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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变法无罪,翻案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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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变法无罪,翻案有理(第 1/ 页)

    第213章 变法无罪,翻案有理
    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内朝的皇后与外朝的大臣,虽然都算是同事,但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世宗皇帝当初被宫女勒脖颈,宫里多传这是世宗皇帝先逼死孝洁皇后,后废张皇后的因果报应。
    穆宗皇帝流连美姬体虚早夭,朝野都只能感慨,若非是正宫冷居,女德不张,穆宗兴许还能多几年寿数。
    皇帝的婚姻生活是否和谐,往往关系着朝廷组织对皇帝个人作风道德的评价。
    所以在对待皇后的问题上,向来需要注意方式方法。
    况且,正所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刘皇后这些年从来都安分守己,眼下比起什么帝王心术,却更适合关起门来,把话说开。
    但刘皇后受得质问后,却显得颇为茫然:“贿赂我家万亩良田!?”
    皇后眉头紧皱,似乎正在回忆。
    片刻后,她终于反应过来,抬头看向皇帝:“陛下说的莫不是孔家淑女陪嫁与我弟的胭脂地!?”
    朱翊钧闻言一怔。
    此事皇后显然是知情的。
    就是这个名目,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所谓胭脂地,就是赔嫁田,也就是所谓的嫁妆,真要论起来,算不算贿赂也是两可之间。
    刘皇后有些委屈于皇帝兴师问罪的态度,但还是低眉垂目,柔声解释道:“陛下,此前衍圣公托媒人与我府缔姻,我父便以我弟刘岱聘孔家淑女为室,缘二人尚幼,尚未婚配。”
    “后孔家在京边立契用价,腾挪庄田,托武清伯转付我弟照管,称后年成婚,以之为妆奁之资……”
    刘皇后倒也没有隐瞒的心思,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朱翊钧眼神示意皇后继续说下去,自己则屈指敲着桌案,默默咀嚼。
    自本朝始,孔府地位愈发显赫,与其联姻的贵宦,更是络绎不绝。
    顺天府尹王贤的次女,首辅李贤的次女,首辅严嵩的孙女,此外还有宣城伯、安平侯等一干外戚勋贵的儿子……先后与孔家缔姻。
    显赫人家之间的嫁娶,往往也是光明正大利益往来的绝好时机,说到底也不过是有了个面上过得去的理由罢了。
    朱翊钧叹了一口气,拉着刘皇后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他的手掌与刘皇后双手交迭在一起,摩挲着皇后的手背,温声道:“皇后,若说孔家随便一个庶女,便有嫁妆二万亩,未免也太过自欺欺人了。”
    开国以来,朝廷赐了孔家不少田亩,洪武元年便允其开垦二十万亩,其后成祖、英宗,皆有所赐。
    但这都是祭田,所有权仍旧是公家的,赋税都留给孔家以供本庙祭祀等项支用。
    眼下既然说是嫁妆,那就只能是孔家的私田。
    孔家的私田有多少,朝廷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孔家有自己的账目,却并不会告诉外人——“一凡祭田,俱出上赐,皆载书籍;公府自治私产,甚多,在册而不入书。”
    但按照朱翊钧前世被分发的系列丛书上记载的史料所推算,如今这个时间,孔家的私田多半在四十万亩上下。
    二万亩怎么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公府上下凑出半成私产,还是京边的地,给庶女作为嫁妆,谁听了都知道不对。
    朱翊钧顿了顿,抬起右手抚着皇后的脸:“闺房之内,皇后跟朕说实话,其中多少是赠给皇后家里的,又有多少是明面上占个黄册,暗中替孔家代管的?”
    圣人世家,私地自然也有免税的额度。
    国朝循金、元旧制,凡孔氏置产,以免税粮三分之二的成例豁除。
    但随着孔家人日益疯狂地求田间舍,置办产业,山东布政司第一个扛不住,自嘉靖年间始,历任布政使、巡抚总有做实事的,几十年里间或上疏,希望朝廷能有所通变。
    奈何世宗与穆宗,都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选择相信后人的智慧。
    到了万历朝,朱翊钧自然是当仁不让,二话不说便将原本天启年间阉党做的事,提前亮了相。
    这两年顺势将免税粮三分之二的成例,改为了每亩较民间少征银九厘的新例,甚至山东以外各处的孔家私产,仅免杂泛差徭而与民间一体纳粮。
    显然,感受到压力的孔家,很快做出应对,选择吐出部分利益,与外戚、显勋、朝臣们相互勾连,以期顺利度过这次度田的风波。
    度田事嘛,总是这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刘皇后把住皇帝抚摸脸颊的手,数度欲言又止。
    半晌后,她将眼睛埋进皇帝的手掌里,闷闷地开口道:“我父不曾与我明说,臣妾揣度,我父约莫受了六千亩。”
    “陛下要治罪永年伯的罪么?”
    永年伯就是皇后的父亲刘应节——恰好与故蓟辽总督刘应节同名。
    朱翊钧看着皇后这模样,莫名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刘皇后才十九岁,又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自然就别想政治站位能有多高。
    心里固然向着皇帝,却同样不觉得家里置办产业有什么错——毕竟,嫁妆总归是个说得过去的名目。
    甚至也不止是皇后,朱翊钧身边的这些亲属,固然没有二心,却都有着各自的毛病在。
    李太后满心都是儿子,却也总是从内库掏钱,不是赏赐给家里,就是给佛门修金身;大长公主铁了心跟皇帝混,依旧不妨碍她打着皇帝姑姑的名头,经营着赌场、扬州瘦马这类灰产;再远点文武大臣也是一样,什么殷正茂、李成梁,都是出了名的忠心任事,却又贪出风采。
    哪怕他前世,一样有亲近长辈,在酒后侃侃而谈“贪污肯定不行,受贿不办事嘛,不仅可以,反而很显智慧。”
    身边的人,眼前的事,就像长江黄河搅在一块,引着他难得糊涂。
    “陛下……”
    一声轻唤,朱翊钧这才回过神来。
    刘皇后似乎因皇帝久久不语,神色有些忐忑。
    突然,朱翊钧伸手捧着皇后的脸,凑到面前,额头碰着额头:“这不是朕要不要治罪永年伯的事情,而是皇后你。”
    “你与朕是在太庙见证下成的婚,相濡以沫四年余了,入宫还不止。”
    他看着刘皇后的眼睛,一字一顿:“皇后,不要与朕同床异梦。”
    皇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刘皇后神色骤然变得有些慌乱。
    她张口欲辩。
    “你听朕说。”朱翊钧打断了她。
    “是,聘礼嫁妆往来本就是人伦之礼,永年伯既未鱼肉百姓,也不干涉国宪,盼着朕难得糊涂一次,是人之常情,加之如今吴婕妤有了孕,朕就立刻治了永年伯的罪,难免让皇后心中惶惶。”
    “但常理如此,皇后却不应该真就这样想。”
    刘皇后不知道皇帝作何想法,神情愈发慌乱,眼中有泪花闪过。
    朱翊钧伸出拇指,在皇后眼角拭了拭。
    “皇后应该知道朕在做什么。”
    “朕为了国家寝食不安,殚精竭虑,扶着这辆老牛破车,步履维艰。”
    “若说天底下最应与朕分理阴阳的,除了你这女君还能有谁?最应紧随朕步伐的,除了朕的发妻还能有谁?最应懂朕心思的,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夫妻一体,你我应是天然志同而道合。”
    “你如今是皇后,将来会是太后,若是连你都不愿循着朕的道途,整日门户私计,朕的太子怎么办?朕的身后事怎么办?”
    “说回眼下,皇后娘家的事,是应当你我一齐担待。”
    “但朕担待不起,凡事必有初,度田今年才刚刚开始,朕现在若是难得糊涂了,恐怕就真要与皇祖一般做个老糊涂了。”
    “皇后,永年伯的事,当你为朕担待,你说是也不是?”
    刘皇后被打断后便只得默默听着,脸色从诚惶诚恐,到若有所思,再到抿嘴低头。
    皇帝从来都是这般洞察世事,诚如方才所言,婕妤有了身孕,皇帝立刻便要问罪皇后的父亲,这事谁来了不会多想?
    偏偏皇帝一番话又是如此发之肺腑,情真意挚。
    一句“将来的太后”,便是有什么犹疑,也立马烟消云散。
    尤其是,皇帝“夫妻一体,志同而道合”几个字一出口……
    刘皇后痴痴看着皇帝。
    误闯天家,听过太多世宗的无情,穆宗的滥情,今上这模样,哪怕数年了,也实在难以置信。
    每每这种时候,便如坠梦中。
    等皇帝一番话说完,刘皇后神色已然极为复杂,有些悔意,带着怜惜,似乎又因悟了什么还在沉思。
    半晌过去。
    皇后在皇帝殷切的眼神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应该说些什么,连忙开口向皇帝表态道:“臣妾明日便召永年伯入宫,让他向都察院投案,将这笔田亩的账分说清楚。”
    朱翊钧闻言,终于释怀。
    他捏着皇后的脸,安抚道:“这就对了,你办事,我放心。”
    朱翊钧站起身,将刘皇后的脸颊揽进怀里。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芥蒂。
    朱翊钧又与皇后说了好大一番体己话。
    直到情绪都稳定下来,他才拉着皇后的手,一齐到床榻边上坐下。
    刘皇后顺势倒在皇帝怀里:“陛下万寿无疆,比臣妾福泽深厚多了,身后事这种话,日后莫要再说。”
    朱翊钧闻言不由得笑了笑。
    论正寿,他也比不过这位活到崇祯朝的刘氏,更别说操劳国事折寿这种事情了。
    但他也没纠结这个问题,任由皇后替自己宽衣,嘴上不经意说着:“孔家也不止找上了永年伯,譬如吴婕妤家,似乎也未得幸免。”
    “朕近来无暇抽身,皇后不妨趁着这个由头,替朕做个恶人,与诸妃嫔、女官们都问个清楚,讲个明白,立个规矩,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朱翊钧说得随意,实则这几日已经思虑了好久。
    后宫争宠这种事,本质与外朝争权没甚不同,也是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事情。
    争权这种事,最忌讳皇帝自以为是居中裁判。
    若如此,还区分后、妃、嫔作甚?
    朱翊钧也不是要卖了吴婕妤,反而是为了后宫不出乱子——要的就是在皇帝不下场的时候,后宫也能上下有序,正常运转。
    皇后听了这话,倒是没有太当回事,当即应了下来,只忍不住嘀咕道:“吴婕妤怀了龙种,地位不类寻常,别的妃嫔恐怕难得消受。”
    朱翊钧闻言,登时一拍大腿:“皇后说这话,衍圣公离间天家罪莫大也!朕定要治他们的罪!”
    按理说婕妤这身份,理论上是属于行贿都轮不到的边缘人物。
    如今被贿赂了好大一笔田亩,不就是母凭子贵?皇后怕的就是这个。
    衍圣公行贿不按基本法,说一句离间天家,还真不算冤枉了他。
    皇后被拍得生疼,白了皇帝一眼。
    朱翊钧浑不在意,轻咳一声:“皇后也是,此言有善妒之嫌,朕也要问皇后的罪!”
    他大马金刀坐在床边,说罢还拍了拍大腿。
    皇后见状,不免脸红犹豫。
    却是一个不留神,便被皇帝翻了过来,狠狠按在腿上。
    “知错没有!”
    “还妒不妒了!”
    杂乱的声音开始响起。
    此起彼伏。
    ……
    腊月二十三。
    今日是朝臣年节休沐前的最后一日,同时也是万历七年最后一场御前议事。
    当然,并没有太多人需要参与这场年会。
    此时的皇极殿内只稀稀拉拉四五人,或坐或立。
    刑部尚书张瀚早早就在座次上等候着,面前摆着今年才修订过一遭的大明律。
    户部尚书王国光与河南巡抚李幼滋,正交头接耳。
    都御史温纯来了又走,去了又回,看上去颇有些焦头烂额。
    沈鲤本是坐在末位,但随着同僚入殿,频繁起身见礼,干脆起身在殿内踱步。
    “总宪、大司徒、大司寇、李部堂、沈部堂,诸位来得早。”
    栗在庭抱拳见礼,跟在太监身后,颐然轻松地迈步进了殿内。
    温纯与其都是西北人,属于秦地乡党,早有交情,只是互相颔首便省了虚礼。
    “栗部堂也早。”张瀚与王国光客套回话。
    “栗部堂经年不见,端肃了不少。”
    李幼滋啧啧不止,上下打量着栗在庭。
    同样是经略一省,李幼滋万历五年才外放,比起眼前这位万历元年就外放福建的后生子,自家气度上竟是差了一筹。
    这份颐然之态,不是数年的大权在握坐镇一言堂,怕是养不出来。
    栗在庭摇头叹息,意味深长:“年齿渐长,事情多磨,自然而然洗去了一身轻佻浮躁。”
    李幼滋心中暗笑,这厮面上说得倒是像这么回事,可前日这一入京,便跑去高仪府上搬砖添瓦,为此还吃了御史好几道弹章,这可不见得洗去了浮躁。
    这时沈鲤突然插话:“栗部堂在福建办的差使如何了?”
    栗在庭转过头,看向沈鲤:“尚有诸多关隘,此番回京述职,正是要与朝中同僚寻求臂助。”
    说罢,他拉开座椅,施施然坐下。
    市舶司的事,实在一言难尽。
    当年重建市舶司,朝堂中的反对声就没停过。
    无非就是那些。
    要么说外藩绝贡,无市无舶,设市舶尚不足以充本监公费,徒劳伤民。
    要么就是市舶司实乃巧征横索,不顾小民之怨咨,辱国体也。
    或者便是海贼猖獗那一套,林道乾、林凤等大寇阻绝海路,不可急于一时,平白害了往来海商性命。
    也是得亏中枢有人顶着,才没有中途毁费。
    但即便如此,地方上的排斥就没消停过。
    衙门的官吏,纷纷藉藉,皆言不妥;黠猾豪富,托名服贾,伪造引文,逃避走私;地方大户,勾通引诱,收买禁物,藉寇兵而赍盗粮,为乡导而听贼用。
    栗在庭从福建布政司参政,一路做到福建巡抚,用了七年时间,靠着在福建独断专行,才终于分出了胜负。
    一句“诸多关隘”,实饱含太多艰难险阻,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栗在庭落座后,却主动与沈鲤开口,挑起话题:“我这边好歹积年累月的功夫,不过临门一脚而已,倒是沈部堂的差事,准备如何办?”
    话音一落,殿内众人无不面色古怪。
    永年伯的事,都到了都察院,自然都瞒不住殿内这些人物。
    沈鲤代天巡牧,视度田事,结果还未离京,便是天大的干系砸在脑门上。
    无论是圣人世家,还是外戚,可都不是软柿子。
    沈鲤张嘴欲答,却听殿外传来动静。
    众人回过头,便见内阁申时行、吏部王锡爵、礼部汪宗伊、兵部殷正茂、工部朱衡等人,联袂而来。
    显然是文华殿廷议完,下朝赶过来的。
    “诸位来得早。”
    殿内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申阁老、诸位部堂。”
    申时行满脸堆笑,丝毫没有托大的意思:“方才廷议争论春闱诸事,姗姗来迟,莫怪,莫怪。”
    客套并没有持续太久。
    常朝既然散了,皇帝自然不多时就得到殿了。
    果不其然。
    随着吏科都给事中陈三谟,南京礼部尚书潘晟等人从偏殿转入。
    一声净鞭陡然响起。
    众人一个激灵,情知皇帝来了,纷纷起身,束手恭候。
    三声净鞭只响了两声,皇帝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内——皇帝越来越不讲规矩了。
    “陛下。”
    “陛下。”
    朱翊钧一身刚换好的常服,从容出现。
    “坐,人到齐了就开始罢。”
    朱翊钧坐上主位,伸手虚按,示意众人落座。
    申时行目光扫过,迟疑片刻:“陛下,尚缺王阁老。”
    朱翊钧摆了摆手:“五军都督府一堆烂摊子,别说今日,往后年节他都脱不开身。”
    这是实情,并非皇帝要边缘王崇古。
    申时行闻言,这才释然坐下。
    朱翊钧目光在眼前这十余人身上转了一圈,这些都是心腹重臣。
    “议事之前,朕有一事先说。”
    众人正襟危坐,凝神看向皇帝。
    朱翊钧斟酌好言语,开门见山:“新政到今年,施行八个年头了,八年来,朝廷只做不说,每有新政,百姓便惶惑失措,不明所以。”
    “眼下度田清户便是如此。”
    “朝廷虽是针对奸豪,却难免搅扰百姓,百姓不知所以,唯恐此举是朝廷要增添赋税,骇然嗷嗷,惊惧纷纷。”
    “这样只做不说,实在不妥,平白将部分百姓推到了对面,为人做了刀。”
    “更别说豪民猾吏在其间挑拨离间,徒亵朝命。”
    “眼下新政业已到了涉足深潭,朕思前想后……咱们是时候打出旗号来了!”
    旁听的且不用说,正经议事的几名二品堂官面面相觑。
    打出旗号,这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皇极殿就是聚义堂,这一干人等准备扯旗造反呢。
    “陛下是说,咱们也要像高皇帝打天下时一般,喊出新政的口号来,说与天下人知晓?”
    众人回过头,却是栗在庭率先开口。
    汪宗伊皱了皱眉头,这比喻,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申时行瞥了栗在庭一眼,他如今侍奉御前多年,最能把握皇帝的脉络,没成想竟被抢了话头。
    朱翊钧赞赏地看了栗在庭一眼。
    他语气中带着欣慰:“正是如此,就如造反时都要喊口号一般,百姓一听便知新政在做什么,新政准备做什么,为了什么而新政。”
    “说与那些通情达理的百姓,也能省去好大的麻烦。”
    群臣会意,却愈发觉得怪异。
    太平时节用这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陈年旧案,需要翻出来重审。”
    李幼滋沈鲤等人初次列于廷上,摸不准脉络,下意识看向张瀚。
    刑部尚书张瀚抬起头,惊疑不定,闹不准刑部是不是又行差踏错了什么事。
    反倒是申时行撇了撇嘴,情知皇帝又要折腾,心中好一通腹诽。
    见同僚们疑惑不解,申时行贴心地代为追问:“还请陛下明示。”
    朱翊钧也不卖关子,目光扫过这些心腹重臣,作回忆色:“前宋操持新法的王安石,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因而被褫夺封号,毁去孔庙配像,赶出大成殿,乃至于被黜于庙庭,钦定为万世罪人,民间骂了数百年。”
    “王安石与熙宁变法,连带着新法,在坊间士林,都已然臭不可闻。”
    说到这里,朱翊钧忍住叹了一口气。
    民间能将荆公猪作为骂人的俚语,流传千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朱翊钧摇了摇头甩开思绪,旋即正色敛容,认真道:“且不说对错,想要为新政打出旗号,熙宁变法与王安石的案,便不得不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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