
    见车子是真的驶入了村里的一处民居,二人眼里都流露出了惊愕,惊愕过后,是更加的凝重。
    这才是真正的底蕴,不是深藏不露,而是平静自然。
    要真是什么祖宅秘境,反倒是失了下乘。
    李追远下了车,有些奇怪,没能听到来自太爷的呼喊声。
    他回来前,谭文彬是给张婶小卖部打过电话的,太爷知道自己今天回来,肯定会在家等着自己。
    一楼,萧莺莺正坐在里面给纸人上色。
    自打她来了后,李三江家的纸扎生意,红火异常,因为这里的纸人做得更真更细腻。
    萧莺莺放下毛笔,扭过头,看了过来。
    她的注意力,即刻被熊善和梨花所吸引。
    夫妻俩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头死倒!
    即使已二次点灯退出江湖,但好歹是曾经的江湖行走,本能反应还在。
    萧莺莺也是神情一滞,身体站起,快速后退到墙角,然后一个闪身,向上倒爬,来到上方角落。
    李追远开口问道:“我太爷呢?”
    熊善和梨花马上收敛起气息,面露讪讪。
    萧莺莺也从房梁上下来,回到先前板凳处坐下,拿起画笔,一边继续给纸人上色一边回答道:
    “喝醉了,睡了。”
    李追远上了二楼,熊善和梨花留在楼下,刘昌平蹲坝子上抽着烟。
    推开卧室门,李追远看见躺在床上鼾声震天的李三江。
    虽然睡觉打呼噜不是好事,但听这中气十足的呼噜声,太爷的身体仍很是硬朗。
    走到床边,帮太爷盖了一下被子。
    太爷睁着醉眼朦胧的眼,对着李追远笑:“小远侯啊~”
    然后,他又歪头睡过去了,估计以为自己是喝醉了做了梦。
    李追远走出太爷卧室,来到隔壁,也就是自己卧室。
    门开着,李追远看见薛亮亮坐在椅子上,左手握着白酒右手握着酒杯,还在这儿自斟自饮呢。
    “小远,你终于回来了,小远!”
    薛亮亮显然也是醉了,见李追远回来,他放下酒瓶和酒杯,站起身,然后只觉天旋地转,站不稳当。
    李追远顺势一推,将他推向床那边,薛亮亮踉踉跄跄地来到床边,“啪”一声摔在了床上,直接趴着睡着了。
    没办法,李追远只能帮他也盖了被子。
    接了薛亮亮电话求助后,李追远答应他自己会回来,让他先到太爷家等自己。
    谁成想,太爷看见薛亮亮来了,就中午与他一起吃酒。
    酒配故事,越喝越有,再加上薛亮亮又刚为情所伤,两人就这么喝高了。
    行吧,那就先这样吧。
    李追远下了楼,指了指梨花怀里的孩子,又指了指萧莺莺。
    “孩子交给她。”
    梨花咽了口唾沫,啥,把孩子交给一头死倒?
    放过去,谁敢当自己面说这种话,那自己绝对会认为这人疯了,然后顺便拧下他的脑袋!
    可既然是李追远发话,梨花不得不从。
    见自己老婆动作慢了,熊善还推了一下她,催促道:“快点,愣着干啥,要去干正事了。”
    他看得更透一些。
    傻媳妇儿,你还怕人家打你儿子的主意?这不求之不得么!
    梨花明悟过来,将孩子放在了萧莺莺身侧的凳子上。
    萧莺莺看都没看,继续专注认真地给纸人上色。
    李追远随即示意刘昌平开车,载着自己和熊善夫妇,来到大胡子家。
    四人路上吃过午饭了,这会儿也没到饭点,自是不饿的。
    另外就是,要想把熊善夫妻安置在太爷这里,太爷这儿倒不是什么问题,只会高兴自己又多了两条踏实能干的骡子。
    但这土地庙,可不能不拜。
    俩人刚退出江湖,江湖习性和本能尚需时日褪去,保不准在这里行了冲撞之事,最后莫名其妙地变成两只被剥了壳的白灼虾。
    四人坐车离开后,萧莺莺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她扭过头,看向身侧的孩子。
    孩子正吮着手指,对着她咧嘴笑。
    萧莺莺伸手将孩子抱起,然后在怀里缓缓摇动。
    孩子笑得更开心了,然后习惯性地伸手,去抓萧莺莺的胸口,这是要吃奶奶。
    萧莺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抓住孩子的手,将其放回去,可孩子锲而不舍,萧莺莺只能不断地与其周旋。
    最后,萧莺莺生气了,目光一瞪,原本正常偏白的脸色刹那变青,头发开始变长,湿漉漉的水汽弥漫而出。
    孩子愣了一下,然后发出了更大的笑声,以为是在和他玩逗花脸。
    萧莺莺身子一颓,脸色和头发全部恢复,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然后继续晃着。
    刘昌平留在车旁边抽着烟,李追远领着熊善夫妻来到大胡子家坝子上,面对桃林。
    李追远:“这里埋着一位前辈。”
    熊善夫妻马上开始行礼,倒是没天真地询问,这位被埋着的前辈是死是活。
    因为要是死透了的,压根没必要特意带他们过来一趟。
    桃树林里一片寂静。
    李追远提醒道:“你们在这里住下后,抽个时间,在这儿做个祭,然后逢年过节或者没什么事做时,也可以来烧烧纸拜一拜,礼多人不怪。
    因为它在,才能守护家宅平安。”
    熊善、梨花:“我等记住了。”
    虽未直言,但能让龙王家的说出“礼多人不怪”,足可见下面埋着的这位分量,绝不会比那位将军低。
    或许,这里埋葬的所谓前辈,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头看门护宅的可怕凶兽!
    李追远:“走吧,去江边。”
    刘昌平开车,按照少年的指引,载着众人来到江边路上。
    到达目的地后,李追远示意刘昌平把车开远一些,刘昌平很好奇,但还是照做了。
    李追远带着熊善和梨花走到江边,这会儿已接近黄昏,江水开始一浪一浪地向岸上扑打,溅起一片一片的白沫。
    曾经,就是在这里,李追远目睹秦叔脱去衣服,纵身跳入江中。
    而当时的自己,只能留在岸边,守着衣服。
    现在,故地重游,还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记得当初,自己还和亮亮哥一起在家中布置下小供桌,只为与某位白家娘娘了结因果,求她不要纠缠。
    但这次,没有设下供桌,没有点燃蜡烛,更没有供品。
    李追远抽出一张黄纸于身前,黄纸自燃。
    少年沉声道:
    “白家人,即刻出来见我!”
    话落,丢出黄纸,黄纸飘入江面,没有熄灭,而是快速沉底,甚至能在岸上,瞧见那继续发散且不断下降的亮光。
    不消多时,江面上涌出气泡,紧接着继续上涌,如同喷泉般立起,渐渐可以看出里面似有一位身穿红色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子。
    “我受人之托,前来问询一事,薛亮亮,为何不得下来?”
    “只因奴家,已有身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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