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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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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第 1/ 页)

    第164章
    怀孕了?
    在回老家的途中,李追远其实就设想过这一可能。
    因为白家招婿的目的,就是这个。
    按白家镇传统,赘婿上门后,当其所嫁的那位白家娘娘受孕成功时,赘婿的生命就走到了尽头。
    如果诞下的是男孩,男孩也会被处理掉,只有诞下的女孩,才能成为白家镇的一份子。
    所以,正常情况下,薛亮亮现在,其实已经该死了。
    他之所以还能一次次跳江,只是无法入门,却并未遭遇危机……
    一是因为当初秦叔曾打入过白家镇,就差一点时间,就可以将整个镇子打穿;
    二是因为,这位白家娘娘,怕是已经嗅到了自己的身份,并对此深以为忌惮。
    历代白家镇赘婿里,薛亮亮的婆家地位,已经是最高的了,这是因为他有一个极其强势的娘家。
    李追远:“所以呢?”
    新娘开口道:“请您见谅,我白家镇自有传统在。”
    李追远反问道:“哦,你们还打算杀了他?”
    新娘:“未曾,也不敢。”
    李追远再次反问道:“那你们的传统,这会儿又跑哪里去了?”
    新娘:“特殊之时,自当行便宜之事。”
    李追远继续反问道:“所以,这传统压根就不存在。”
    新娘沉默了。
    李追远:“回话。”
    新娘:“我白家,已给出足够尊重与礼遇。”
    李追远:“不够!”
    新娘再次沉默,寒冷的眼眸,透过水幕,看向站在岸上的少年。
    熊善当即向前一步,呵斥道:“放肆!”
    江面上,立即浮现出十二只稻草人,全部抬头,将那新娘围住。
    新娘闭上了眼,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无奈:“您想如何?”
    李追远摇摇头:“我懒得想。”
    新娘:“您这是在强人所难了。”
    李追远微笑道:“当初,也没见你们多通情达理。”
    新娘:“我们,有过协议。”
    李追远:“协议,是与我签的么?”
    新娘:“您这样,我白家无所适从。”
    李追远:“因为,你们还未正确摆放好自己的位置。”
    新娘:“请您明示。”
    李追远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然后朝着江面上丢了过去。
    “啪。”一声,石头落水,溅起水花。
    “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们,甚至,我都不希望你们存在于南通地界上。
    摆在我面前的,有两个栅栏。
    一个栅栏是,白家曾说过,所有白家娘娘不得再上岸。
    另一个栅栏,就是我那位一有空就喜欢回南通跳江的朋友。
    第一个栅栏破烂不堪,拦不住我,因为我不喜欢来自活人的承诺,在我眼里,死人才会永久的信守诺言。
    第二个栅栏,确实让我有些难办。
    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把这第二个栅栏搬走,我会很感谢。”
    李追远从未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是来调解夫妻矛盾的。
    人与人之间的矛盾,需要靠讲理来化解,但前提是,双方都是讲理的人。
    白家,显然不是。
    李追远从小就喜欢观察人,去剖析他们的行为逻辑,好去理解和模仿。
    他发现,现实里,不喜欢讲道理的人,往往智商表现不高。
    但这一类人,往往又对一件事很是敏感,那就是——生存危机。
    当遇到生存危机时,他们立刻会变得很聪明很警惕,然后靠本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简而言之,就是有些人,你要是真把他们当人看,不仅你会不舒服,他们更会感到不适应。
    正如柳玉梅对白家的称呼:一群躲在江底下做着成仙梦的白老鼠。
    新娘消化了少年的话,对着少年轻轻一福:
    “奴家,晓得了。”
    李追远留意到,她两次自称“奴家”。
    一次在开头,说自己怀孕了。
    一次在这里,说自己知道了。
    这两句话,她是以自己个人的身份来说的,至于中间的对话,则是代表整个白家镇来说。
    这不由得让李追远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是白家镇里地位最高的白家娘娘,听亮亮哥说过,他找到她时,她的棺材被放置在白家镇祠堂里。
    而其余白家娘娘,则都坐在镇上民居内。
    并且,她能下令让所有白家娘娘不得上岸。
    但有些时候,哪怕地位最高的那个,也会身不由己。
    她权力与地位的法理性来自于白家传统,所以她没办法带头去破坏这一传统。
    除非,出现巨大的外部干预力量,让上下觉得,妥协是必须要接受的现实。
    她本可以事先与薛亮亮把事情说清楚,但她却选择什么都不说,连人都不见。
    这不是逼着薛亮亮去找外援么?
    呵,
    要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亮亮哥还真和这位白家娘娘,处出了真感情?
    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发生在薛亮亮身上,却又让人觉得很正常。
    因为他李追远本人,绝对是世上最难相处的一类人之一。
    可即使如此,依旧在河堤工地夜宿时,因薛亮亮演讲时的那句“我的未来在祖国的西南”,而产生了好感与好奇。
    早上餐桌上,老太太听说自己要来调解夫妻矛盾时,那眼神可是诧异得很。
    是啊,
    换做其他人,自己怎么可能愿意专程跑过来,就为了处理这种事?
    只能说,有些人,他身上就是带着这种特质,走到哪里,都能发出吸引人的光芒。
    一念至此,李追远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因为自己很可能被利用了。
    而且这种利用,只有在结束时,你才能知道,根本就无法事先察觉,就算察觉了,你还得必须配合着来。
    甚至,你根本就无法得到准确答案。
    因为接下来这位白家娘娘无论对薛亮亮做什么“柔情蜜事”,都可以解释成屈服于龙王家的淫威。
    哪怕,她亲口承认说是故意的,也没用。
    李追远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新娘往后退了三步,身上的水幕追随她移动。
    她跪了下来,上半身挺直,双手呈拱形,先抬至额前,右手在外左手在内,再将双手下拜于腹部位置,这是在行肃拜礼。
    古时女子身上首饰众多,就以此礼拜长辈或尊者。
    李追远对她挥了挥手。
    新娘身体缓缓下沉,最终,没入江面,风平浪静。
    “走吧。”
    李追远转身离开,熊善和梨花对视一眼后,跟了上去。
    坐上车后,刘昌平开车,将众人又送回到了李三江家。
    刘昌平被要求开着车去石港镇上加油,顺便在镇上找个旅馆住下来。
    熊善和梨花,则被李追远安排进了西屋。
    东屋是阿璃和柳玉梅曾住的地方,一直被锁着。
    太爷说过,这东屋得一直锁着,直到确定那位市侩的老太太不会把孙女许给自家小远侯。
    李三江年轻时不仅闯过上海滩,还参加过三大战役。
    你要说他真瞧不出柳玉梅平日里的那副细节做派背后寓意着什么,那也不太可能。
    在李三江的为人处事哲学里,跟有钱人,谈钱没什么意义,得多谈谈念想和感情。
    至于萧莺莺,李追远原本以为她会住西屋的,事实并没有,她晚上睡一楼棺材里。
    因为以前润生和谭文彬就爱睡棺材,冬暖夏凉,所以李三江对此也没当一回事。
    中间出了点小小的波折,那就是梨花的孩子,也被萧莺莺带进棺材了。
    梨花推开棺材盖,看见里头躺在死倒身上睡得正香的儿子。
    这孩子,刚出生,就被爹妈带着一起行走江湖,那是真的见过世面。
    梨花伸手想要把儿子抱出来时,萧莺莺忽然睁开眼。
    不过,她也没做阻止。
    梨花将儿子抱起来,摇了摇,亲了亲。
    耍玩一番后,梨花又将儿子放回进棺材里。
    萧莺莺眼里似有不解。
    梨花笑了笑,帮他们把棺材盖合起来。
    当你迈出第一步,接受一种新事物后,你的接受度,会以可怕的速度提起来。
    白天梨花还对让死倒帮自己带孩子感到无比荒诞,晚上她就觉得这很不错了。
    有人帮你带孩子,那自己正好可以和丈夫好好去西屋过一过二人世界。
    李追远上了二楼,经过太爷门口时,听到了太爷的鼾声。
    估摸着,太爷得睡到天亮才会醒。
    倒是自己房间里,没有鼾声。
    推开门,看见薛亮亮坐在床边,双手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正小口小口地嘬着。
    “小远?小远!小远……”
    从疑惑到惊喜再到忧伤。
    当薛亮亮放下茶杯想要冲过来时,李追远抬起手,做了个止退的手势。
    “酒气重,臭的。”
    薛亮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打开了房间里的门窗,让其通风散味。
    李追远走出房间,在露台上的藤椅上坐下。
    薛亮亮端着一个脸盆走出房间,一边哼着歌一边去洗澡。
    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很简单,小远深夜才回来,一回来就嫌弃自己身上酒气,说明事情办好了。
    洗完澡后,薛亮亮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整个人都显得清爽多了,就是有些胡子拉渣。
    而且细看下来,这大半年,他一直跟着罗工在各处工程上跑,风里来雨里去,曾经的稚嫩书生气已经被沧桑和棱角所取代。
    唯一没变的,是他的眼睛里,依旧有光。
    “亮亮哥,你酒量不错。”
    “嗐,在工地上练出来的,以前听人说喝酒能解乏,还不理解,现在懂了,我这还算好的,一线的施工人员更辛苦。”
    “不容易。”
    “不用急着同情我,你小子也快了,年后有个大工程要正式开始了,移民工作已经在陆续筹备中了。”
    “要移走很多人么?”
    “嗯,很多人会因此背井离乡,他们的家园,将被淹没于水底,无法再见天日。”
    李追远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薛亮亮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
    “所以,我们的责任很重,不把这个工程做好,我们对不起上上下下如此巨大的付出与牺牲。
    那一张张规划图纸,就是压在我们肩上的担子,这是一种可以触摸得到的使命感。”
    薛亮亮抖了抖烟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说起这个时,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目的,或者,是不好意思在如此严肃的话题中突兀地提起个人的私事。
    “下学期开学后,你在学校里的时间,就不会太多了,罗工肯定会抓你的壮丁的。”
    “哦。”
    李追远点点头,对此,他早有预料,要不然报这所大学做什么。
    薛亮亮连续抽了三根烟,等到他将第三根烟掐灭时,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子情绪,终于变淡了。
    “那个,小远……”
    “你居然能忍这么久。”
    “不矛盾,个人幸福融入祖国的建设发展嘛。”
    “天亮后,你就可以继续去跳江了。”
    “是出什么事了么?”
    “好事。”
    “好事?”
    “你要当爸爸了。”
    薛亮亮整个人僵在那里许久,然后忽然捂住嘴,生怕吵到别人的他只能压抑住自己的笑声,在原地开始蹦跳。
    李追远将脑袋靠在藤椅上,晚风带着寒意,吹动他的头发。
    薛亮亮伸手抓住李追远的胳膊,晃了晃,说道:“小远,你知道么,我要当爸爸了!”
    “啊,真的么?真是恭喜你。”
    “哈哈哈!”
    薛亮亮再次捂着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好不容易,他彻底平静下来,开始不断深呼吸。
    “小远,那为什么?”
    “不用计较这些了,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
    “好,我知道了。”薛亮亮点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藤椅上,一起静静地看月亮。
    过了好一会儿后,薛亮亮开口问道:
    “小远,你说我孩子以后得叫什么名。”
    “问润生哥吧。”
    “让润生取名?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先取一下,你小子脑子里记得的古籍多,帮我取个有寓意的,男女都各取一个。
    哦,对了,第一胎是姓薛的。”
    薛亮亮对这一点很在意,因为这意味着他不是上门女婿,虽然女方从不出来,次次都是他主动去上门。
    “哥,你自己取吧,我不合适干这个。”
    “啊,好。”薛亮亮叹了口气,“好梦幻啊,我居然要当爸爸了,你说我爸妈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会不会……”
    “被吓死。”
    薛亮亮笑了笑,然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李追远站起身:“我要去休息了。”
    “嗯,你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
    李追远向屋内走去。
    “谢谢你,小远。”
    ……
    翌日早晨,李追远起床后,没能在房间里看见亮亮哥。
    他相信,亮亮哥现在肯定也不在家里。
    端着塑料盆准备去洗漱,刚出门,就看见李三江坐在藤椅上,抽着烟。
    大早上的,风凉,李追远知道太爷是晓得自己回来了,就故意坐在那儿等自己睡醒出来。
    “太爷。”
    “小远侯。”
    李三江马上掐了手中刚点起来的烟。
    将少年抱起时,他用力掂了掂:
    “太爷我快抱不动喽。”
    “可以用背的。”
    “呵呵。”李三江将李追远放下来,“洗漱去吧。”
    “嗯。”
    李追远刷完牙,正倒热水准备洗脸时,看见太爷穿上了他昨日买的正装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另一套。
    “合身,合身得很,我们家小远侯是会买东西的,太爷我很喜欢。”
    李三江对着李追远原地转了两圈,说道:“我再换上这一套给你看看?”
    “好呀。”
    “你等着。”
    李三江进了屋,把另一套换上走了出来。
    “这一套更有派头,穿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村长驾到哩!”
    “太爷,我桌上有钢笔,您可以拿一支,挂胸口袋子上,就更像了。”
    “好,听我们小远侯的。”
    李三江真就去了少年房间里,选了一支看起来最便宜的钢笔,挂在了胸口口袋上,再负着手,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李追远:“村长爷爷好。”
    “哈哈哈!”
    按常理说,小辈给长辈买礼物,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这世上,能够做到主动给予肯定回应,提供给小辈情绪价值的长辈,比例其实并不大。
    大多数长辈在这个时候,只会本能性地去进行败兴。
    李追远和李三江一起下楼去吃早饭。
    早饭是梨花做的,一人一大碗生烫牛肉粉,再配一碗蛋酒。
    至于辣椒,则根据自己口味来加。
    熊善那一碗里,是红通通的辣子。
    李三江昨儿喝醉了早早就睡了,所以天没亮就醒了。
    熊善夫妇是第一天来人家家里,为了图一个好印象,自然也就早早起来了。
    梨花去主动扎起了纸人。
    这种手艺,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也算是一种基本功了,之所以平时用辰州符时选用稻草人当傀儡,也是因为稻草方便取用。
    不过,等萧莺莺准时准点起床,抱着孩子从棺材里出来时,面对梨花已经做好的一排惟妙惟肖的作品,她冷冰冰地说道:
    “这种款式卖不出去。”
    每个地方有自己的民俗文化,不同风格的纸人,哪怕你做得再好,附近村镇的人也不会买。
    梨花只能先抱过孩子,边给孩子喂奶边跟着萧莺莺学习。
    至于熊善,他早早地扛着锄头去屋后地里忙活了,忙活了许久,才被李三江告知,屋后那块田,是别人家的。
    老实说,李三江对这对夫妻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觉得蠢蠢的。
    好在,虽然做得不对,但至少眼里有活儿。
    李三江也清楚一个道理,骡子不能太聪明,太聪明的骡子会偷懒,不会踏实干活。
    既然是自家小远侯介绍来的,那该收还是得收的。
    谈工资时,李三江故意报了个低价。
    夫妻俩一口同意!
    这倒是把李三江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工钱这事儿,不该互相拉扯一下么,自己报个低价,你们得往上抬啊。
    可既然人家已经答应了,自己再去抬工钱就显得有些虎了,就明说了好好干,逢年过节时都有红包利钱,他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把工钱补给他们。
    李追远见熊善夫妻已经融入了这里,他也就放心了。
    这对夫妻来之所以来这里,一是为了寻求庇护,二是为自己儿子求一个前程。
    庇护这里是有的,桃树林底下就埋着呢。
    至于孩子……柳奶奶当初都曾带着秦叔刘姨在这里给太爷打工,只为了给阿璃求一点福泽,这对夫妻现在等于享受了曾经龙王家的待遇,真不算亏待他们了。
    很早时,刘昌平就开着出租车回到了这里,就算现在是包车司机,也来得有些太早了。
    因为他昨晚没舍得花钱去石港镇上的旅馆里开房间,而是在车里对付了一宿,早早地就过来,也是为了省一笔早餐钱。
    然后,刘昌平就被薛亮亮抓了壮丁。
    他本意不打算载薛亮亮走的,因为他接的是那少年的活儿,但在熊善夫妻的帮忙作证下,刘昌平最终还是同意了。
    按照薛亮亮的要求,刘昌平先载着他去了市区里的南大街。
    这儿是南通的市中心,最繁华地带,人流车流密集,不好停车。
    在远处停车场里停车后,刘昌平干脆跟着薛亮亮一起下来,随着他一起走入百货大楼。
    薛亮亮买了很多衣服,大人小孩的都有。
    还去金店,买了三金,外加一对金银长命锁。
    看到这三金,刘昌平有些感触道:“我这会儿也在准备这个呢。”
    薛亮亮:“要和对象定关系了?”
    “嗯。”刘昌平比划了一个手势,“她家彩礼要这个数,她家还有个弟弟。”
    “嚯,那可不少。”
    “我觉得还好,不算多。”
    “也是,你赚得多。”
    “因为我老家江西的。”
    “理解。”
    “哥们儿你呢?”
    “我结婚时没要彩礼。”
    “哦……”
    “不是上门女婿。”
    “嗯……”
    “是开明,毕竟都新时代了,不讲究那些。”
    “你说得对。”
    随后,刘昌平载着薛亮亮去了江边。
    还是昨天去过的那个地方。
    “哥们儿,你在这儿等着我。”
    “行。”刘昌平点点头,点起一根烟。
    薛亮亮抱着一大堆礼品,下车后,顺着坡地往下走,很快就看不见人影。
    昨晚,刘昌平听李追远的话,把车开得远远的,但他心里,实在是好奇得紧。
    这江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怎么他们要反复地来?
    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刘昌平,叼着烟也下了车,下坡后,却发现没能看见薛亮亮的身影。
    “咦,人哪儿去了?”
    这儿一望无边的,哪里能藏得住人?
    找着找着,刘昌平发现了岸边被用石头压着的衣服鞋子,是薛亮亮的。
    糟了!
    刘昌平吓得嘴里的烟都掉了。
    他开始寻着江边奔跑呼喊,焦急寻找。
    他是会水性的,可茫茫江面,就算想下去捞人,你也得先有个目标才是。
    找寻了许久后,刘昌平绝望了。
    他将薛亮亮的衣服鞋子抱起,回到出租车上,呆呆地坐起。
    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可该怎么交代哦。
    他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了赶紧开车回金陵的念头,包车费什么的……你都把人拉去自杀了,还好意思要钱?
    可转念一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别人家报警以为自己谋财害命呢。
    正忐忑纠结时,车窗被敲响。
    刘昌平扭头一看,被吓了一跳。
    车外站着的,是光着身子的薛亮亮。
    薛亮亮坐进车后,什么都没说,开始穿衣服。
    刘昌平则留意到,薛亮亮买来的礼物,都不见了。
    “东西呢?”
    “送给她们娘俩了。”
    “哦。”
    刘昌平发出一声叹息,默默地再次点起烟,他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自己的爱人还活着。
    再看向薛亮亮的目光里,刘昌平眼里流露出了一抹敬佩,毕竟这是一位至今仍思念亡妻亡子的深情人。
    不深情的人,也不会舍得买那么多昂贵的新衣服以及金首饰往江里丢去祭奠。
    回去途中,薛亮亮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让刘昌平找了个路边小卖部,下车去回了个电话。
    等再回到车上后,薛亮亮说道:“快点开,回家!”
    车开回李三江家时,家里人正在吃午饭。
    薛亮亮下了车,快步走到李追远身边,说道:“罗工刚给我来电话了,让我现在就去扬州高邮,他也在去那里的路上,小远,你去不去?”
    李追远:“出什么事了?”
    薛亮亮压低了声音道:“说是高邮湖上出了怪事。”
    “那我去吧。”李追远看向李三江,“太爷,我的导师在那边,唤我们过去。”
    “应该的,应该的。”李三江马上点头同意。
    熊善开口道:“我们陪您……我们陪你一起去,有个照应。”
    李三江再次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梨花将餐食打包起来,没有耽搁,五人就一起坐上了车。
    李追远坐副驾驶位,薛亮亮和熊善夫妻坐后排。
    其实,应该少年坐后排更合适,可问题是李追远要是坐后头来,熊善和梨花会感到不自在,他们俩倒宁愿和薛亮亮一起挤挤。
    越往扬州方向开,天色就越阴沉。
    李追远的心情倒挺放松。
    不过,他通过后视镜看见了,坐在后座的熊善夫妻俩,神情显得无比凝重。
    时不时的,还彼此对视一眼,双手更是握在一起。
    有一种,坦然赴死的悲壮。
    李追远这才意识到,这夫妻俩是误会了。
    他们以为这是自己新来的浪。
    可即使如此,已经二次点灯退出江湖的他们,依旧主动站起来,要与自己同去。
    看来,他们脑子里,还在想着自己赶紧死了好托孤的事。
    李追远开口道:“这不是打向我船身的浪。”
    夫妻俩闻言,面面相觑。
    随后彼此脸上流露出的不是如释重负,而是失望与遗憾。
    李追远:“你们的孩子,更喜欢有一个完整的童年,你们所认为的最好的,可能不是他所想要的。”
    夫妻俩马上点头应是,但估摸着,应该没有真的听进去。
    李追远没有再关注他们,而是对薛亮亮问道:“下去过了?”
    薛亮亮点头道:“嗯,买了点东西,给她们娘俩送下去了。”
    “你以前都是空手去的?”
    “哪能啊,每次去外地的项目回来时,我都会带两份特产,一份寄给我爸妈,一份给她送去。”
    正在开车的刘昌平,听到这段对话,默默地擦了擦眼角。
    高邮距离南通不远,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薛亮亮下车又打了个电话,上车后告诉刘昌平具体地址。
    这是湖边的一处水利工地,规模不小,可原本应该热火朝天的工地,此时显得很安静。
    工人们今日全部停工,待在工棚里。
    反倒是有各种各样的非工地车辆,在这里不停地驶入驶出。
    工地外围可以进入,但内圈,设了路障,有警察在做安检。
    薛亮亮和李追远下了车。
    李追远让刘昌平去附近找个旅馆住下来,并命令熊善夫妻与他同去。
    “可是,你身边不能没有人。”熊善不愿意此时离开。
    李追远说道:“我在这里能有什么危险,等需要时,我再喊你们。”
    熊善夫妻只能同意,继续坐着车和刘昌平去找旅馆了。
    这边等了一会儿后,有个中年人从里头小跑出来:“亮亮,你来啦。”
    薛亮亮给李追远介绍道:“小远,这是孙师兄。”
    “孙师兄好。”
    “他就是小远?”孙师兄伸出手与李追远相握,并未因为少年年纪小而轻视怠慢,“罗工常常说起你,说要是你在,图纸进程就不会那么慢。”
    李追远:“那我人缘好差。”
    “呵呵。”孙宏星拿出自己的身份牌,对警察出示后,带着薛亮亮和李追远走到里面去。
    薛亮亮好奇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孙宏星:“龙吸水。”
    薛亮亮:“龙吸水现象不挺正常的么?”
    孙宏星摇摇头:“这次不一样,总之,等你进去看一下录像带,就知道了。”
    里头搭建了很多顶工作帐篷,而且穿梭其中的人员,也很杂乱。
    在与几个身着蓝色工作服的人员擦身而过时,李追远听到了对方衣服下面传来的铃铛声。
    孙宏星:“罗工在开临时会议,会议不是罗工主持的,我们现在不方便进去,先去那里等一下吧,那里有录像在放。”
    掀开帘子,走入其中,里面坐着不少人。
    有人手里拿着文件,有的拿着图纸,还有一伙儿,抱臂站在那儿,身上流露出肃杀的气息。
    帐篷里有台连着录像机的电视,电视里正反复播放着一段当地电视台的新闻播报,左上角还有台标。
    事件发生在昨日下午,这是昨晚电视台播出的新闻。
    画面中,高邮湖出现了龙吸水现象。
    龙吸水又称为水龙卷或龙吊水,产生在海面或水面,可以理解成出现在水面上的龙卷风,一端连着水面一端连着天上,形成时会将水给吸扯上去。
    画面中的龙吸水,高度超过千米,很是壮观,顶端更是没入灰色的云层中。
    这原本不算什么,只能说是一种偶发的自然现象。
    但伴随着画面继续播放,很快,灰色的云层中,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色身影,正在里面飞舞。
    先前在里面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但在画面再次播出到这里时,大家都不自觉地竖起脖子,睁大了眼睛。
    黑色的长长身影,所出现的时间并不算长,满打满算也就不到十秒钟,拍得也很模糊,只能看见黑色,没有细节。
    可问题是,它的飞行轨迹,以及动作姿态,实在是太过舒展与自然了,充满着一种灵性。
    几乎不用人提醒,正常人在看到这一幕后,脑袋里只会出现一个字……龙。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也在说着云层中忽然出现的“龙”的身影,吸引市民们聚集观看。
    身前几个身上有肃杀之气的人,小声交头接耳。
    他们的声音很轻,但李追远听力好,还是听到了。
    说的是:
    “感觉如何?”
    “很像。”
    “和青海湖的那条比呢?”
    “青海湖的那条更清晰。”
    不停有人在这顶帐篷内进进出出,李追远和薛亮亮看了五遍后,才走出帐篷。
    薛亮亮把嘴巴凑到李追远耳旁,小声问道:“小远,你说这是真的么?”
    “我不知道。”
    薛亮亮:“如果是真的话,那就太不可思议了,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龙这种生物?”
    李追远反问道:“你家那位能怀孕,岂不是更不可思议?”
    “额……”薛亮亮眨了眨眼,“被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觉得很合理了。”
    罗工开完会出来了。
    “小远。”
    “老师。”
    “来,你们过来,我们再校对一下设计图。”
    罗工将大家带到另一顶帐篷里。
    “大家记住,这里的事情不要对外说出去,你们大部分都还很年轻,以后的工作中,难免还会遇到相类似的事。”
    薛亮亮调侃道:“电视台都播了……”
    罗工:“电视台那是电视台的事,但话不能从我们嘴巴里说出去,就算要说,也得等再过个十年,到时候喝酒喝茶时,随便你们怎么吹牛。
    好了,我们只是被喊来做一些旁听咨询的,先帮我把这里重新梳理一下,要做备用。”
    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其实工作并不复杂,只是流程长了一些,跟预备领导检查,先开始大扫除差不多。
    但有些时候,看起来重复且无意义的工作,又无法避免,也是一种应对准备。
    忙碌到深夜后,活儿干完了,罗工又被喊去参加了一个小会,等他回来后,宣布大家去招待所休息。
    薛亮亮去和罗工说明了情况,罗工说:“你们自己订了旅馆肯定去那里嘛,肯定比招待所的条件好,记得开发票拿给我。”
    就这样,薛亮亮和李追远就离开了工地。
    刘昌平很敬业地把出租车停在外头,熊善和梨花也站在车外候着。
    等李追远上了车时,正好有一辆轿车从旁边驶过,李追远通过后视镜,看见了轿车内副驾驶位上坐着的余树。
    少年马上身子往下一缩,避开了对方可能会看向自己的目光。
    等轿车驶进去后,刘昌平就发动出租车载着大家来到旅馆。
    总共开了三个房间,熊善夫妻一个,刘昌平一个,李追远和薛亮亮一个。
    不过,熊善夫妻俩会守夜,一人在里面,一人在宾馆外。
    客房里,李追远先去洗澡,薛亮亮则打开了电视。
    洗着洗着,薛亮亮喊道:“小远,你快出来看!”
    李追远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电视机里播放的是当地新闻,还是昨日的那个龙吸水画面,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录像素材,至少,目前看起来是一样的,连主持人介绍的声音都没变。
    按理说,昨天的旧新闻,不应该再在今晚重播一遍,但如果是大新闻的话,被反复播放,也很正常。
    然而,播着播着,画面中的素材,不再是那条长长完整的黑色身影,而是变成了三只并列齐飞的大鸟。
    主持人的声音,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观众朋友们,在龙吸水现象发生后,云层中出现了三只大鸟,这一幕,吸引了很多市民们聚集观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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