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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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普渡真君依旧保持着双手持卷姿势,一动不动,但一层乳白色的光幕展开,
挡住了少年的拳头。
对此,李追远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里的黑与白,表面上看起来是功德的污染与洗白,实则是普渡真君与孙柏深的角力。
少年没练武,他拳头的攻击力本就不大,但少年拳头上附着的业火,却在对这片阻挡自己的白色光幕进行灼烧。
普渡真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李追远:「当然知道。」
普渡真君:「想想后果。」
李追远:「多你一个不多。」
普渡真君:「回头是岸。」
李追远:「我不信佛,更不敢信你。「
普渡真君先前给李追远开过一个极诱人的条件,少年相信,同样的条件,
肯定也给殿门外那些被封印至今的真君大人们开过。
无垢的存在,并不意味着不会去干腌事,只需将一切痕迹掩埋,那自然就圣光依旧。
李追远不愿意赌,赌自己看见对方曾做过的丑事后,对方仍愿意放自己离开,去期待对方的慈悲为怀。
因此,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那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至于他所说的天遣,李追远还真不怕。
有过上次利用鄯都大帝出手的经历后,李追远算是摸清楚了天道对这类特殊存在的态度。
自己越是去直面他们、挑战们,天道只会越高兴。
这应该就是这一浪,江水给自己提前温柔铺垫,给予这么多从容的原因。
虽然早就预判到,江水这次会给自己来一个大的,但直到下到这片海底前,
李追远也没想到,江水这次竟然会给自己推来一尊菩萨。
这,就是自己被特殊关照下的走江!
普渡真君身上的白光,忽然又一次大绽,不仅将李追远覆盖进去的同时又把殿内的光亮重新调高,更是将殿门外的黑白分界线,不断向外扩去。
然而,刚扩出去没多少,就再次被黑暗压了回来。
外面的那些真君大人们并不受影响,真正因此产生变动的,只有当年持棍冲在第一个也是距离大殿最近的一一历猿真君。
普渡真君:「猴头速速醒来护法。」
历猿真君尘封的眼眸里,浮现出了冷冽的精光,周身的黑色毛发立起,庞大的身躯,开始前进,它正在试图强行穿过这条黑白分割线。
鲜血自其身上不断溢出,将黑毛染红,身上的甲胃也出现了龟裂,不断脱落,猴脸的伤疤重新破开,皮开肉绽。
但它依旧咬着布满血丝的尖牙,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前进!
在孙柏深的记忆画面里,魏正道曾建议过孙柏深早点把这猴子做成猴脑羹。
魏正道瞧出了小猴子脑后长反骨。
他们这类人,自己没人性,却因此能把别人的人性与兽性看得更为精准清楚。
当年,猴子反叛时冲在第一个;现在,当局面有变时,它依旧站在对立者的位置,再次前冲。
谭文彬:「准备!」
即使是到现在,谭文彬也不清楚这里的真实情况是什么,但他知道,不管小远哥现在在做什么,他都得带着伙伴们,帮小远哥拦下一切外部影响。
润生的气门开始不断开启闭合,他闭着眼,努力找寻着先前与守门真君战斗时的那种感觉,这样,兴许可以不用从头开始重新蓄势。
阴萌已经准备好了毒罐,指尖在诸条捆绑着毒罐的线绳上不断调拨,做着最后的随机排列组合。
谭文彬肩上的两个孩子都瞪着眼、嘟着嘴、着两只小拳头,随时准备跟干爹上。
林书友手持双,站在了自己位置。
谭文彬:「阿友。」
林书友:「我在。」
林书友没起战,但就算没起战的他,又不是不能打架。
历猿真君身上的鲜血越来越多,身上多处创口都已显露出白骨,但他前进的步伐并未放缓,哪怕是褪下一层猴皮,也一定要进来!
因身上还残留着黑暗,所以不能进攻接触,要不然容易被拉扯进黑暗中,
故而只能等他彻底出来时,恶战才会爆发。
终于,历猿真君出来了。
它仰头张嘴,发出一声咆哮,看向莲花台上坐着的孙柏深时,猴子眼里,满是怨毒与憎恨。
「你,早就该死了!」
紧接着,猴子的目光落在了正与普渡真君对峙的少年身上。
「冥顽不灵,以下犯上,当杀!」
猴子直接无视了拦在它面前的润生等人,它也的确有这底气。
只见猴子将那浮现出裂纹的棍子在手里一,刹那间,震音传出,受煎熬的不仅是耳膜,仿佛心脏此刻都被猛烈一击。
谭文彬舔了一下嘴唇,果然,猴子先前路上说的没错,守门真君,应该真就是诸位真君里最弱的那一个,而猴子,也的确是真君里最强的那一撮。
哪怕先前因穿过黑白分割线而身受重伤,可它所流露出的力量气息,依旧无比可怕。
这就是初代阴神前端战力的表现,和增损二将他们不同,初代的真君大人们,拥有自己的肉身,可以不受战童身体的限制,将自己的真实力量完全发挥出来。
谭文彬:「润生———」
还没等谭文彬下完命令,润生身上的十六道气门,就已全开,气势迅猛攀升。
一上来就揭自已底牌显得很不明智,但润生已经感知到,要是不气门全开,
自己怕是挡不住对方的一棍!
以战蓄力,那也得看对手是什么强度,超出自己应对范畴的对手,根本不可能给自己蓄力的机会。
猴子低下头,看向了润生。
怕是只有此时的润生,才能有资格,入一入它的眼。
猴子动了,几乎是转瞬间,它就出现在了润生面前,一棍落下!
「砰!」
润生举起黄河铲,挡下了猴子的这一棍,同时他体内的鲜血快速溢出,一瞬间,就把自己变为与猴子一样的血人。
猴子嘴角露出拧笑,继续施加力量,将棍子下压。
润生的膝盖开始颤抖,不受控地渐渐弯曲,重心也被越压越低。
要知道,润生是双手持铲,猴子是单手握棍。
气门全开的润生,在第一个照面下,就完全落入了下风,而猴子,甚至还未用出全力。
「御鬼术!」
谭文彬也果断孤注一掷,他的双眸化作黑色,头发向四周飘扬的同时,脚尖也随之起。
猴子微微侧过头,不屑道:「雕虫小技。」
原本的谭文彬,身体一阵扭曲后化作黑灰消散。
可当真正的谭文彬自猴子身后浮现时,猴子空着的那只手,马上抓了过去,
直接将谭文彬喉咙扣住,随即一扭。
「咔——」
谭文彬再度消散,猴子的手里,出现了一张被扭曲的纸人。
小远哥那里秘籍存货非常丰富,那些高端的,谭文彬自知没那个能力去学,
但他也没闲着,着重于研究那些实用性高的小术法。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里,谭文彬坐在台灯下,督促着自己的俩干儿子,好好学习!
「噗味·——.」
一双长长的翠绿色指甲,刺入了猴子的下腰位置,谭文彬成功完成了偷袭,
可当他正欲准备顺着这个伤口,将猴子这块骨肉彻底撕开时,伤口竟然猛地收缩,连带着那里的黑色猴毛也顺着其手臂缠绕了上来,将其禁住。
猴子居高临下看着谭文彬,左手握拳,砸了下来。
就在这时,林书友飞身而起,手持双,砸向猴子脑袋。
本该砸向谭文彬的一拳,顺势改向,朝着林书友砸去。
「砰!」
林书友哪怕有双在手以做格挡,可从对面传来的强大力量,还是将其狠狠击飞出去,他后背重重撞在了大殿内的柱子上,缓缓落下。
鲜血,不断从其嘴里涌出,努力想撑着站起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单凭普通人的功夫去应对,实在是太过单薄。
猴子再次握拳,准备砸向谭文彬。
却在这时,谭文彬竟然脱离了它的束缚,双手离开了它的身躯,他十指鲜血淋漓,这是将十根指甲,全部留在了猴子体内。
面对猴子的拳头,得以脱困的谭文彬并未选择躲避,而是双手交叉结印的同时,猛然抬头。
「啊!」
两声怨婴的鬼啸,化作诅咒对着猴子激发而出。
猴子同样张开嘴,回应以咆哮:
「吼!」
怨婴的诅咒之力被瞬间冲垮,俩孩子如遭雷击,可无比痛苦的同时,依旧本能地伸出双臂抱紧谭文彬的头,确保干爹不会被猴子的咆哮冲击到大脑。
「呵啊—」
猴子发出畅快的笑声,封印煎熬这么久,一出来,就有这么多盘开胃小菜等着自己,确实有趣。
可正当猴子打算再次对着谭文彬出手时,忽然觉得自己手中棍子开始上移。
原本几乎要被它以单手之力下压到快要跪下的润生,竟在此时立起膝盖,绷紧身子,更是将铲子举起,将它的棍子给顶了回去。
气门全开的时间有限,但并非意味着气门全开时就不能蓄势。
鲜血不断溢出的同时,又在快速被气门吸回体内,润生现在耳朵里,全是自已心脏迅猛跳动的声音。
润生奋力一举的同时,又向前一推。
猴子的棍子被彻底顶开后,又向后退了一步。
而这时,谭文彬的印,终于结好了,先前的诅咒是怨婴自己发出的,不用他来筹备。
「砰!砰!砰!—
残留在猴子身上的十根指甲,全部炸裂开。
猴子刚刚就有些不稳的重心,再次加剧,不得不再次后退一步。
润生抓住这一机会,手中铲子对着猴子连续拍去。
猴子一边退一边以棍子格挡,竟被润生以这种一往无前不要命的气势,给一连逼退了十几步。
「哎!」
猴子神情狞,它无法允许自己被这种角色压到如此境地,当即单腿后蹬,
彻底稳住身形的同时,反手一记撩棍。
「砰!」
对拼之后,润生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滑行,在即将向后倒下时,他腰部猛地发力,改为向前,以铲子撑地,艰难稳住身形。
猴子伸手,将腰间的指甲一根一根拔了出来,再随意丢到一旁。
眼里的轻蔑渐渐退去,它身子前倾,重心下压,棍子侧举,郑重摆下架势:
「闹够了,该清场了。」
柱子下面的林书友,几次使劲想要撑着站起来,却都在半途失败。
他死死咬看自己嘴唇,有些不甘心,那只猴子的体实在是强得吓人,若是自己能像过去那样正常起点,那伙伴们的情况应该能好很多。
哪怕这种尽揭底牌的方式无法维系太长时间,但只要能撑到小远哥那里结束,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可没法起战的自己,作用真的太低,那种眼睁睁看着同伴陷入艰苦战自己却无法正常参与的境遇,让林书友无比愤怒。
李追远是能理解白鹤童子的,因为他知道全盘情况,晓得童子在守门真君那里能出手,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如今,就在普渡真君也就是菩萨分身面前,童子不敢出手,是真的情有可原。
但林书友的想法就比较简单直接,也鲜有人能在此时去保持什么理性:
「童子,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官将首了。」
孙柏深无法动,普渡真君也无法动。
但后者不能动,并不意味着没有其它办法。
当白光将李追远笼罩后,一股可怕的意志直接倾轧了下来,你的心防像是变得根本不设防,被对方以汹潮之势,无孔不入。
一片虚幻意识,逐渐凝实。
普渡真君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稻田里。
前方,是一栋长条形的二层楼,东西两侧加平房。
「看来你心中,尚有美好一面,这家乡田园—”」
普渡真君闭上嘴,抬起头,二楼露台上,出现了少年的身影。
少年身上全是鲜血,屋子里所有人刚刚都被他给杀了。
在普渡真君刚刚布置好这幻境,其本人也是刚进来时,就已完工,效率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李追远双手插在裤袋里,就这么看着下方田野里站着的普渡真君。
少年的心智本就比常人坚毅太多,加之又经历过梦鬼那一浪的磨练,既然能分得清真假,那这些假人杀起来,内心根本就毫无波澜。
李追远:「老掉牙的套路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普渡真君:「你的六根,可真清净。」
李追远:「我猜猜,下一句是不是,我与佛有缘?」
普渡真君:「生而入空门者,不知何为空门,生而断红尘者,不知何为红尘。你与佛,天生无缘。」
李追远抬脚往前踏出,明明走出了露台范围,却并未摔落下去,反而引得四周的环境产生了交错扭曲。
连带着普渡真君周围的稻田,也发生了变化,从挂满稻穗的稻子,变成了红得妖异的彼岸花。
普渡真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可放心,你身上因果太重,我不会掩埋你。」
李追远:「但你会掩埋这里。
普渡真君面露慈祥的微笑。
李追远:「可你还答应把这里的一切给我的。」
普渡真君:「官将首,你不是已经不问自取了么?」
听到这句话,李追远停下脚步,他忽然笑了。
「我明白了,你能感知到真正的‘你’所做的事,但真正的‘你」,却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
普渡真君笑而不语。
李追远:「不对?那就是说,是你不敢让真正的‘你’感知到你的存在,因为在真正的‘你’眼里,你也是需要被彻底掩藏的污点!」
普渡真君脸上的笑容敛去。
李追远:「真狠。」
普渡真君:「有些事,是不该接触的,我已给过机会,是自己不珍惜。」
李追远伸手跨了跨四周不事交错变化的环境:
「你要是能动,应该能很轻松地杀死我,因为我没练武。但你现在不能动,
我可不信,你能在这里,杀死我。
如所亢,我的心切里,没有破绽,以前倒是有,可惜来晚了。」
在自己去过京里,在报亭那儿给李兰打去电话后,自己最后一点内心破绽,
也被弥补了。
普渡真君:「不然,越是干净的地方,也就越容易脏。」
李追远:「哪里脏了?」
普渡真君摊开右手,一朵青莲缓缓自掌心绽放。
顷刻间,周围的环境不再是乡村田野,是定格成了一片阴森鬼域。
普渡真君:「瓷既与坟无缘,那便是魔根深重。」
李追远:「不听瓷的话就是魔?另外,再提醒瓷一声,瓷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抬起头,空中的乌云开始滚,这是自己现实里的掌心业火,将要烧到这里来了。
普渡真君:「没有人的内心是毫无破绽的,如若没发现,那就给他制造出一个破绽。」
「制造一个破绽?」
「我将给你制造出一个心魔,再让它来取代。」
普渡真君手掌一台,青莲飘飞起,燃起诡异的青色火焰,真君吟毫道:
「青莲降世,壮汝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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