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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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哦。”
李追远简单应了一声,似乎觉得有些过于敷衍了,就又补了一句:
“祝你成功。”
他没明确答应赵毅会重新接纳与庇护他,当然,他们俩之间是有一层默契,毕竟还得一起去“吃席”。
所以,要是赵毅能躲开追杀,回到这里,他是会打开阵法让赵毅进来的。
但家门口的袭击,那也是追杀的一环,没能将双脚踩入自己身前的这条地砖缝,逃亡就还没算结束。
这一点,赵毅肯定是能理解的。
再者,事情没到如此沉重地步。
李追远知道,杀赵毅夺玉,并不是少女的真实意图。
如果她真想这么做,那就该继续安静潜藏,等赵毅回来时给予雷霆一击,没必要特意跑自己面前现一场,徒增变数。
前屋门口摆着两张小板凳,李追远将其中一张举起,向外丢了出去。
少女身下的阿元,伸手将板凳接住。
李追远走入屋里,在柜台上拿了两瓶汽水,用启子打开瓶盖后,拿着走出来。
少女这时也从阿元身上滑落,他们站在地砖缝外,脚下是土路,可少女落地时,没能溅起什么尘土,最重要的是,他的耳朵,没听到声音。
李追远不认为她是练武了,虞家不可能如此短视,大概率,是她身上有着某种特殊性。
这种特殊性,自己很难复制,亦或者说,自己无法接受其代价,所以不具备参考价值。
李追远将手中的一瓶汽水丢过去,依旧是阿元接住,放在鼻前闻了闻,再递给已经坐在板凳上的小姐。
虞妙妙接过汽水,对嘴直吹,“咕噜咕噜”。
“嗝儿!”
打了一串响亮的嗝儿,再将瓶口倒放,示意她干了。
然后,瞧见李追远坐在自己对面,拿出一根吸管放进去,喝了一口,将汽水瓶放在膝上。
虞妙妙张开嘴,露出两颗过长的虎牙。
“喂,你真不在意他了?”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
“好歹他陪你演了一场戏。”
“他拿到了演出费。”
“没意思,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是还可以。”
“其实,我可以不杀他。”
“我替他谢谢你。”
“但我需要你们俩,答应我一个要求。”
“他是他,我是我。”
“我认为,他是愿意被你代表的,至少在这件事上。”
“好,我替他同意你的要求了。”
虞妙妙闭嘴抿唇,李追远能听到她嘴里的磨牙声。
“第三块碎玉,也在你这里对吧?”
李追远端起汽水,咬着吸管,喝了一小口。
“你确实厉害,可以把那里头的尸气镇压这么久。”
李追远继续一小口。
“也就是说,之前有一段时间里,你手里有两块碎玉,且都被你镇压着。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样做,导致市面上那几日一块碎玉都没有,害得我不得不提前把自己手里的那块给丢出去,好吸引他们去开始争夺厮杀?”
李追远继续小口抿着。
“你知不知道,不死够足够多的人,就开不了宴席?”
李追远把吸管吐出,把汽水瓶举高,看了看还剩下多少。
她在给她自己脸上贴金。
如果她能有和自己一样继续封印碎玉的能力,那至少应该和自己来一场封印耐力赛。
之所以把手里碎玉丢出去,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封印不住了。
如果市面上一同出现三块尸气爆发的碎玉,她应该是有信心固守一块,表现出足够的强势,让其他人只敢去争另两块。
可当市面上只有一块时,她也不敢让自个儿沦为众矢之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李追远为了给自己同伴恢复伤势争取时间,不惜忍着恶心,强行对第二块碎玉缝缝补补了一段日子。
其实,除了中途与徐艺瑾相亡于江湖。
来到丽江后,大部分时间里,李追远都在这间民宿里生活得很静谧。
但外头腥风血雨的节奏,基本都是因他而起。
“喂!”
虞妙妙很生气。
李追远不回应,只是一门心思喝着汽水。
她终于知道,少年请自己喝汽水到底是何意,只有她憨乎乎地把它当酒干了。
李追远是在等,等她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虽然他已经猜到了。
“等宴会开始后,我要你们俩,都听我的。”
李追远接着喝汽水。
少女的底气很足,她这话的意思是,她可以放过赵毅,去夺另一块碎玉。
那块碎玉,她能丢得出去,也就能抢得回来。
她着眼于下一阶段,也就是入席后的应对。
今日现身,是为了提前整合入席的团队,她想当老大。
李追远是猜到她这个意图了,但他没料到,她会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按照她的思路,上来先祭起威胁大棒,等自己受惊后,再顺着她的话头,一步步去认可她的真实要求。
她这是训狗呢?
可惜,自己没遵照她的思路走,弄得她现在反而像气急败坏的那一条。
“喂,问你话呢,你答不答应!”
“呼噜呼噜噜……”
汽水终于见底。
李追远:“我不答应。”
他是在追求入席后的结盟以应对那时的局面,赵毅是他眼里的合格合作者,可眼前这少女,并不是。
李追远甚至不愿意去假装应和,比如先答应,再徐徐图之,慢慢算计。
因为,与她合作时爆发冲突的可能性,远高于一开始就不合作互相提防。
她很聪明,却又很急躁。
李追远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种相冲突的内在性格,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好像她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东西。
要么像赵毅那般一直聪明冷静,要么干脆就莽夫走到底,这两种人,都能联手合作,最怕的就是这种又聪明又会冷不丁给你掀桌子的人。
虞妙妙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不精,但我爸妈把我养大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所以我很贵。和我合作,听我指挥,我至少不会算计你们俩身上的那仨瓜俩枣,不是么?”
李追远揉了揉眉心,回答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得联合起来,算计你,因为你很贵,身上瓜果很多。”
虞妙妙拳头攥紧:“我在说我姓虞时,你的注意力马上朝着阿元身上转移,哪怕只有一瞬,我也察觉到了。你是知道我家情况的,对吧?”
李追远叹了口气:“在这里,比家世,会显得有些幼稚。”
虞妙妙伸手指着脚下地面:“你给我出来,我要揍你一顿!”
李追远指了指手中的空瓶子:“还要喝么,进来,自己拿。”
虞妙妙抬眼,看向民宿的招牌,目光灼灼。
身后,阿元伸手按住了自家小姐的肩膀,生怕她冲动。
这座阵法,他们之前检查过了,想破阵,很不容易,就算自己能强行临时撕开一截阵法口子,但对方里面,也有人。
虞妙妙冷声道:“既然你拒绝合作,那我只能把你当做我的敌人。”
李追远点点头:“你随意。”
虞妙妙转身离开,阿元跟在她身后。
李追远这才注意到,正面看时,阿元只是瘦高,可从背后看,才发现对方居然佝偻严重,如果对方能完全直起身,怕是胖金哥家这高耸的土屋大门,进来时他都得侧身歪头。
再低头,地砖缝外头的这一块土路,地面整体凹陷了几厘米,形成了一道清晰的落差。
她刚刚,是真预备着要冲阵的。
回到里头院子,李追远把前屋门口发生的事情和同伴们复述了一遍。
对龙王虞的名号,大家并未感到多么心惊,也不觉得有多少压力。
毕竟,自家也是龙王门庭,而且还是俩。
谭文彬很不理解道:“嘶……我是真想不通她到底要干嘛!”
李追远:“她应该提前掌握了部分线索,和我们有一定的信息差。”
谭文彬:“可是她难道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么?这种强行凑起来的联盟,必然会分崩,有什么意义?”
李追远:“可能只是为了那第一口的解渴。”
少年怀疑,她掌握的线索里,需要她在刚进去赴宴时,以三方指挥者的身份去决定一件事。
至于接下来联盟会不会内讧瓦解,她可能根本不在乎,只要联盟形成了,至少一开始,大家都会卖她一个面子,哪怕只是演戏,也会遵从她的第一个决断。
人家所求的,应该就是这个。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摊开了说,各陈所需,游说交易,没必要一上来就摆出以势压人的架势。
这种人,真的好难冷静去推演其行为动机。
李追远再次揉了揉眉心,
唉,
他想念赵毅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
院子里那张旅游地图,被谭文彬画得很是交错复杂。
民宿里的氛围则在渐渐转好。
因为大家的伤虽然还未完全恢复,可脸上,都已浮现出重伤后许久未见的血色。
哪怕没休养到巅峰状态,却也具备了可持续性涸泽而渔的能力。
不管何时何地,实力,才是真正的底气。
谭文彬算出了最新的尸气坐标点,标注上去后,将目光落在地图上。
如果赵毅还活着的话,那么赵毅估计快死了。
因为代表他的那块碎玉,近期活动频率很高,但腾挪空间却在越来越被压缩。
谭文彬:“要进绝境了啊。”
李追远:“他肯定还有后手。”
……
山坡隐秘处,赵毅四人正在做短暂歇息。
所有人都身负重伤,以孙燕和徐明为甚。
俩人都陷入昏迷,徐明更是失去了一条手臂。
碎玉还在继续升腾着尸气,用不了多久,新一轮的袭击就会出现。
事实上,能支撑他们逃亡到如今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那帮争夺的人,在出手时,往往也会提前预备着争抢下来后如何防备被另外一拨人下场抢走。
赵毅好几次都是算计利用好了这帮人之间的患得患失与投鼠忌器,从而找寻到空档,一次次钻出包围。
山女的目光故意在孙燕和徐明身上流转,先前奔逃途中,她就暗示过赵毅丢下这俩重伤的累赘。
可赵毅不为所动。
她不信他没看懂,她喜欢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脑子聪明,关键时刻永远比别人拎得清。
赵毅坐在那里,捂着胸口,不时发出痛苦的鼻音。
这段日子的生死逃亡,让这只蜘蛛做的临时心脏,开始不堪重负。
山女目光微凝,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民宿那伙人手里还有一块碎玉,而且他们都受了重伤,更好抢夺!”
赵毅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山女。
姓李的那小子,还真不怕自己当个大喇叭去告密。
你说他在唱空城计别人就会信?
没有明晃晃的尸气柱子立在那里,就算内心再有怀疑,也不会有人去“故作聪明”,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谁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去拼命?
空城计和请君入瓮,保不齐是近义词。
山女不解地问道:“不行么?”
赵毅摇摇头:“不行。”
山女:“可是继续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死的,会死的!”
赵毅再次低下头,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覆着额头,他现在不仅胸口疼,头更疼。
山女怒其不争道:“该下决断了,不能全死在这里啊!”
赵毅这次没抬头,而是深吸一口气,严肃说道:
“算计别人归算计别人,要是连自己人都算计,都能随随便便放弃,我还走个什么劲的江,当个屁的龙王!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否则,我会翻脸!”
天空中,一只断翼的鸟还在很勉强地盘旋,发出泣血般的低鸣,敌人接近。
山女咬了咬牙,故作颓废双手撑地,嘴里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仿佛被伤透了心:
“你又为何要这般说我,我不也是为了你好?”
两只蜈蚣,顺着手掌钻入地面,然后,分别在悄无声息间出现在了孙燕和徐明身上。
山女一直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赵毅,见赵毅一直没抬头看向这里,心道:
你不愿意做这恶人,我来帮你做;他们伤势如此之重,我来帮他们解脱!
就在两只毒蜈蚣张口欲咬时,昏迷中的孙燕忽然睁眼开,一只紫貂猛地从孙燕衣服里钻出,利爪将蜈蚣切断,随即紫貂以极快速度跳到徐明身上,将那只蜈蚣叼起。
断臂的徐明发出一声低喝,身体空旋,骨节发出爆裂之音,撞击向了山女,将其重重击倒的同时,一只手抓着一根银针,对着其后脖颈位置,刺了下去。
这一针,足以让其全身痉挛,使得其短时间内无法调动体内蛊虫。
赵毅这时,也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山女沉声道:
“我说过,我会翻脸。”
山女经过一开始的错愕后,马上尖叫道:“赵毅,我可都是为了你!”
孙燕站起身,紫貂在其肩膀上坐着,津津有味啃食着一条蜈蚣。
上方,那只鸟低空向下,紫貂将一条蜈蚣向上抛去,被鸟接住,它还懂得不吃独食。
“赵毅,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居然算计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居然算计我!”
“你这么做,不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你不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赵毅在山女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继续道:
“我和那姓李的不同,那家伙眼睛里我看不见什么感情,所以我才会怕他。
哪怕他手下全部重伤躺在那里,我都会觉得下一刻他能献祭所有手下站起来,做最后的榨干拼命。
我和他不同,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到死,我反而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你胡说,你胡扯,赵毅,你恬不知耻,你这个负心汉!”
随即,山女又发出冷笑:“你能困住我多久?还是说你想杀了我。你别忘了,你能继续活着,全靠我给你施加的命蛊,赵毅,你的命都是我的,你还敢这般对我,呵呵呵……”
山女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见赵毅将手伸向胸口,把那只大蜘蛛,硬生生拽了下来。
那一块区域,顿时血肉模糊,但依稀能够看见里头,有一颗破损严重的心脏,正很是虚弱地缓缓跳动。
“怎……怎么可能,你的心脏不是……不是已经……”
“老田本可以不用余生只能躺在床上的,他豁出一切,就是为了帮我保护下这最后一点心脏。
他说,赵家少爷的命,怎么能操之于他人之手。
你是当我不知道么,在那处尸蛊派古葬里,那时帮着那头邪祟对我偷偷出手的人,其实就是你。
你是见那邪祟不行了,才出来说愿意搭救我。”
山女的目光里,流露出阴狠,她狞笑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我一起走江!”
赵毅:“老田不行了,队伍里缺人,最重要的是,队伍里缺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角色,你,很合适。”
山女目光落向那块正冒着尸气的碎玉:“有什么意义,除非你学那位把它交出去,要不然你们都得死,但交出去这个,你这破心脏,还能跳多久?”
赵毅将碎玉拿起来,将其放在那只大蜘蛛身上。
大蜘蛛的触脚将碎玉包裹,开始疯狂吸收碎玉上面的尸气,它的颜色,瞬间变黑。
山女见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蛊术,怎么可能……”
“被我心头血祭养了这么久,它听我的话,很奇怪么?
呵呵,知道姓李的那家伙为什么愿意和我玩么,因为我就算比不上他,但也不算太差。”
赵毅将大蜘蛛塞入山女嘴里,然后以自己心头血为符,点在其眉心,强行催动她体内所有蛊虫暴起,开始疯狂地吸食碎玉上的尸气。
因吸食得太猛太快,使得原本漆黑的碎玉,竟又呈现出了原本的翠色。
而山女的身体,则开始了变异,逐渐变得不成人形,如同獠鬼。
很快,她就开始暴戾挣扎,发出嘶吼,体内的蛊虫也在钻来钻去。
赵毅一脚,将山女踹下山崖,大量的尸气从她身上升腾而出,而赵毅手中的碎玉,反而不再有尸气升腾,虽然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但,这段时间足矣。
他这段日子故意压缩自己腾挪范围,把围追者全部密集吸引过来,现在他们的注意力被山女吸引,自己正好趁着这个空档跳出重围。
赵毅看了一眼徐明和孙燕,挥手道:
“走,去投奔我远哥!”
——
明天加一章,补这章字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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