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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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觉空(第 2/4 页)
族人还来不及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穆清登上城墙,东门边,远远可见尘土飞扬。那起码是超过五百人的行伍,“嵩”字旗迎风飘扬。
城墙上,为首的少林弟子喊道:“大家别慌,张师兄正要赶来!等张师兄来了,这帮贼子不足为惧!”众少林弟子齐声吆喝,士气大振,似乎对那名“张师兄”极有信心。
穆清可没有任何信心。
在嵩山派攻入之前,穆家族人便各自散去,他们只带走一些银子,马匹要留给少林僧人作战用。只有穆劼母子因为身份特殊,才有一驾马车,让两名护院护送离开。
就这样,穆劼跟着母亲前往武当。半路上,两名护院见财起意,劫掠了马车银两,母子两人只得一路乞讨,一路逃往湖北,旅途的颠沛流离让从未吃过苦的穆劼终身难忘。
好容易到了武当,当时的武当掌门古松道长正在昆仑,代掌门古虚收容了他们。他们在武当住了三个月,就听到新的消息。
历时八个月的少嵩之争结束了。
嵩山派大败,曹令雪卸下掌门之位让与弟子韩默影,前往少林受囚。曹令雪十五年后病死于少林且不提,当时大败之后,嵩山派也离开中岳庙,迁至泰山。为免激化冲突,少林名义上虽为嵩山派之主,实则山东境内事务,无论大小,多由嵩山自行处置,无须上报。
少嵩之争改变了很多事,对年仅七岁的穆劼而言,改变最大的是他的家。
穆家庄化为了一片焦土。
城墙颓倒,极目所见尽是断垣残壁,原本华丽的庄园只剩下焚烧过后的余烬,旧时游玩的庭园哪还闻鸟语花香?二十五年的积累与苦工,换得不足三年的繁华,以及一片亟待收拾的荒土。
穆劼看到母亲跪在旧居前恸哭的模样,却没看到前来迎接他的父亲。
来的是名和尚,年约四十,剑眉星目,颇有英气。
“贫僧子秋,一叶知秋的秋。请问是穆家公子吗?”
穆家破败了,族人们没再回来。子秋和尚收留了穆劼母子,在穆家旧址上盖了一座净露寺。
“以净露熄业火,方能灭却烦恼,消灾解厄,安抚亡灵。”子秋大师这么说。
穆劼发现,子秋大师与其他僧人很是不同。其他同辈僧人诵念早晚经课时,子秋大师并不参与,相较于其他僧人的严谨,子秋大师显得有些行止轻浮,作为净露寺的方丈,他竟然还有妻儿。
“我叫张继之。”穆劼第一次见到子秋大师的儿子,是在他十岁那年。他想拜子秋为师,子秋便介绍了自己的儿子给他认识。
“他大你两岁,比你早入门,你以后要叫他师兄。”
穆劼行了一个礼,叫道:“师兄好。”
张继之仰起脸,伸手在两人额头间比划,惊讶道:“你真高。”又道,“走,师弟,我带你去练功。”
子秋笑道:“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想教人?去,扎马步去。”
张继之嘟起嘴:“娘叫我去念书呢。”
子秋道:“书也要读,武功也要练,一样都荒废不得。别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张继之道:“我叫张继之,要继承爹爹的名声,要文武双全,才不辜负了铁笔画潮张秋池的大名。”
子秋哈哈大笑道:“就是这样。念完书还要学写字,知道没?”
张继之老大不乐意地点点头,拉着穆劼走了。
此后,穆劼便与张继之一同练功,写字,读书。穆劼比张继之高的不仅是个子,还有天分,他也比张继之更为刻苦勤奋。
他的努力让张继之十分不解。
某次,张继之问道:“认识你这么久,从没见你休息过,你这么拼命干嘛?”
穆劼回道:“我爹帮我取名劼字,表字固之,就是要我勤奋努力,守成家业。”
张继之问道:“你哪来的家业?那间破屋子吗?”
这话刺得穆劼隐隐作痛。他曾有家业,就在净露寺的所在,曾有过能通并驾马车的大道,还有一间间华美的庄园。城墙上站着护院,他跟表哥一起放着风筝,下人在他身后呼喊,伺候着要他赶紧吃饭。到了夏天,他还有从水井里捞起来的冰凉西瓜,满口的果肉与甜美的汁液,他只吃了两口就丢在桌上,因为他更想吃从南方送来的荔枝。
但他不怪张继之,他是净露寺方丈的儿子,他没经历过这些。
十五岁那年,子秋把他带到父亲墓前。
除了鲜花蔬果,子秋还备了一盘宫保鸡丁,一碗烧肘子,一碗鲍鱼片翅羹,一瓶绍兴酒。
一个和尚备这么多荤菜祭拜,当真不伦不类。
但他知道,母亲说过,这些都是父亲爱吃的东西。只是现在,就算自己也吃不上几回这些东西了。
子秋对着穆清的坟墓长揖一拜,又拉着穆劼磕了三个头,然后让穆劼坐下。
“我没跟你说过你爹是怎么死的吧。”子秋说道,“想知道吗?”
“是嵩山派害死的。”穆劼道,“他们放火烧了穆家庄,杀了我爹。”
“是嵩山派害死的,这话只对了大半,并不全对。”子秋说道,“烧死你爹那把火不是嵩山派放的。”
穆劼一愣,问道:“不是嵩山派,那是谁?”说到这,他像是想到什么,惊恐地看向师父。
子秋说道:“嵩山派知道我们会在穆家庄集结,袭击他们后路,于是从嵩山分派了七百名门人过来,连同山东赶来的泰山弟子四百人,团团包围了穆家庄。当时,守在穆家庄的少林弟子只有一百二十余人,以百人之众抗衡千人,就算仗恃着穆家庄的地形,那也是非败不可的。”
穆劼问道:“不是说会有援军?少林弟子不是要聚集在开封,断嵩山后路?”
“不会有援军的。”子秋摇摇头,考虑了一会,继续说道,“这个假消息是我故意放给嵩山派的,从一开始,守在开封的就只有最早赶来的百与名弟子,还有我。”
穆劼先是不解,继而猛地醒悟:“这是诱饵?”
子秋道:“不仅是诱饵而已。”他想了想,又道,“要解少林之围,就要分散嵩山派包围少林的兵力。我们一进穆家庄,除了守城,就是在城内各处铺满稻草、火油等各种易燃物,你父亲一看,就知道我们要干嘛了。”
穆劼道:“你们要焚城?!”
子秋点点头,道:“你很聪明,要是继之有你一半的聪明勤奋便好了。”他叹了口气,只有提到儿子时,他会忍不住叹气,对于穆家庄的往事,又说得好像是件寻常事情一般,“你父亲想阻止我们,但我没有答应他。我们要他离开,他不肯,他说这里是穆家三十年的心血,是他亲眼见着高楼起,也要看他楼塌了。”
“大军来袭前日,我们本想强行将他带走,他先是苦苦哀求,后又以死相逼,又说一旦离开穆家庄,他便要大声嚷嚷得人尽皆知,最后更说要纵火自焚。此时城内满是易燃物,一丁点火苗也足以酿成巨灾,让计划失败,我敬重他决心,便同意他留在庄内。”
穆劼听着,他已猜到后来发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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