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经假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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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经假经(第 3/4 页)
“您才不会忘,上上个月起送来的礼物就堆成山了,要拍您马屁的人多着,我不凑热闹,等了一个月才来。”
“我想也是,真要教你武功你还懒得学呢。”觉如道,“我都把你送进正见堂当注记僧了,算是够闲的闲差,有没有专心念佛,认真习武?功夫有没有搁下?来,跟师父试几招。”
了净道:“行了,师父省点力,徒儿少点淤青。”
觉如道:“你就是懒,要是认真点,我也多个帮手。”
了净道:“师兄多得是,他们都能帮上忙。再说,无欲无求方得明心见性嘛。”
“知道为何你之后我就没再收弟子了?”觉如道,“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七师兄说你也这样对他说过。”了净道,“你还对大师兄说他是可造之材,收他一个弟子就够了。”
觉如哈哈大笑道:“少油嘴滑舌,修不了佛的。”
“修不了就还俗了。”了净问道,“最近有什么趣事?”
“还能有什么事,都是那些俗僧惹事。”说到俗僧,觉如放下手上刚拆开的素粽,“把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惹进来。”
“怎么了?”了净拆了一个素粽,放进口中,觉得有些干,倒了茶,混着咽下,却被茶水烫着了。
“慢点喝,烫死你!”觉如接着道,“正业堂那个吊死的,你知道吧?”
了净道:“听说了,怎地?”
觉如道:“还能怎地?你知道他死因写了什么?疑似为情自杀!”
了净道:“在寺里?嗯……是有些怪。不过,哎,这种事也不是没听过。”
觉如道:“验尸怎么验能验出为情自杀?”
了净道:“是写了遗书,还是看他交际?”
觉如道:“遗书没有,交际没有,‘为情’二字就在他魄门里头。”
魄门指的是□□,这话一说,了净立刻明白。但寺内无女眷,断袖之癖也非异闻,他又问道:“知道对方是谁吗?”
觉如道:“八九不离十,便是本月了。”
了净道:“斑狗?”他想了想,“真是好胃口。”
觉如道:“觉见为这事发了好大脾气,说幸好把明不详送走了,免得沾染了这些龌龊。”
一听到明不详,了净立刻竖起耳朵,问道:“这事怎么又跟明不详扯上关系了?”
觉如道:“这明不详本来在正业堂服劳役,跟本月还有那个死去的傅颖聪是一起的。觉见把他当宝,逢人便夸他夸到我们都听烦了。他还提起之前送过明不详一双鞋子,明不详反而转送给卜龟。可惜这卜龟不学好,为了这事,觉见还特地去开导他呢。”
“卜龟的鞋子是他送的?”了净呀了一声,他是注记僧,正见堂那群弟子他向来熟捻,卜龟事件后,他问过其他弟子到底发生何事。对前因后果也知道个大概。就是那双卜龟从不说哪来的鞋子,致使那些扫洒弟子疑心他偷钱。
先是卜龟,后是傅颖聪,这也真巧。了净问道:“斑狗这人不像是有断袖之癖,估计傅颖聪被他骗了,之后一怒上吊。”
觉如道:“要是这样便好,如果本月是来硬的,这事可就不简单了。最后停在为情自杀上面,说到底,怕查下去不堪,要遮丑。”
了净又吃了一个素粽,说道:“若真是这样,觉见住持才不肯干休。”
觉如骂道:“你一个接一个,是买给师父吃的还是买给自己吃的?”
了净道:“唉,听得入神,嘴巴闲不下来。”
觉如起身到柜前拿了些瓜果糕点,放在桌上道:“你慢慢啃,吃不完包回去。”
了净道:“这怎么好意思?啊,这是什么,这么香?”他拿起一块糕问。
觉如道:“桂花栗子糕,上个月送来的。”
了净知道那是收受的礼物,俱是上品,入口果然松软香甜,赞了几句,又问道:“那后来呢?”
“本月的师父了无向觉见住持求情,希望尽快把这事给了了。本月搬去寺外,等着明年试艺。”
了净想了想,道:“原来如此。”说着又拈起一块点心。
觉如埋怨道:“同是了字辈,了证都当了正思堂住持,你就顾着吃。”
师徒俩又闲扯了几句,直到困倦了,了净方才回房。
那是去年六月的事了。
此后几个月并无他事。入冬后一场暴风雪,明不详失踪了几天,急得觉见把正业堂的弟子都派出去找。后来听说明不详排解了山下铁铺老板姚允大跟仇敌的宿怨,觉明住持大为赞赏,把他引为入堂居士。未满十六就当了入堂居士,觉明亲自派人传授他武功,听说他进展一日千里。
一个十几岁少年诱导了两个成年人,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了净心想:“这明师侄真是聪明。”
但他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拈花指法》上掉落的那一页始终在他心底萦绕不去。
无论从各方面看,明不详都无可挑剔,聪明勤奋善良谦和。但从了心开始,卜龟、吕长风、正见堂弟子、傅颖聪……与他扯上关系的人总是意外连连。
过完年后,了净又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本月在佛都发疯了,挖了自己的眼睛。
“这次轮到本月了吗?”了净心想。他与师父觉如谈起这事,众人都说本月是受不了良心谴责,所以才会发疯,了净却说:“斑狗如果有良心,就不是斑狗了。”
三月积雪稍融,了净披了件外袍就到佛都去了。
他到了本月在佛都的居所,那是一间小屋,屋外有两名僧人把守。了净跟僧人打了招呼,说自己想见本月。
“你要见斑狗?”一名僧人问道,“做什么?”
了净道:“我跟他有几面之缘,算是关心一下。”
了净只二十七岁,却是了字辈僧人。少林寺门徒众多,按字排辈,差距极大,辈份大年纪小很常见。顾守僧人只是本字辈,也不多拦阻,只道:“小心他暴起伤人。”
了净点点头,推开门,立刻听到本月的惊慌怒吼,声如野兽。
本月双眼一团凹陷,据说是自己挖掉的,他听到推门声,狂吼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了净皱起眉头,走上前去。
本月听到脚步声,更不打话,一招千手观音掌劈将过来。此时他陷入疯狂,力大无穷,这一掌劈得风声呼啸。了净侧身闪过,一伸脚将他绊倒,本月随即弹起身来,也不顾左右,狂扫乱劈。
了净心想,若由他这样打下去,势必伤到筋骨,于是双手齐出,使出左右穿花手。
这左右穿花手讲究以虚卸实,以四字要诀“分、转、卸、击”为主。“分”是指分力,敌手一拳过来,击其中流,狙其肘臂处,使其力量分散。“转”是转动手臂,如同画圆般改变对手攻击的方向。经过这两道关卡,对手攻击的力量便已大大降低,之后便是“卸”,利用身形与手臂卸掉对方的力量,最后反击。其武学原理与武当云手有相似之处,都是利用画圆化消对方的力量。
此时了净无意伤人,只是双手分划,拨来挡去,本月一道道掌影都给他拨得无影无踪,不一会儿便累瘫在地。
“这么久没动手,武功反倒进步了。”了净心想,“师父老骂我不用功,还是行的嘛。”转念又想,师父大概会说自己:“打败一个本字辈的僧人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心想也是,本月只是劳役弟子,打赢他也没啥了不起,但自己不但赢得轻松,而且是把他耗到力竭,这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又想:“说到这,师父大概又要说我骄傲。唉,真是怎么做师父都不会满意。”
他乱想了一阵,又看向本月,低头问道:“你见到什么了?”
本月气喘吁吁,听到了净靠近的声音,吓得缩到屋角,啜泣道:“我没瞧见……我都没瞧见,你不要过来……”
想想斑狗以前的恶形恶状,变成如今这模样,该说是不忍中有一丝痛快,抑或是痛快中有一丝不忍?了净低头道:“我不害你,我只问你,你见到什么了?”
无论了净怎么询问,本月只是胡言乱语,惊慌失措,抱头痛哭。了净问不出所以然来,苦恼了一会,心想不如来个以毒攻毒,试探试探。
“我是明不详。斑狗,你敢欺负我,我来报复了!”了净变换嗓音,故意提起明不详的名字。
本月只是抽搐了一下,吼道:“你这贱种,总有一天我要弄死你,弄死你!你过来,我弄死你!”
他对明不详充满恨意,这是确定的,但听到明不详的名字却没有格外惊慌,难道真是自己多心?
了净又压低声音,鬼里鬼气道:“我是傅颖聪,你还我命来!”
听到傅颖聪的名字,本月顿时吓得跳起来,大喊道:“傅颖聪,你莫靠近!你死了就死了!别!不要!不要碰我!”说着缩到墙角,双手环抱肩膀,抱得甚是用力,指尖几乎都要掐进肉里去。
只听他哭喊道:“我都听你的,挖了眼珠赔你了,你还要干嘛,还要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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